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便到了九月三十日。
    各行各業基本都放假了。
    學生們也放假了。
    聶簫鳴回部隊後，隻是偶爾能和段書苒通過微信聯係。
    這次的任務沒什麽危險。
    在祖國的邊境鎮守。
    國內一派祥和，喜氣洋洋迎國慶，有些人就想搞事情。
    聶簫鳴所在基地的唯一的任務，就是守好邊防線。平時都是換班製，沒事的時候待在基地。恰逢國慶假期，上麵下達了命令，要舉辦一次家屬聯誼會。隻要對方不搞事情，基地便軍民一家親。還是老套路，一起做做飯，做做遊戲，可以贏一些部隊準備的小獎品什麽的。
    唯有一條，不能喝酒。
    喝酒誤事。
    沒事大家玩玩鬧鬧。
    一旦有事，立刻就要抗槍上戰場。
    不過這次任務的危險係數並不算太高。
    對方想搞事情。
    但眼瞧著加派了軍隊鎮守，肯定會有所顧忌。
    打起來的幾率不高。
    接到上麵命令時是下午兩點，聶簫鳴一直等到下午五點，段書苒下課才給她打了電話。
    手機信號非常差。
    時有時無。
    用的是基地公用的座機。
    段書苒接通陌生來電：“喂你好，哪位？”
    聽到她的聲音，聶簫鳴心頭顫了顫，嗓音不知怎地便啞了：“苒苒，是我。”
    分開隻有幾天而已。
    段書苒卻覺得想他想得厲害。
    他的聲音低低啞啞的，更是聽得她心裏酸酸的：“簫鳴，你今天不忙？”
    聶簫鳴聽著她好像要哭了，心疼得緊：“苒苒，我想你。”
    段書苒眼眶一紅，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吸了吸鼻子：“我也想你。”
    “別哭啊苒苒。”相隔幹裏，聶簫鳴不知道該怎麽哄她，直接進入了正題：“你國慶放幾天假？”
    段書苒眨了眨眼：“七天呀，怎麽了？”
    聶簫鳴直接問道：“你想出來玩嗎？我們基地有聯誼會，可以帶家屬。我很多同事都給家裏打電話，他們的老婆會來看他們。你要不要來看我？”
    段書苒臉上倏地紅了個透：“可我還不是你老婆。”
    聶簫鳴一笑：“你以後就是我老婆，他們也有人邀請女朋友，你來嗎？”
    段書苒陷入沉默。
    明顯是在考慮。
    基地的座機不多，後麵好多人排隊。
    聶簫鳴看了看外麵等著的人，又道：“苒苒，我想你來，我很想你。你要是有時間，就過來玩兒好不好？”
    他的聲音太過蠱惑。
    她太想他。
    猶豫了片刻，她問道：“具體什麽時候？”
    聶簫鳴強壓著激動的心情：“三號，你要沒別的事，可以早點來。”
    段書苒又想了想：“行，行吧，不過我爸給我打過電話，讓我放假回家住幾天。我得先回家，我隻能試試和我爸媽提一提，不一定能去。”
    聶簫鳴心慌地問道：“苒苒，你告訴叔叔阿姨我們的事了嗎？”
    段書苒心跳猛地加速：“我爸媽應該猜到我在談戀愛，沒問，我也沒說。但是如果要去你那，肯定要跟他們說是和男朋友出去。”
    聶簫鳴心情大好：“嗯，好，苒苒，等我下次回去，我去你家拜訪，好不好？”
    段書苒心裏高興，嘴角上揚：“再說吧，我先試探試探我爸媽的態度。”
    “好。”
    “一會兒回去我問過我爸媽，具體的，我之後再給你發微信。”
    “嗯，我等你。”
    ……
    這通電話沒打太久。
    實在是後麵排隊等著用座機的戰友太多了。
    盡管聶簫鳴很想多和段書苒說會兒話，可那麽多人等著，他實在不好意思。
    部隊上上下下都猜到他有情況了，可就是沒人敢問。
    這種時候往家裏打電話，十有八.九是和喜歡的姑娘。
    聶簫鳴手底下的兵都在猜測，隊長這次會不會把女朋友帶來。
    掛斷電話。
    聶簫鳴心情好得不得了。
    直接出去跑了個五公裏。
    ……
    段書苒則加快速度回宿舍，簡單收拾後開車回家。
    段家是書香門第。
    段淳文，段淳文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
    家裏書墨氣息很重。
    客廳裏掛著全家福。
    書房的牆上掛著段淳文的墨寶。
    房子倒是不太大。
    四室一廳的格局。
    段淳文和慕雲卿住主臥。
    段書苒住一間。
    還有一間客臥。
    一間書房。
    段淳文的父母退休後不願住在市區，回了郊區老宅。老宅有大院子，老人家就想種種花，養養草，不喜歡市區的熱鬧喧囂。
    國慶假期。
    段淳文和慕雲卿早早把段家二老接了過來。
    一家人團聚團聚。
    明天還要去慕家送節禮。
    回到家。
    段書苒看到爺爺奶奶，很是說了會兒話。
    段家二老最是心疼這個唯一的孫女。
    拉著她坐在沙發上，雜七雜八問了許多問題。
    老人家們關心的，無外乎就是工作，戀愛。
    工作的事不必多問，二老都知道了，就是關心關心她累不累，能不能適應？
    段書苒乖乖應答著。
    段家的阿姨放假了。
    廚房裏是段淳文在掌廚做飯燒菜，慕雲卿幫他打下手。
    段書苒和爺爺奶奶聊了一會兒，便去廚房幫忙了。
    段淳文看她進來便把她往外攆：“剛回來不累嗎？你和你媽都出去歇著，我自己來就行。”
    慕雲卿哼哼著：“女兒沒回來之前，你怎麽不說讓我去休息？你閨女一來，立馬換了副嘴臉。”
    段淳文立刻陪笑臉。
    段書苒附和地笑著：“媽，我爸從來不讓你進廚房，還不是你心疼他非要進來。我這剛放假回來，我爸當然也不舍得我做飯。不過我想你們了，我想幫忙。”
    她說著便上手幫著摘菜。
    段淳文還在學校教書。
    也是剛回來不久。
    菜都是慕雲卿去買的。
    一家三口說說笑笑。
    客廳裏的段家二老也是笑容滿麵，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就希望看到家庭和睦，其樂融融。
    段淳文聽著女兒暖心的話，說想他，心裏別提多熨帖了，手上的動作都快了許多。
    慕雲卿看著女兒嫻熟的動作，很是吃驚：“咱們苒苒一個人住在學校還是成長了，這摘菜的手藝比我還漂亮。是不是自己住外麵，天天做飯？”
    說到這個話題。
    段書苒有些心虛：“也不是，您還不知道我，就會煮麵。可能是參加工作，效率自然就提高了。”
    廚房不算太大，慕雲卿盯著手裏的菜，沒注意到她心虛的表情。
    一家三口很快把飯菜做好。
    慕雲卿端菜。
    段書苒拿了碗筷，去扶爺爺奶奶入座。
    段家二老身體都還硬朗，能自如行走。隻是孫女一片孝心不可辜負，二老臉上都要樂開花了。
    晚飯間。
    一家人天南海北，說說笑笑。
    一桌三個大學教授，一個新入門的大學老師。
    可太有共同話題了。
    說起學校的趣事，都樂不可支。
    聊著聊著。
    段書苒切入了正題：“爸媽，爺爺奶奶，這不是放假了嗎？明天去姥爺家，之後我想出去旅遊幾天。上課太累了，趁著這個時間，剛好放鬆放鬆。”
    四位長輩對此都很支持。
    段爸爸笑著：“好，爸一會兒給你轉點錢，出去好好玩兒。”
    慕雲卿附和道：“媽也支持你，經費管夠。”
    段家二老也忙著說道：“爺爺也給。”
    “奶奶也給。”
    段書苒笑得燦爛極了：“謝謝爸爸媽媽，謝謝爺爺奶奶。隻是這一次……我不是一個人去。”
    此話一出。
    桌上的氣氛突然就變得不太一樣了。
    段淳文做老父親的，敏銳地想到什麽，臉色立刻嚴肅起來：“苒苒，你該不會是要和你男朋友出去玩兒吧？”
    男朋友三個字。
    搞得氣氛更凝重了。
    慕雲卿笑了一聲，緩和氣氛道：“淳文，你別嚇著孩子。苒苒都二十三，參加工作了。談戀愛很正常，你別這麽嚴肅。”
    段家二老倒是很高興。
    說句難聽的，到了他們這個年紀，說不準哪天就……
    最大的心願，便是能看到孫女找一個好的歸宿。
    談戀愛好啊。
    趁早結婚生個小娃娃就更好了。
    段家二老齊齊瞪向段淳文，用眼神警告著。
    段老夫人轉而對段書苒說道：“苒苒，你別怕你爸，奶奶替你爸答應了。不過有些話奶奶還是要說，你和你男朋友交往，要把握好尺度。現代社會是不比我和你爺爺那個年代，但無論到什麽時候，女孩子都不能太主動太沉溺。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兩個人交往，剛開始不能過度放鬆警惕，要時刻保持一絲清醒。一起出去旅遊，多磨合多相處是必要的，把握好分寸就行。”
    段老夫人是教大學語文的。
    儒雅浪漫了一輩子。
    說話精準且隱晦。
    分明是長輩教誨，聽著卻讓人如沐春風，一點都不覺得尷尬。
    段書苒點著頭：“您放心吧奶奶，我和他在一起不久，我們都有分寸。”
    段淳文心口堵得慌。
    突然就覺得滿桌菜肴都酸得倒牙。
    他分明沒放多少醋，怎麽就又酸又苦呢？
    滿桌隻有段淳文咬牙切齒，等女兒和母親聊了一會兒，才又問道：“苒苒，你還沒告訴我們，你男朋友叫什麽名字？是做什麽的？你要跟他出去，我們總得知道他是什麽人吧？”
    段書苒暫時還沒想好把聶簫鳴帶回家的事，試探道：“爸，是不是隻要我喜歡就行？他做什麽職業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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