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瑞蘭不懂她情緒何以崩潰至此。
    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無聲安撫著。
    直到她的哭聲小下來。
    情緒稍稍緩和了些。
    葉瑞蘭才溫柔地開口問她：“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商衍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了？你最近一直躲著他，他看起來也不太對勁。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誤會，說出來就好。如果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兩個人還是需要互相包容，相互理解。人無完人，你明白嗎？”
    葉伊一在她懷裏搖頭：“不是的，姑姑，不是的。他很好，他哪裏都好，他對我也很好。可是……可是我……是我，是我配不上他，是我不好。我以為，我以為他是把我當妹妹。我喜歡他，我不敢告訴他。我想和他……和他一輩子做朋友。能時常見麵就很滿足，他……我不知道他也喜歡我。我回應不了，我沒辦法回應。姑姑，如果我和他在一起，我會害了他的，我會害了他。我不想……我不想他因為我被人詬病，我不想連累他。姑姑，嗚嗚嗚……”
    葉瑞蘭明白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
    關於這個問題，葉瑞蘭並非沒有想過。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她是葉伊一的親姑姑，對自家孩子自然包容。可其他人，尤其是不明真相的陌生人，那就不一定了。她很清楚，紀商衍有很多更好的選擇。但感情的事，本來就說不清楚。是兩個人的事，且隻是兩個人的事。葉瑞蘭自己曾經就是個戀愛腦，所以在遇到感情的問題上，會偏於感性，用感性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在她看來。
    隻要兩個人真心相愛。
    其他的便不算什麽。
    葉伊一高考最終成績出來後。
    葉瑞蘭和紀商衍的母親通過電話。
    彼此雖未明說。
    但都能聽得出來，對這門親事是滿意的。
    紀家不畏人言。
    葉瑞蘭便沒把葉伊一曾經的荒唐事當回事。
    畢竟那時的葉伊一年紀尚小，做出那些事，百分之九十九是因為阮家父女故意帶歪。葉伊一也是受害者，且她並未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並未對無辜之人造成傷害，值得被原諒。
    葉瑞蘭一直以為紀商衍和葉伊一感情發展順利。
    卻原來葉伊一才知道紀商衍對她的喜歡。
    她選擇逃避。
    從種種因素來看，不能全怪她。
    情之一字，本就叫人生死相許。
    她喜歡紀商衍，處處為紀商衍考慮，這很正常。
    搞清楚葉伊一和紀商衍鬧別扭的原因。
    葉瑞蘭拉著哭得停不下來的葉伊一進了屋。
    姑侄倆在沙發上坐下。
    葉瑞蘭給葉伊一抽了幾張紙巾，等她情緒穩定一些，才緩緩說道：“你的心思姑姑都懂，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會控製不住地為他付出一切。你為商衍考慮，所以遠離他。這說明你很在意他，也說明我們伊一真的長大了，懂事了，會第一時間為別人考慮了。這一點，姑姑無法評判對錯。”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商衍是怎麽想的？”
    “他是否在意流言蜚語？”
    “他是更在意你，還是更在意他和家族的名聲？”
    “如果他更在意的是你，願意為你不顧一切。那麽，你如此單方麵的躲著他。打著為他好的旗號，放棄了你們之間的感情。這麽做，對他公平嗎？他這麽晚來家裏，是因為擔心你。幾天沒來，我看他好像瘦了一大圈。眼底都是黑眼圈，估計沒睡過幾個好覺。”
    “你躲著他，你和他都痛苦。”
    “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葉伊一認真地聽著葉瑞蘭的話。
    這些她不是沒有考慮過。
    她當然不想這樣。
    她不想讓他難過。
    可是她沒有辦法。
    葉伊一擦了把忍不住掉下來的淚：“姑姑，您說的我都想過。他現在肯定會難過一段時間，但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他麵對輿論，他被人嘲諷，甚至連累整個紀家。到時候，他隻會更難過，難做。而我，又該如何麵對他？他，又能堅定地選擇我嗎？我真的不確定，姑姑。我和他相識相處的時間都不長，我承認我喜歡他。可是我心裏沒底，他那麽好，他值得最好的。我……我不敢試。”
    葉瑞蘭拉過她的手，放在掌心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的顧慮我能理解，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我已經安排下去，明天一早就會針對網上的事一一做出回應。如果他真的在意名聲高過你，那麽他就會選擇裝死。但如果……那你就應該好好考慮你們之間的關係。”
    葉瑞蘭的話言盡於此。
    葉伊一聽明白了姑姑的弦外之音。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夜漸深。
    葉瑞蘭安撫了葉伊一，今夜幹脆陪葉伊一一起睡。
    姑侄倆前後腳洗了澡。
    葉瑞蘭身體不好，一到十點半就困得睜不開眼。
    葉伊一一整晚都沒睡好。
    腦子裏很亂。
    隱隱還有些期待。
    他到底會如何抉擇？
    另一邊。
    紀商衍一夜未眠。
    他知道葉瑞蘭會把網上的事情處理好。
    可他去葉家沒見到葉伊一，心裏極不踏實。
    紀商衍在心裏做了個決定。
    深更半夜去敲父母房門。
    紀爸爸安撫紀媽媽繼續睡，躡手躡腳打開門。看到是紀商衍，紀爸爸輕輕關上門。轉而瞪向親兒子：“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覺，找抽呢？”
    “爸。”
    紀商衍喊了一聲。
    紀爸爸立刻拉著他遠離房間門口，朝著另一側的走廊走去，低聲道：“小點聲，把你媽吵醒，我不介意大半夜請家法。”
    紀商衍回國不久便挨了一頓毒打。
    因為秦懿軒那隻團子。
    想起紀家家法，至今還心有餘悸。
    從小到大他各方麵還算優秀。
    很少挨揍。
    尤其是上初中之後。
    他爸今晚居然因為他十二點敲門，生怕他吵醒他媽睡覺，就要對他動家法！
    他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果然父母是真愛。
    他是意外！
    紀商衍很想翻個白眼，壓低聲音：“爸，我有急事跟您商量，去書房？”
    紀爸爸不耐煩道：“走走走。”
    ……
    父子倆在書房說了一個多小時的話。
    沒人知道具體的談話內容。
    談話結束之後。
    紀爸爸是真的想動家法。
    這小子為了葉伊一那丫頭的事，大半夜擾人清夢。葉家還沒做出回應，不知道他急個什麽。這點事就不能等明天天亮再說，非得大半夜吵他媳婦兒睡覺，是該挨揍了。
    和父親聊過之後。
    紀商衍還是睡不著。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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