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附議。”其餘幾位重臣跪下附議。
    蕭文策如墜冰窖，震驚地看著忠勇侯，雙手慢慢握成拳，緊接著眼底翻湧出一股子難以遏製的怒氣，仿佛隨時要衝上去將忠勇侯弄死。
    “嶽丈這麽迫不及待讓父皇處置孤，是不是收了定北侯和丞相的好處？”這個老東西居然一心想置他於死地，難道他忘了他的女兒是他的正妻嗎？他這個太子倒台，對忠勇侯府沒有任何好處。
    忠勇侯垂下眼，沒有反駁，亦沒有解釋。
    皇上兩道老眉擰成一團，再次猛拍龍案：“混賬！事到如今，你居然還不知悔改。”
    蕭文策轉過頭，看到皇上完全不再顧忌父子親情，臉上隻剩下失望和憤怒的神色，整個人像是從雲端跌到了萬丈深淵，渾身變得僵硬如鐵。
    “父皇，就算兒臣錯了又如何？將兒臣逼上這條絕路的人是您，是蕭玄璟啊。”蕭文策忽然笑了起來，似自嘲，又像是譏諷，
    “父皇您常年臥榻養病，可真正當過一天的皇帝？”
    “攝政王手握兵權，**多年，從未將朝廷重政交給兒臣，兒臣這個太子像是一個擺設。”
    “他這些年明裏暗裏打壓兒臣和兒臣的幾個兄弟，父皇您一點都不知情？一點都沒有懷疑過他有異心？”
    “就算他沒有篡位之心，但將來有一日您把江山交道兒臣手中，有誰會真正服兒臣這個新帝？”說著，他又仰天哈哈大笑起來，抬手指著蕭玄璟，不勝憤然，“恐怕，這天下人都會嘲笑兒臣是一個廢物，是一個隻會依附攝政王的傀儡皇帝吧？哈哈哈哈哈……父皇，兒臣隻是不甘願做一個廢物啊。您說，兒臣何錯之有？”
    笑著笑著，蕭文策眼裏爬滿了不少紅血絲，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凶獸，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蕭玄璟撕碎，一片一片吞入腹中。
    蕭玄璟聽到這樣一番話，俊逸精致的容顏依舊風輕雲淡，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皇上和眾臣卻是被蕭文策這番話大大震撼到了。
    這番話雖有些道理，但無可否認的是，攝政王未攝政前為東陵征戰數年，戰功顯赫，深受百姓愛戴，被奉為東陵戰神；攝政之後，並沒有獨斷專權，大小政務都會經由皇帝之手，且始終以黎明蒼生為國之根本，從未僭越。
    所以就算攝政王手握兵權，他們亦從未想過攝政王有篡位之心。
    蕭文策是皇上最看重的皇長子，內心不是沒有被觸動，但他犯下的錯已牽連到國本，且是無可彌補、無可挽回的大錯。
    最終，皇上咬著後槽牙，狠心宣判了蕭文策等人的罪行。
    杜家仗勢謀利害人，株連九族。
    廬城府尹範良勾結杜家，殘害無辜百姓，滿門抄斬。
    而蕭文策，褫奪封號，從宗籍除名，貶為庶民，與杜家等人十日後一同問斬。
    至於畏罪潛逃的皇後，曾下毒未遂，皇上下旨褫奪皇後之位，貶為庶民，且已頒布抓捕令，若有不從，格殺勿論。
    蕭文策等人被押回了大理寺監牢。
    皇上抬手，愧疚地說道：“朕險些被那逆子蒙蔽，這幾日讓蘇愛卿和賀愛卿受委屈了。”
    “皇上言重了，臣\臣婦不委屈。”定北侯等人齊齊磕了個頭。
    ……
    賀梔寧從華陽殿回到承乾殿，就見雲桐等人已押著杜家數人進了永德殿。
    她在永德殿附近的廊下站了許久，心情凝重。
    半個時辰後，看到蕭文策被雲桐押著出殿，整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
    賀梔寧心下清楚蕭文策已窮途末路，不過在未親眼看到蕭文策的最終結局，她一顆心還是懸著的。
    皇後逃遁，至今沒有消息。
    她擔心皇後已去了蕭文策屯兵的地點，極有可能帶兵劫獄，甚至造反篡位。
    蕭玄璟和定北侯出來後，遠遠瞧見那抹纖瘦柔弱的小身影，幾人快步走了過去。
    “寧兒……”
    “外祖，父親，母親，舅舅，舅母，你們受苦了。”賀梔寧看到幾人臉色仍然蒼白，眼眶頓時紅了一大片。
    “傻孩子，我們沒事，倒是你，瘦了一大圈。”定北侯也跟著紅了眼。
    寒暄了幾句，蘇氏替她擦幹眼淚，摟著她的胳膊：“好了好了，不哭了，咱們回家。”
    賀梔寧抬頭看了蕭玄璟。
    蕭玄璟立刻啟唇：“本王送你們回府。”
    攝政王府的馬車可以入宮，且空間很大，一行人從永德殿門口上了車。
    蕭玄璟和賀梔寧並排而坐。
    定北侯三個男人擠在一排，蘇氏和葉氏坐在他們對麵。
    氣氛詭異，幾人一路無話。
    馬車先抵達定北侯府。
    “寧兒，我們先回去了。”說完，定北侯看向蕭玄璟，低頭致謝，“謝王爺送臣等回府。”
    蕭玄璟微微頷首。
    “外祖慢些，寧兒晚些再來看您。”
    “好。”
    定北侯等人下了車。
    馬車再次啟動。
    賀知諭忽然出聲：“王爺，皇後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麽？”
    “嗯。”這些年蕭玄璟並未詳查過皇後的底細，不知皇後背後到底有何人相助，所以派人追捕了多日，半點消息都沒。
    是他從前低估了皇後的實力。
    賀知諭有些擔憂：“皇後母族失勢，太子如今倒台，被判斬刑，臣恐皇後會劫獄，甚至可能……”
    連攝政王的人都抓捕不到皇後，必然有高人相助。
    人至絕地，極有可能放手一搏。
    雖然他不覺得皇後會贏，但若真的應驗，遭殃的是滿京無辜百姓。
    “玄璟，父親擔心的，也正是我所擔心的。”賀梔寧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皇後到底把兵藏在了哪裏。
    蕭玄璟俊眉微蹙，沉吟刹那：“嶽丈和阿寧不必擔憂，在皇後起事之前，本王會暗中安頓好城中百姓，加強京都守衛。”
    見蕭玄璟已有應對之策，賀知諭不再多言。
    次日，赫連婧和孟沭被丟進了大理寺監牢，關在了蕭文策同一間牢房裏。
    看到赫連婧的那一刻，原本頹廢絕望、靠坐在牆角的蕭文策頓時情緒激動起來，急忙爬起來，衝上去把赫連婧抱在懷裏：“阿婧……”
    語氣罕見地有些哽咽。
    赫連婧眼中卻隻有深深的厭惡。
    用力伸手推開他，“你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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