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難道就……”
    皇後話及一半，北慕沉沉打斷她：“我問你，信上之事，可是真的？”
    “是。”皇後捏緊手裏的佛珠，有種要把佛珠生生捏碎的架勢。
    北慕的心狠狠一震，良久都沒有說話。
    “子韞，你不信我？”
    北慕喉結微動，神色複雜地凝注著她：“這麽多年過去，你為何如今才告訴我？說吧，找我到底有何目的？”
    皇後看到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冰冷無情，心像是被刀子生捅過一樣，痛到有些呼吸不過來。
    不過在後宮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她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微微翹起唇角：“你答應我一件事，等事情辦成，我再也不會打擾你，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我們之間的秘密。”
    北慕大概猜到了：“何事？”
    皇後：“本宮要二人性命。”
    ……
    離開鳳儀宮，北慕便被一襲黑衣的南喬給堵在了一條宮廊下。
    師兄弟四目相對。
    沉默良久，南喬先開口道：“見過她了？”
    北慕沒否認。
    “這麽多年過去，你難道還未放下她？”南喬皺眉。
    在所有人眼裏，是他慕子韞招惹了那個女人，隻有他自己知道，當年之事是她算計了他。不過，那些真相於他而言早就不重要了。
    北慕沒解釋，隻道：“師兄，這是最後一次。”
    南喬沒再說話，讓至一旁：“你走吧。”
    北慕飛身離去。
    南喬盯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漆黑的眸子逐漸染上一抹猩紅的色彩。
    他這一生會被困在宮牆內，或許，今日一別，他們再無相逢之日。
    阿韞，如果當年那些事從未發生過，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南喬在廊下站了很久。
    可惜，這一輩子都沒人可以告訴他答案。
    出宮後，北慕去了太子府，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見蕭文策。
    他不知道，蕭文策此時不在府上，去了秦樓。
    蕭文策發現秦樓早沒了北慕的蹤影，氣得把卷軸往地上一砸。
    想到自己是因為看望身子忽然不爽利的赫連婧，才錯過與北慕的會麵，心中對赫連婧生出一絲怨意。
    轉念一想，既然北慕與母後是故交，這次見不到，還有第二次。
    於是，撿起卷軸去了鳳儀宮。
    皇後聽聞此事沒多大的反應，安撫道：“策兒，母後已經見過他了，他也答應母後，你就安心等他的好消息吧。”
    蕭文策心中一喜：“母後，兒臣何時能再見他？”
    ……
    攝政王府，絳雪軒。
    “阿寧今日怎麽得空來找本王了？想本王了？”賀梔寧剛走到書案後，便被蕭玄璟一把拉到了懷裏，坐在了他腿上。
    賀梔寧自覺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我有點事想問你。”
    “嗯？”
    “我曾在你的北境王府住過幾年，那時，你是不是已經喜歡我了？”
    她回京以後，蕭玄璟仍在北境，直到先帝崩逝，他才回京，做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他當攝政王的四年裏，她從未見過他，哪怕是皇家宴席上，甚至是除夕夜宴這種重要的日子。
    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北境王府，她就入了他的眼。
    蕭玄璟聽到這個問題，詫異了一下：“阿寧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賀梔寧也是一愣：“想起什麽？”難道她曾忘了什麽？
    “那年，本王意外重傷，是你救了本王。”知道她忘了小時候的事，蕭玄璟從未提起，也不打算提起，今日聽到她主動問起，便將當年那件事詳細說了一遍，還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胸口那條傷疤，“本王不曾想，你居然忘得一幹二淨。”
    賀梔寧垂著眼眸，小手覆在他心口的傷疤處，一眼不眨地盯了好久：
    “你是說，這條縫合線，是我留下的？”為何她毫無印象？
    “嗯。”那時他重傷昏迷，半夢半醒間他雖沒瞧清救他之人的容貌，卻看到了一雙讓他終身難忘的眼睛，與她的眼睛一模一樣。
    當然，他蕭玄璟不會隻憑一雙眼睛尋找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為了確定她就是當年那個小姑娘，他換了另外一個身份接近她，又故意刺傷自己，引她出手相救。
    她縫合傷口的手法與他胸口處的一模一樣。
    他問她姓甚名誰，她脫口而出的假名字，也與當年的小姑娘一致。
    賀梔寧不知道這些，疑惑地皺眉了眉：“為什麽我完全不記得？”
    她憑蕭玄璟的話努力去回想，可什麽都想不起來。
    “那時你還小，忘記也屬正常。”雖然這個解釋蕭玄璟自己都不信，但他找不到更合適的理由。
    賀梔寧也不信，她想或許是她體內的另外一個靈魂救了他，所以她才毫無印象，又或者……
    腦海中劃過一道想法，她忽然十分認真看著他的眼睛。
    “怎麽了？”蕭玄璟見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登時緊張起來：“是不是本王說錯話了？”
    賀梔寧抿著唇搖了搖頭，眼底似乎有幾許複雜的情緒交錯而過，半晌，才低低問道：“蕭玄璟，因為我救了你，你才喜歡我嗎？還是說……對我好，想娶我，隻是為了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
    蕭玄璟良久沒說話。
    心底在反複問自己這個問題。
    見他遲遲未應，賀梔寧感覺心髒像是被什麽揪住，很難受。
    “玄璟，倘若有一日你發現救你之人不是我，你……還會娶我嗎？”
    話音剛落，門外一陣陰風貫入，隨之響起的是一陣清脆卻陰測測的琴音。
    蕭玄璟神色驟變，俊逸的眉眼間陡然爬上一絲凶悍森寒之色，旋即起身把賀梔寧護在自己身後，幽邃溴黑的星眸半眯了眯，冷冷開腔：“閣下既然來了，就別躲躲藏藏了。”
    聽到琴音的那一刻，賀梔寧便知來人是北慕。
    她知道他會來，沒想到他來的居然如此之快。
    “玄璟，他武功很高，連初墨都不是他的對手，你……”
    “本王不會讓任何人傷你。”蕭玄璟回頭看向她，切換了一副柔和溫煦的神色，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乖乖待在這等本王。”
    未及賀梔寧再開口，蕭玄璟已經閃身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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