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
    服務生魚貫而入。
    聞到食物的香味。
    秦懿軒立刻睜開昏昏欲睡的雙眼。
    他生下來身體不太好。
    家裏縱容些。
    但到底是大家族教養出來的孩子，基本的禮儀是極好的。
    飯菜上桌，要等長輩啟筷。
    葉瑞蘭看他雙眼亮晶晶地盯著紅燒獅子頭，坐直腰背，吞了吞唾沫，卻沒有急於拿筷子夾菜。心軟得不行，一邊招呼紀商衍吃飯，一邊動了第一筷子，給小家夥夾了顆獅子頭。
    小團子衝她一笑：“謝謝阿姨。”
    “不用謝，快吃吧。”
    葉瑞蘭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
    看著小團子吃東西，她心裏莫名的滿足。
    紀商衍在家裏吃過晚飯了，並不餓。
    不過氣氛到這兒了，隨意吃了一些。
    葉瑞蘭對紀商衍印象很好，時代在進步，她不是什麽食古不化的老頑固。孩子之間交朋友，正常範圍內不必太過約束。且葉伊一還有一個多月就十九歲了，即便交往男朋友也是正常的。紀家教養出來的孩子，品性絕對是過關的，她沒必要擔心。
    小產後，她的身體越來越差。
    被阮振華和親女兒蒙蔽了大半輩子，她眼下唯一的心願，便是能親眼看到葉伊一覓得良人，後半輩子安穩幸福。唯有如此，她才有臉去見早逝的弟弟弟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醫院每年兩次的體檢結果並不樂觀。她是真的很擔心，有一天突然撒手人寰。那樣一來，伊一就隻剩下她自己了。
    倘若伊一和紀家這孩子真有緣分。
    哪怕看不到他們結婚那天。
    能親眼看到他們訂婚也是好的。
    葉瑞蘭瞧得出來，兩個孩子目前的狀態隻是普通朋友。可她腦子裏總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她，這兩個孩子很般配。
    許是……
    第六感吧。
    葉瑞蘭對紀商衍和葉伊一的交往樂見其成，沒有插進去半句話打斷他們，耐心細致地照顧著秦懿軒。
    秦懿軒剛才餓得頭昏眼花，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
    等真的上了菜。
    卻又吃不了多少。
    晚餐撤下去之後，很快上了甜點和水果。
    小團子吃飯吃飽了，沒吃幾口。
    葉瑞蘭瞧著兩個孩子聊得差不多了，熱情地招呼著紀商衍，各種投喂。
    麵對長輩，紀商衍一向謙遜有禮。葉瑞蘭遞到手邊的，他都會嚐上一塊。棲鶴藍水灣他來過兩次，上次是四叔和四嬸訂婚，然後就是這次。四叔和四嬸訂婚時，甜品糕點都有。卻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晚的這些甜品糕點，味道更勝一籌，難道是新品？
    心情愉悅的時候。
    任何事物都會變得美好。
    食物的味道也會得到正向的加持。
    紀商衍心大，並未多想。他吃過晚飯才來的，正餐沒吃幾口，糕點和水果倒是多吃了些。
    小團子吃飽喝足，提出要去洗手間。
    這一層都是vip區。
    人並不多。
    洗手間在走廊最裏側的拐角處。
    秦懿軒即將滿六歲，是大孩子了。
    葉瑞蘭和葉伊一不方便帶他去洗手間。
    紀商衍領著他去。
    男女洗手間分別在左右兩側。
    中間是雙麵洗手台。
    聯通的那種。
    小家夥在廁所裏蹲了七八分鍾。
    紀商衍在外麵的洗手台處等他。
    男女生洗手台中間隔著牆，卻並未完全封死。人在對麵說話，這一邊能清清楚楚地聽到。若是繞過去，還能看到是誰在說話。
    紀商衍原本正在等小團子蹲坑。
    牆對麵傳來女生的說話聲。
    約莫三五個人。
    估計是這一層的vip客戶。
    能在這裏開包廂的，家裏至少都得有點小錢，多半是圈內的。
    “葉家定的包廂亮著燈，我看送進去不少菜，不像是兩個吃的，沒準有客人。”
    “客人？什麽人？”
    “不知道，他們家深居簡出的，很少瞧著和誰家交好。”
    “葉大小姐沒有以前那麽高調，卻更難親近了。我昨天就看見她了，一個人散步。我約她一起去做臉，人家都不拿正眼瞧我。要不是夏家有個項目我爸想要，我才懶得理她。謝小姐真不知著了什麽魔，居然會幫她？攀上謝小姐和夏小姐，果然更目中無人了。”
    “人家有那個資本，拉得下臉，豁得出去唄。”
    “……”
    幾個女人陰陽怪氣地說著。
    紀商衍聽得眉頭越來越深。
    突然。
    另一個女生從女洗手間裏走出來。
    接了話茬：“裴小姐這話說的，葉伊一那哪是拉得下臉？根本就是不要臉。我和她同班，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她巴結謝凝，說到底還不是為了紀家大少爺。你們都不知道吧，葉伊一用的課本和筆記都是紀少的，我還看見紀少親自開車來學校接她。才十八歲就會勾引男人，從前追顧總追得臉都不要。顧總如今娶妻生子，她轉身就巴巴地黏上紀少。狗皮膏藥一樣，討人嫌。”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
    正是杜家長房的二小姐杜曉婉。
    她和葉伊一同級同班。
    馬上也要高考了。
    慕家內鬥。
    慕少鈞奪權失敗。
    邱怡被趕出慕家。
    慕沛銘被變相收走慕氏股權。
    她姐姐杜曉蓉被慕少鈞退婚，代筆一事同時被曝光，被珠寶設計界封殺。她母親孟秋嫻和她父親杜文禮，在前不久協議離婚，已經提交了離婚申請，進入離婚冷靜期。等到她高考結束，孟秋嫻和杜文禮就會正式登記離婚。原本夫妻二人是想瞞著她的，不想讓她因此影響高考發揮。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杜文禮先前出軌邱怡一事鬧得太大。記者狗仔緊緊盯著兩人，協議離婚一事根本瞞不住。
    杜曉婉不願相信，親自去問過父母。
    孟秋嫻和杜文禮雙雙沉默。
    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杜曉婉什麽都懂了。
    這次高考前出來度假散心，孟秋嫻和杜文禮都來了。夫妻倆開了一間套房，卻壓根沒睡在一張床上。杜曉婉年紀到底還小，妄想著父母可以為了她和姐姐不離婚。可事情哪有她想得那麽簡單？無論她如何努力，孟秋嫻都不肯鬆口說不離。
    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利益拉扯。
    從前孟秋嫻為了孩子和臉麵，一再隱忍。
    縱然得知杜文禮和邱怡亂搞，她也沒有打算離婚。
    可事情到底還是鬧大了。
    她可以受委屈，可以忍，可以吞下這隻惡心的死蒼蠅。
    但孟家不行。
    孟家要臉。
    她當年為了嫁給杜文禮，已經得罪了娘家。
    若此番不聽從父母意見離婚，那就是親手打孟家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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