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父子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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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和弘治皇帝目送著英國公張懋、成國公朱輔高高興興的下了馬車,屁顛、屁顛的回去準備南下的事情。
朱厚照這邊給了銀子,又承諾會帶他們發財,更重要的是有重視和啟用武將勳貴們的意思,他們現在也是充滿了幹勁和動力。
說實話,誰都不想去當混吃等死的鹹魚。
他們是大明的國公爺,這大明的江山可都是他們的祖先追誰皇帝的祖先打下來的,憑什麽現在他們這些武將勳貴就要遠離權力的中心?
憑什麽那些文官集團們就可以吃香喝辣,富可敵國,而自己這些武將勳貴們卻是窮的叮當響?
太子殿下說的太好了,憑什麽?
這一次,張懋和朱輔算是充滿了幹勁了,手中有錢又有權,在東南沿海地區是可以好好的做一番事情了。
“照兒!”
回皇宮的路上,弘治皇帝看看朱厚照,滿眼都是欣慰。
自己的兒子比自己有出息多了,想當年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那是唯唯諾諾,膽小如鼠,毫無主見,完全聽信那些文官集團的,結果是被忽悠成傻子了,誰都可以對自己這個天之蹬鼻子上臉。
朝中的大臣一個個都變成了敢於直諫的正直大臣,天天告訴自己要垂拱而治才能夠天下大興。
狗屁!
他們當然是希望自己成泥塑木雕的菩薩,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交給這些文官們,他們才是最喜歡的。
偏偏自己這些年信任他們,重用他們,可是這大明朝像什麽樣子了?
內憂外患來形容都不為過。
內部文官集團徹底坐大,爭權奪利、貪汙,土地兼並越演越烈,已經完全到了不顧百姓生死的地步。
這一次的旱災,這些官員能夠上下勾結,將朝廷的賑災糧給全部吃的幹幹淨淨,官商勾結、囤積居奇、哄抬糧價,偏偏朝中還有一大幫為他們說話的人,腐爛到了極點。
外部,北方的韃靼年年南下,就是欺自己不重視武將勳貴,無力鞏固邊防、重整軍備,達延汗現在都已經習慣了每年冬季南下刷一刷存在感了。
遼東的女真,被自己父親成化帝狠狠打擊了一波之後,現在又逐漸的恢複起來,不斷的騷擾遼東邊鎮。
西南的土司反複無常,可是朝廷卻拿這些土司沒有任何的辦法,一旦朝廷的賞賜無法滿足他們的胃口,他們立即造反,聲勢浩大。
還有這東南沿海的倭寇、海盜,越演越烈、越來越猖獗,偏偏朝廷沒錢重整軍備,也沒錢打造海船去剿滅這些倭寇、海盜,一直以來都隻能被動的防禦。
想到自己當皇帝這些年來的窩囊事,弘治皇帝都深感自己愧對了列祖列宗,大明到了自己的手上竟然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父皇,您不會怪兒臣擅作主張吧?”
朱厚照看看弘治皇帝,雖然才三十出頭的年紀,但是弘治皇帝看起來就跟一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一樣,精氣神非常的差,頭上有大量的白發。
這是長期的操勞國事,每天案牘勞形,再加上憂國憂民又往往無可奈何造成的。
人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生物。
有時候如果心裏麵有氣始終無法宣泄出來的話,慢慢的就容易變成病。
想要活得好,活得滋潤,往往一定要順心,心順了,氣出了,整個人身心愉悅,自然而然就可以活得更長。
弘治皇帝就是無法順心,處處都被那些文官們給限製的死死地,名為天子,實際上不過是文官們手中的橡皮泥,想怎麽捏就怎麽捏,弘治皇帝是一點脾氣都沒有,更沒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的。
“不,父皇很高興!”
“很高興照兒你能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見,也有自己的行動。”
“當年父皇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是畏手畏腳、膽小怕事,所以什麽都聽那些文官們的,以至於才有了今日之局麵。”
弘治皇帝看看朱厚照,臉上掛滿了笑容。
自己的兒子比自己強多了。
“父皇,您現在知道了?”
朱厚照看看弘治皇帝,有些驚訝啊,自己的這個傻父皇,總算是開竅了。
“嗯!”
“這次北直隸、山西大旱,錦衣衛和東廠這邊也是查到了很多的人,貪汙、官商勾結、上下串通、欺上瞞下、還有通敵賣國的。”
“我實在是想不到他們竟然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了,虧我一直以來對他們信任有加。”
在朱厚照的麵前,弘治皇帝沒有自稱‘朕’,說到這事情的時候,就顯得痛心疾首,自己的信任喂了狗。
以前的時候弘治皇帝廢了西廠,將東廠和錦衣衛馬放南山,以至於自己成了瞎子、成了聾子,對於朝中大臣和大明上下了解的太少、太少。
反倒是皇宮這裏,幾乎都已經成了篩子,四處漏風,有一點風吹草動立即就會被宮外的人知道,連自己早上吃了幾口粥都會被大臣們給知道。
“那父皇準備怎麽做?”
朱厚照看看弘治皇帝,你知道就好。
別傻乎乎的再被那些文官們給騙了,真要是全信了這些文官,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照兒,父皇窩囊了一輩子,但我不會讓你跟父皇一樣窩囊的。”
“我會學太祖皇帝,會盡可能的將那些刺頭都給削平了,這樣你將來才可以更加的順手。”
“你現在有什麽想法、有什麽想做的就大膽的放手去做。”
“你不是要在天津練兵嗎?”
“那就去練,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練,現在邊軍也好、京營也罷,都已經糜爛不堪,不堪重用,更重要的是這些文官和底層的武將早已經蛀空了一切。”
“對他們不能有什麽指望,能夠維持現在的局麵就已經很不錯了,想要打擊韃靼、掃蕩倭寇、海盜什麽的,我們必須手中有一支隻聽命於我們的強軍才行。”
“這些強軍不能讓文官們插手進去,也不能讓那些武將勳貴們插手進去,那些武將勳貴們也都早已經腐朽不堪,不堪一用了,一個個隻會喝兵血、吃空餉、走私的蛀蟲。”
“這次山西這邊就查到了很多邊軍將領和草原人走私糧食、茶葉、鹽巴、馬匹等等,獲利之巨簡直駭人聽聞。”
弘治皇帝看看自己的兒子,語重心長的聊起來。
他覺得朱厚照長大了,可以和朱厚照多聊一聊國家大事了。
剛剛朱厚照的話,讓他也是身邊讚同。
沒錯,這大明是他們老朱家的他們。
這江山也是他們老朱家的江山。
憑什麽那些文官集團、鹽商、海商可以富可敵國,而自己這個皇帝卻是窮的叮當響,想要做什麽事情都做不成,處處被這些文官們被限製。
到底誰才是這大明的天子?
“父皇一直以來對這些文官們太好了、也太寬容了,以至於他們根本就無法無天,什麽都不怕,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大饑荒之下,竟然還官商勾結的倒賣賑災糧食,甚至於還將這些糧食賣到草原上去,通敵叛國。”
“山西、北直隸餓殍滿地、路有白骨、易子而食,流民盜匪四起,而那些官商們一個個卻是打發國難財,吃的腦滿肥腸。”
“父皇這次要大開殺戒,狠狠的震懾下朝堂上的這些人,也算是給照兒你鋪路。”
“惡人就讓父皇來做吧。”
弘治皇帝說到這裏的時候,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定一般。
這一次任用張懋和朱輔這個兩個勳貴集團的代表也是有重新扶持起武將勳貴的意思,朝堂上文官獨大,這絕對不是社稷之福,對天子來說更加的不利。
對於大明江山來說更是壞事,這些文官們別的本事沒有,好事搞成壞事的能力還是有的,內鬥內行,不擇手段、毫無底線,外鬥外行毫無進取之心、得過且過。
想想這半年來大臣們上的奏疏,猶如雪花一般的奏疏都在告訴弘治皇帝要好好的管家太子,不能讓太子胡來,要讓太子好好的在東宮進學,而不是到處亂跑,行商賈之事等等。
總是就是希望將太子也關起來不斷的洗腦,洗腦成一個和自己一樣的符合文官們理想的儲君,這樣將來太子登基之後,他們又可以將天子給限製的死死地,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繼續牢牢把持大明的權力,為自己背後的士紳地主、鹽商、海商等等服務。
“父皇,朝中到時候肯定會有巨大的反對聲。”
“您能頂得住嗎?”
朱厚照看看弘治皇帝,有點不相信他能夠頂得住這些文官們的刀子嘴,這些文官們一向官官相護,又都能言善辯,死的能夠說成是活的,活的也能夠說成死的。
任何的事情到了他們嘴裏麵都能夠往他們有利的一方去說,弘治皇帝性子軟,恐怕是很難頂得住這些文官們的浪潮。
“放心吧,父皇頂得住。”
“你隻管放開手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從這些海魚、水泥,我就知道照兒你將來必定能夠成為千古一帝!”
弘治皇帝摸摸朱厚照的腦袋,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