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商衍是第一次開機車帶女生。
    而葉伊一則是第一次坐摩托車。
    在此之前。
    她從未如此這般坐在一個男人身後。
    那種感覺很奇妙。
    今天之前，她隻知道他很高。卻是從未意識到，他的背脊竟這般寬厚。坐在他後麵，抱著他的腰，好像任何的危險都沒有了。
    那是一種滿滿當當的安全感。
    盤山道上沒有紅路燈。
    一路騎到山頂。
    山頂處有一塊還算平整的場地，別說是機車了，就是停個百十來輛汽車都不成問題。
    紀商衍緩緩把車停下。
    踢下腳撐。
    腰上的束縛感瞬間消失。
    身後的葉伊一已經小心的自己下了車。
    紀商衍摘掉頭盔，大學對儀容儀表沒什麽太多要求。他一向喜歡倒騰自己的頭發，留得略長了些。一路被頭盔壓著，他抬手隨意地撥了撥。
    山風吹過。
    少年瀟灑不羈，狂野肆意。
    那短短幾瞬的功夫。
    葉伊一知道自己完了！
    她從小就被阮言溪故意帶歪，阮振華刻意縱容。活得任性刁蠻，張揚乖戾。她想要的東西，千方百計都要搞到手。這個年紀的小女生，喜歡特立獨行，自然而然的就會被酷酷的，特別的男生所吸引。彼時鄭家老夫人的生日宴，她一眼便被顧蘇木的氣質所吸引。
    她想和顧蘇木交朋友。
    顧蘇木嚴詞拒絕。
    還嫌棄她弄髒了他的車。
    葉伊一那時候自尊心太強，臉上掛不住，便非要追到顧蘇木。還曾揚言追到之後就甩了，要報複顧蘇木。如今想起來，隻覺得幼稚可笑。
    看清阮振華父女倆的真麵目之前。
    葉伊一的很多想法都太稚嫩了。
    驕縱自大。
    幼稚衝動。
    本質不壞吧。
    卻真心不怎麽討喜。
    如果葉伊一從小沒有和阮振華父女倆生活在一起，沒有被那對黑心肝的父女布大局陷害。那麽她的性格，大約會類似於夏萱萱。單純開朗，敢愛敢恨，溫暖得像太陽一樣。若是那樣，她遇到喜歡的人，一定會勇敢地去追求，去表達。即便失敗了，也不會惱羞成怒。
    可是現在……
    聲名狼藉。
    黑料一堆。
    她有什麽資格喜歡別人呢？
    尤其是如此優秀的紀家大少爺！
    想到這裏。
    葉伊一有些恍惚。
    紀商衍已經從機車上下來，將頭盔掛在了車上。
    葉伊一被他剛才撥弄頭發的動作吸引，陷入沉思。立在他的車旁，一動不動，也不說話。頭上戴著黑色的頭盔，不知道在想什麽。
    紀商衍以為她不會摘。
    抬手去幫她弄。
    葉伊一瞬間回過神來。
    第一反應就是往後退了半步。
    紀商衍的手落了空。
    心跟著同時一空。
    在她家時，紀商衍真心隻是單純的想帶她出來兜兜風，散散心。到了俱樂部，她上了他的車，他才想起來沒有地方可以抓。已經提出來帶她騎車兜風，不可能臨時反悔吧。天地良心，他絕對不是故意設計，存心占她便宜。一路上山，她抱了他的腰一道。他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親近了許多，至少不應該如此疏離吧。
    她這一退。
    讓紀商衍無比心慌。
    葉伊一自己摘掉頭盔，心裏壓著事，看上去情緒不高：“我自己可以。”
    “嗯。”
    紀商衍勉強一笑。
    拿過她手裏的頭盔同樣掛在車上。
    心裏有些失落。
    自我安慰著。
    女孩子矜持些很正常。
    何況她高考都還沒結束。
    是他太心急了。
    山頂風大。
    景色卻佳。
    葉伊一往前走了幾步，俯瞰景山美景。
    大自然好似自帶治愈功能。
    林間草木，山風鳥語。
    置身其中。
    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放鬆了。
    此時天邊的夕陽已有大半隱入山間，霞光如火，將天地都蒙上一層熏暖的橘色。
    朝遠處眺望。
    蜿蜒的盤山路、四季常青的雪鬆、連綿起伏的山野、各式各樣的綠植……
    天高地闊。
    山巒疊嶂。
    葉伊一張開雙臂。
    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
    庸人才自擾。
    他們如今最多算朋友。
    何必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能和他做朋友，已是極大的幸運了不是嗎？
    葉伊一轉身看向紀商衍：“你經常來這裏嗎？”
    紀商衍瞧她忽然滿血複活健談起來，實在搞不懂這傻丫頭情緒變化怎會如此之大？不過看她嘴角展露笑顏，他也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大一經常來，大二就很少來。”
    葉伊一點點頭，又問道：“是因為學業太忙嗎？我們老師說，等上大學就輕鬆了。”
    “他騙你的，高中老師就喜歡那樣說。”紀商衍笑著：“人活在這個世上，任何時候都不會太輕鬆。學生的任務就是學習，怎麽可能輕鬆？隻是大學相對自由些，但學業依舊很緊張。能考上京大的，幾乎都是每個省市鳳毛麟角的學霸。即便到了大學，也卷得很厲害。京大每年考核不過，勸退的學生不在少數。”
    “啊？”葉伊一瞠目：“大學還會被勸退？”
    她這一瞬的小表情太過生動可愛。
    紀商衍想要摸她頭的衝動又上來了。
    腦海中卻是猛地晃過她退半步的動作。
    強行忍住了。
    他一本正色道：“不好好學習，隨時都可能被勸退，所以你要加油了。”
    葉伊一用力點頭：“我會的。”
    ……
    兩人正說著話。
    紀商衍突然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轟鳴聲。
    從聲音判斷……
    估計不是一兩輛車。
    且都是好牌子的機車。
    今天不是節假日，而且天都快黑了，通常不會有人來這塊賽車了。
    會是什麽人？
    莫名的，紀商衍不想被打擾。
    須臾。
    塵沙揚起。
    四五輛機車由遠及近。
    很快停在了紀商衍和葉伊一所在的這片空地上，距離也就幾米遠。
    葉伊一下意識抬頭看去。
    男男女女。
    年紀都不大。
    “紀少？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他們胡說八道的。”
    說話的是一個男生。
    看起來二十左右。
    葉伊一隻覺得麵熟，叫不出名字。
    她雖然從小生在這個圈子裏，卻不怎麽喜歡社交。鄭老夫人的生日宴，是她和阮家父女鬧掰前，第一次參加京圈有分量的宴會。圈內誰家是誰家的，她都不太認識。她和姑姑與阮家父女鬧掰後，漸漸會跟隨姑姑出席一些要緊的宴會。可能是在哪次宴會上見過，但絕對沒說過話。
    這個男生不是自己單獨騎車來的，也帶了一個女生。
    跟在他身後停下車的有三個男生，六個女生。
    幾乎都是一男一女同騎一台車。
    隻有最後麵兩個女生是自己騎車來的，一人騎了一輛，均是炫酷的重型機車。從服裝和下車姿勢來看，應該是很有經驗的機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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