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城西嶽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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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事情堆積到一塊。
    全部壓在白月疏的肩膀上,所以她才會昏昏沉沉。
    今天之所以拿著棍子出來,沈漾可以想象的到,她之前經曆了什麽。
    那些打著質量問題的究竟來找過多少麻煩。
    說到底,這個定製是自己先提出來的,隻是在白家鋪子實施而已。
    白月疏也明白,鋪子要想改變方向,創新是必不可少的,那麽勢必就會分食傳統這一塊的利潤。
    她做好了會被阻礙的準備,卻沒想到那群人下手這麽黑。
    這個坎一定要扛過去,否則以前做的所有都會付至流水,鋪子的生意上不來,創新也會被迎頭痛擊。
    好在年關將至,那些婚嫁該訂的也都訂的差不多了,現在也沒多少生意。
    白月疏之所以不告訴沈漾,一來是怕她擔心,二來有些事情必須自己抗。
    就像沈漾能夠帶領一個吃不起飯的沈家如今蓋房買車那樣,白敬年就白月疏一個閨女。
    日後家裏的生意肯定都得交給白月疏,她從小學習管家,這一次,白月疏想靠自己。
    或許同樣得心情。
    沈漾明白白月疏得想法,小姑娘並沒有回去安慰白月疏,說一些虛偽的關心的話。
    她掀開馬車上的簾子,白家的門板依舊關了半扇,裏邊黑漆漆的。
    白月疏約莫去後院了。
    沈漾目光沉沉,衝著沈隋比劃個手勢,“三哥,我們去個地方。”
    明悟城的黑市藏在魚龍混雜的西區。
    沈漾拿銀子打出一條路,接生意的是西區頭目的存在,聽旁人喊他嶽秀才。
    男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穿一身白色長袍,腰間掛著白玉。
    寬闊的會客廳立擺著桌椅。
    沈漾把手裏的錢袋壓在桌子上,小姑娘一身軟黃,偏偏氣質沉穩。
    她表明來意,嶽秀才靠在身後的椅背上,態度溫和,“姑娘要雇人看家護院,我這西區打手多的是,隻看姑娘能出多少銀子。”
    周遭來來往往的都是彪形大漢。
    大冬天的隻穿著單薄的上衣褲子。
    沈漾搖搖頭,把錢袋往前推,“銀子好說,但您弄錯一件事,我要雇的不是打手,不知嶽先生這裏可有些混不講理走街串巷的能人。”
    能人二字用的巧妙。
    嶽秀才幾乎一瞬間就明白沈漾的意思,“姑娘是要找些地痞流氓?他們看家護院可不在行。”
    相反,要說惹禍不在話下。
    沈漾嘴角勾起笑,“對,我要的就是地痞流氓,這些是訂金,待事情解決,嶽先生說個數。”
    那一袋子銀子看起來可不少。
    嶽秀才彈了下衣擺上褶皺,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上,“這些銀子足夠雇傭姑娘說的那些人,隻是不知道要保護誰呢。”
    白家鋪子。
    沈漾指了地方,嶽秀才挑了下眉毛,恍然大悟。
    他接過錢袋,隨意拋到後邊的天平上,這人似是很有興致。
    “姑娘放心,嶽某接了生意,自然是好好辦事。”
    沈漾也不多過打擾,沈隋和她坐在一塊,少年似懂非懂,但在外人麵前沒有開口。
    隨著沈漾往門口走,嶽秀才送二人出去。
    上馬車的時候,嶽秀才拿手掏了下耳朵,嘴角帶笑。
    “嶽某再提醒姑娘一句,要想解決白家鋪子的問題,光靠黑吃黑可不夠。”
    他指尖似有似無的往上指了一下。
    沈漾明白嶽秀才的意思,小姑娘行禮道謝,“多謝提醒,小女子自有安排。”
    馬車朝著城裏駛去。
    嶽秀才站在原地,目光饒有興致。
    一身腱子肉的打手過來詢問,“老大,這活啥意思。”
    ……
    “那些說家具有質量問題的,不一定在白家買過家具,但一定有人指使。”
    “他們敢動手,說明後邊有人兜底,單純的保護白家,除了身體上不受傷,可管不住這些人造謠的嘴。”
    “地痞流氓說起來不好聽,但要論混事,那些找上門的怎麽會是地痞流氓的對手。”
    “黑吃黑,拚的就是看誰陰險惡毒。”
    沈漾坐在馬車車框上,同沈隋分析自己之所以這麽做的原因。
    她不怕花銀子,大不了再掙回來,白月疏不想讓沈漾擔心,那沈漾就裝作不知道。
    私下幫忙就好。
    這一出說實在的有些陰毒。
    沈隋不斷刷新三觀,以前覺著妹妹做木匠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現在發現,那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少年駕著馬車,沉默片刻,隨後安慰性的開口,“這個法子確實有用。”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沈漾,還是安慰自己。
    在城門口等著沈秦他們。
    這會子時間還早。
    旁邊有賣糖葫蘆的,沈隋身上還有點零碎的銅板,給沈漾買了一根。
    酸酸甜甜的山楂包裹著外邊的糖稀。
    沈漾氣憤了一上午的心情緩和許多。
    她靠在馬車架子上,無所事事的閑看。
    平常不起眼的城門守衛,好像換了一批,腰間掛著酒葫蘆的男人一手捏著花生,單腿曲起。
    陽光折射在酒葫蘆上。
    沈漾眯起眼睛,身子往前湊,她的視線太過灼熱。
    馮虎手上的動作一頓,幾乎是下意識的摸上放在旁邊的刀鞘,有人在監視自己。
    習武之人超強的警覺讓他刻意放輕身體。
    借著和身邊人說話的功夫,餘光瞥了眼馬車上的沈漾。
    是謝公子的未婚妻。
    馮虎調查過沈家,自然曉得沈漾的身份。
    自己人,他沒太在意,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
    而沈漾也在馮虎一動一回之間,看清了酒葫蘆上的標識。
    那個刀劍的形狀,當初謝言川給她的金子上也有同樣的標誌。
    多年看劇的謹慎,讓沈漾不得不多想,謝言川說過,明悟城有之前受過謝家恩惠的兵將。
    難不成,就是這個守衛——
    但他真的隻是個守衛嗎。
    小姑娘腦袋瓜迅速轉動,還不等想出因果關係。
    沈秦趕著黃牛,板車上坐著沈漢和沈唐,遠遠的喊了一聲,“漾漾老三。”
    年貨買了整整一板車。
    沈隋自然而然的過去,沈漾沒下車,問了一句,“見到丁哥了嗎。”
    沈漢說見到了,東西也送過去了。
    不僅如此,還見到丁哥說的那個遠方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