車隊開到顧家。
    秦禦下了車，隻覺得今年的京城格外的熱。上午的太陽就這般毒辣，燥得他心口悶悶發慌，下意識地抬手理了下領帶。
    他今天是男主角。
    穿了身月牙白的西裝。
    五官深邃俊美。
    身高腿長。
    陽光下若芝蘭玉樹。
    大喜的日子。
    眼角眉梢染著幾分意氣風發。
    就是這心裏頭……
    隱有不安。
    往前走了幾步，到了秦老身側，秦老偏頭睨了他一眼：“緊張了？”
    秦老得了秦禦後。
    因為那時的計劃生育政策，超生，因而提前退休了。
    三個兒子大多是秦老夫人帶大的。
    這個小兒子則是他親自帶大的。
    這麽多年了。
    秦老還沒見小老四這般緊張忐忑不安過！
    秦禦和謝凝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大家族之間，訂婚可是大事。如無意外，幾乎訂婚後都是要結婚的。商議聘禮就和提親差不多，當時訂婚前，秦家上顧家提了親。隻是考慮到謝凝年紀還小，所以沒有直接下聘。秦禦著急得很，等不及謝凝大學畢業就要把人娶回家。秦家來下聘，姿態肯定得放低。
    秦禦當初是怎麽哄騙追求謝凝的，所有人心知肚明，記憶猶新。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
    秦禦緊張是必然。
    顧家必定要好好修理他一番。
    “嗯。”秦禦坦誠地點頭：“是有點緊張。”
    秦老兀自一笑：“我和你媽年紀大了，許多事還得靠你自己。待會兒顧家必定要刁難你一番，你自己做好心理準備。”
    秦禦立刻放低姿態：“爸，您看您這話說得，我可是您親兒子。結婚是大事，到了顧家，自當要仰仗您全權做主。”
    秦老嘴角抽了抽。
    這小子從小主意大。
    拐騙人家小姑娘的時候，怎麽不說提醒他一聲，讓他做主？
    現在倒是一推四五六。
    混小子！
    討債鬼！
    秦老夫人原本正和三個兒媳做最後的戰前動員。
    扭頭就瞧見父子二人打嘴炮。
    秦老夫人咳了一聲：“都到門口了，你們爺倆嘀嘀咕咕說什麽呢？”
    父子倆同時扯了扯嘴角。
    擠出一抹燦爛的笑。
    在秦老夫人麵前上演了好一出父慈子孝。
    遠遠瞧見秦家的車。
    顧家的管家便進門知會主人家。
    秦家眾人說話這會兒功夫，顧南星已經帶著人迎出門來。即便快要做親家，快要平輩了。顧南星對秦老和秦老夫人的敬畏與尊重，依舊絲毫不減。
    出來迎接是應該的。
    是禮數。
    兩家人說說笑笑的進了門。
    在客廳的沙發上落座。
    秦家人多。
    三位夫人都到齊了。
    她們和蘇雯差不多年紀，坐在一處有的是話題聊。
    尤其鄭兮柔也在。
    她挺著大肚子。
    秦家三位夫人便從孩子入手，聊得熱火朝天。
    顧家和蘇家的男人互相交換著眼神。
    最後齊齊看向秦禦。
    在一眾親友們麵前，秦禦正襟危坐。
    謝凝這輩子都沒見他這麽乖過。
    莫名像個小學生。
    被顧家和蘇家的一眾男人盯上。
    秦禦後脖頸發涼。
    謝凝動了動唇。
    剛要說些什麽。
    顧南星瞪了她一眼。
    這小丫頭。
    就這麽恨嫁？
    這種時候她就該乖乖坐在一旁看戲，她若是出聲聲援秦禦，顧家和蘇家還如何刁難秦禦？
    謝凝一噎。
    麵色討好地衝顧南星笑笑。
    隻能遞給秦禦一個“你自己保重”的眼神。
    女人們聊得火熱。
    可最後的話題到底還是得落在婚事上。
    在這個過程中，顧家和蘇家的男人們，全都齊齊盯著秦禦。都是隨便拿出來一個，就能在商業場上叱刹風雲的存在。盡管秦禦見過大風大浪，可到底寡不敵眾啊。幾個男人那副犀利的眼神，嚴陣以待的架勢。縱然不說什麽，都足以叫人毛骨悚然，遍體生寒。
    秦禦端起近前的茶水抿了一口。
    顧家今天這茶……
    好苦！
    秦家都是人精。
    肯定能察覺到顧家和蘇家幾個男人的強大震懾。
    一言不發。
    就給了秦禦一個下馬威。
    還沒開始。
    就這麽狠的？
    接下來還怎麽玩兒？
    顧南星和秦老坐在主位上。
    兩個男人。
    一個正襟危坐，表情稀缺。
    一個表麵笑嘻嘻，不動如山。
    顧南星的脾氣，圈內早有傳聞，年輕時就是一混世魔王。高冷話少，冷麵護短。五官生得十分鋒利，拉著臉的摸樣，好似每一寸毛孔都染了些許戾氣。
    秦家的女眷們把該聊的話題都聊了。
    氣氛活絡了。
    暗暗給秦老夫人遞眼神。
    秦老夫人和秦老挨著，用胳膊肘戳了戳秦老。
    他是一家之主。
    該發揮點作用了。
    接收到妻子的信號，秦老清了清嗓子，對身邊另一側的顧南星，以及顧南星身邊的蘇雯，麵帶微笑地說道：“南星，小雯，我們家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和你們商議關於凝凝和老四的婚事。兩個孩子交往時間不短了，還定了親。說來是我家老四沒出息，著急得很。這次過來，我和老婆子特意給你們準備了禮物，略表心意。”
    秦家大爺秦霽和他夫人鄭曉佩，立刻把一早準備好禮物拿出來。
    顧家和蘇家在場的人人有份。
    禮物不是特別貴重。
    卻很合每個人的個性心意。
    一看就是費了心思的。
    謝凝得了一本古籍，眼睛都亮了。
    對每個人投其所好。
    秦家不愧三代都有人在政壇混得風生水起。
    很會來事！
    禮物派發完畢。
    秦老又道：“說實在的，我們家很多年沒辦婚禮這種大喜事了。老三結婚都有二十多年了，時代在變遷，規矩都在變。我們家這次過來之前，也是多番打聽過。要是有什麽地方做得不足的，你們可以盡管提出來。我們家喜歡凝凝，隻要你們有要求，我們都會盡量做到……”
    漂亮話說了一大堆。
    秦老當年為了生老四退休早。
    但他在政壇的地位是極高的。
    即便退休了，也有很多是他提拔上去的。
    盡管退出政壇二十多年，在京圈的地位仍舊在金字塔尖尖。
    又是長輩。
    拉低身段說了這一大堆。
    準備工作又是那般完善。
    顧南星和蘇雯哪裏有什麽可挑剔的？
    陪著笑，忙道他太客氣！
    顧家和蘇家想為難的是秦禦。
    秦老衝在前頭。
    幾個男人深感無力。
    隨即。
    秦老把一份紅色的禮單給了顧南星：“南星，小雯，這是我們秦家準備的聘禮，你們看看。大部分都是老四自己籌備的，我和老婆子，還有三個兒子兒媳添了些。”
    謝凝的婚事。
    肯定是要由顧南星和蘇雯做主。
    這份禮單理當他們夫妻倆先過目。
    顧南星雙手接過。
    粗粗掃了一眼。
    遞給了身邊的蘇雯。
    他是一家之主，但事兒得老婆做主！
    不過雖隻是大體瞧了一眼，卻還是難免心驚。
    秦禦那小子為了娶凝凝，可真是夠下血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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