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悅眼眶倏地紅了。
    仰麵。
    抬手捂住嘴。
    看到了掛在半空中的各種照片。
    她和慕少煊的。
    她和女兒的。
    他們一家三口的。
    他們一家三口以及雙方家長的。
    全部都是前段時間才在慕家老宅院子裏拍的。
    當時慕少煊給出了合理的理由。
    褚悅怎麽都沒想到，他真實的目的是為了求婚。
    此情此景。
    她便是反應再如何遲鈍。
    看到這裏也該明白了。
    五年前發生那些事之後，她便不敢肖想這樣的場麵了。
    重逢後。
    他們的女兒都快五歲了。
    結婚是早早晚晚的是。
    她是女方，不好主動提。
    她一直覺著，已經有了女兒，慕少煊盡管提結婚，也不會有求婚這個流程了。沒想到，他居然暗搓搓地給她準備了這麽大的驚喜。
    這個男人……
    真的很愛她！
    不舍讓她受半分委屈。
    褚悅腳步頓住。
    視線在屋子裏環顧著。
    曾經的記憶瘋狂撞入心尖。
    房間裏的陳設還是五年前的樣子。
    除卻求婚的物件，以及她和他之前的照片之外。
    其餘絲毫未變！
    這對褚悅的內心，是極大的衝擊。
    無論慕少煊現在說什麽。
    她大抵都會答應。
    慕少煊沒有立刻進入正題。
    而是默默地等她看完一樓的一切陳設。
    她旋身。
    窗外的晚霞落在她身上。
    好似鍍著一層橘色的光暈。
    她逆著光。
    美得驚心動魄。
    慕少煊朝她走去，雙手環住她的腰，往懷裏摟了摟。溫潤如玉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和顫抖，顯然是在緊張：“寶寶……”
    他剛開口說了兩個字。
    褚悅不知想到什麽。
    眼淚毫無征兆地掉下來。
    慕少煊知道她不是因為難過而哭泣。
    他家寶寶。
    何時這般多愁善感了？
    他抬手幫她擦掉眼淚：“我還沒開始說，你就開始哭。先不哭了，我好緊張。”
    褚悅被他的坦誠逗笑。
    慕少煊向褚悅求婚，請了雙方親友過來見證。但他又不想搞得像是作秀，不想讓他家寶寶太緊張。所以其他人此時都在樓上，他準備了電腦和監控，他們可以在樓上看到樓下的畫麵。說話閑聊隻要不太大聲，下麵不可能聽見。催淚的輕音樂已然響起，褚悅的注意力都在慕少煊臉上。
    慕少煊給她擦了眼淚。
    低頭凝望著她的臉。
    溫潤如玉的聲音，溫柔得像是要將人溺斃：“寶寶，你知道的，從我第一眼見你，就喜歡你。這麽多年，一直喜歡。哪怕你五年前失蹤，前路未卜，我依舊喜歡你，隻喜歡你。五年來，我但凡清醒著，晚上就必定會夢到你。沒有你的消息，我很焦慮，染上煙癮。心煩意亂時，全靠一根煙吊著。”
    “五年，你不會知道，我有多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我那時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和我分手。”
    “我好怕你離開後會愛上別人。”
    “我好怕重逢時你……”
    “我……”
    他說到這裏。
    溫柔的聲音驟然沙啞至極。
    哽咽著。
    鏡片下的雙眸隱隱泛起霧氣。
    褚悅的心，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心髒猛地緊縮。
    痛得徹骨。
    渾身僵硬。
    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鋪天蓋地將她包裹其中。
    那種壓迫感。
    使她快要喘不過氣。
    難以想像，他這五年究竟是如何熬過來的！
    當年她的做法，於他實在太過殘忍！
    褚悅的眼淚再次掉下來。
    這一次真真是難過且心疼。
    慕少煊提前想過許多台詞，生怕太緊張而忘了該怎麽說。他把想說的寫下來，一遍一遍修改。改了不下上百次，終於改到了他想要的版本。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刻，他原本準備好的台詞，盡數忘了。他緊張得不知該從何說起，不知道該說到哪裏停下。
    他的本意是想表達他愛她。
    過去。
    現在。
    將來。
    永永遠遠。
    生生世世。
    絕不會變。
    可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從第一次見麵，說到相愛與生離。
    他不是想賣慘來達到求婚成功的目的。
    他不想惹她難過。
    見她哭了。
    慕少煊立刻轉移話題：“寶寶，我愛你，永遠愛你，我要娶你，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生硬的話題轉變。
    直白地表述。
    將褚悅跌落穀底的心，瞬時拋到了天上。
    呼吸和心跳好像卡住了。
    手指蜷縮。
    後背溢出細密的汗。
    慕少煊剛才說他很緊張。
    這一瞬，褚悅感覺自己比他更緊張。
    突然。
    慕少煊優雅地摘掉鼻梁上的眼鏡，勾住她的下巴，附身淺淺地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啄了一口。和男朋友出來約會，褚悅今天特意化了妝，在外麵吃過東西，還特意去洗手間補了口紅。粉嘟嘟的顏色，極其接近唇瓣本身的色彩。鍍了薄薄一層，看起來布靈布靈的。
    嚐上一口。
    是水蜜桃的香甜味兒。
    樓上監控同步著。
    慕少煊淺嚐輒止。
    隨即借著身高的優勢，低著頭直勾勾地看著褚悅。
    捏著眼鏡腿的右手，因太過用力，指節泛著森白的顏色。
    緊張得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做什麽。
    這波操作把樓上其他人急得不行。
    林燁這隻單身狗表現得最為激動：“臥槽！小煊煊在搞什麽？抱也抱了，親也親了，趕緊求啊，天都要黑了，他要墨跡到什麽時候？”
    韓鈺和他並肩站在一處。
    這倆二貨擠到最前麵。
    死死盯著監控顯示屏。
    韓鈺搭腔道：“是不是網卡了？慕總怎麽一動不動？”
    這話剛落。
    褚悅尷尬地眨了眨眼睛。
    這家夥到底在幹什麽？
    是在求婚吧？
    為什麽不動不說話？
    戒指呢？
    這就結束了？
    清楚地看到褚悅眨眼。
    林燁和韓鈺雙雙無語。
    確定不是網卡！
    慕少煊根本就沒動。
    倆二貨前麵還站了一個小姑娘，正是慕少煊和褚悅的女兒褚暄兒。她今晚擔任著送戒指的重責大任，漂亮的大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顯示屏。爸爸再三叮囑，他那邊跪下，她立刻把戒指送下去。她不能錯過節點，爸爸到底什麽時候跪啊？可急死她了。
    時間分秒流逝。
    樓下的兩人四目相對。
    就那麽幹巴巴地看著對方。
    林燁急得險些跳腳：“好家夥，這倆是在這玩幹瞪眼嗎？小煊煊還能不能行了？”
    倏地。
    監控畫麵再次動了。
    慕少煊盯著褚悅的臉看了半天，褚悅尷尬地眨了幾下眼睛。慕少煊緊張到宕機的腦袋，總算稍稍回過神來。高大的身形，單膝跪地，牽起了褚悅的右手。
    樓上。
    林燁緊忙拿出手機，錄下這曆史性的一幕。
    手裏攥著戒指的褚暄兒，立刻掉頭往樓下跑。
    兩條小短腿“噔噔噔”，比林燁還急。
    爸爸說求婚以後就要和媽媽結婚了。
    爸爸媽媽最好馬上鎖死！
    褚悅想著他跪下之後，就該掏戒指了吧。
    結果這人往那一跪。
    仰麵看著她。
    又開始宕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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