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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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智波的襲擊過後,一行人清點人數。千手這邊除了雪間和多江受了輕傷,沒有其他損失;侍衛們損傷了三分之一,剩下還能走的人勉強能構成原先的保護陣型。
    妤濃看著她手臂的繃帶上滲出的血跡有些擔心:“雪間醬,你的傷……”
    “這點小傷沒事的。”雪間不以為意,“我們忍者過的是刀尖上討生活的日子,不要說被劃了一道,就是斷胳膊斷腿也能治回來。”
    妤濃表示刷新三觀:“那,那怎麽樣都能救回來嗎?”
    “那倒也不是。致命傷救不回來,已經失去生命的也救不回來,嗯……很多情況下都救不回來的。”雪間的聲音慢慢變小,“其實我以前有四個哥哥,另外兩個最後連屍體都沒找回來……”
    妤濃意識到自己戳到了雪間的痛處,連忙道歉:“對不起啊雪間醬,我不該提的……”
    “沒關係的。”雪間重新綻放笑容,“隻要現在我們一家人好好的,過去的就過去吧。”
    “那……你不想念逝去的親人嗎?”妤濃的眼中也染了悲傷。
    雪間看出她說的是她母親,想了想答道:“想啊。可是千手每天都有族人受傷,一次戰爭任務就墓地裏就要有許多新的黃土隆起,如果一味懷念那我可能這輩子的時間不夠用。”
    “小姐知道人的眼睛為什麽長在前頭嗎?”
    妤濃一臉茫然:“不是生來就長在前頭嗎……”
    “是因為人的眼睛就是看前方的,不是向後看的。如果總是轉頭看後麵,前麵的路就看不見了,前方的什麽都看不見了。”
    妤濃的腦中仿佛被點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沉默起來。
    突然,車架猛的一停。
    雪間心裏一驚,忙從車上下來跑到明智跟前:“明智叔出什麽事了?”
    “有幾個小毛賊。”明智看向雪間,“這幾個人就交給你吧。”
    看著明智意味深長的眼神,她心裏“咯噔”一下,手緊緊的攥成拳頭。
    忍者必須要殺人,她早晚要麵臨這一天。她不能逃,也逃不掉。
    “交給我吧。”
    她走到車隊前方,看到了隻剩不到十人的山賊。地上躺了一片屍體,鮮血從多江手中苦無的末端滴下,也從山賊身上的血洞裏湧出。
    她拔出刀:“多江哥,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多江擔憂地看著她,張了張口,最終隻是說:“你小心點。”
    她走向負傷的山賊,擺好她曾無數次做過的戰鬥姿勢。
    “可惡,竟然有忍者。”為首的一人目露凶光,“不過能拉上一個忍者墊背也是值了!”說罷,他帶著人舉刀衝了上來。
    刀照著她的頭劈了下來。雪間一個側身躲過,緊接著另一道淩厲的刀鋒橫掃過來。她一矮身,抓住來人的手腕,一腳將他踢飛出去。幾人將她團團圍在中央,一擁而上,從四麵朝著她的致命點不斷進攻。
    雪間不斷擊退敵人的攻擊,刀劃過之處帶出一片血花。血從山賊的四肢和胸腹部湧出,卻不足以奪走他們的生命。
    她的攻擊足以應付所有人,但沒有一處打在致命點。
    多江在一邊看得有些心急:“明智叔,這……”
    “不要急,再等等。”明智篤定的看著前方。
    她是佛間看重的女兒,他相信族長的眼光不會錯。這孩子是塊當忍者的料,隻要邁過心軟這道坎,她就能真正成長起來。
    幾個毛賊已經殺紅了眼。雪間再次躲過一輪攻擊後,突然感到後背一涼,腦中頓時警鈴大作,長年鍛煉的神經讓她反射性的跳起來。正如無數次重複過的動作那樣,她一個旋身躲過朝她後心而來的刀,手一抖,精準無誤的割破了敵人的咽喉。
    山賊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頸動脈的鮮血噴濺出來,而後緩緩向後倒去,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雪間看著手上的鮮血,呆若木雞。
    生死一瞬,在大腦根本來不及思考的情況下,救了她的是她多年養成的條件反射。等她反應過來,這個人躺在地上隻剩出氣了。
    雪間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心如墜冰窟,腦中隻剩下四個字——我殺人了。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她完全不記得了。她隻憑著最後的本能戰鬥著,揮舞著手裏的刀,直到一隻強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雪間,他們已經死了。”
    雪間的雙目漸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是一地的屍體和明智焦急的麵容。
    她手裏的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她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著,內心的恐慌和無助如潮水般淹沒了她。她拚命壓製臉上害怕的神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明智叔,我沒事。”
    明智覺得她看起來一點都不是沒事。他拍了拍雪間的肩膀:“前麵不遠有條小溪,你去洗把臉,清理一下身上的血跡吧。”
    明智的善意溫暖了她冰冷的心。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明智,就好像有什麽追著一樣飛快的逃離了這個血腥的地方。
    多江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十分擔憂:“叔,雪間反應這麽大不是件好事啊。”
    明智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可這種事誰也幫不了她。等回去後我會報告族長,看族長怎麽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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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涼的溪水衝刷著她的臉。她“嘩”的一下抬起頭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才覺得清醒點。上輩子做了二十多年好好學習的社會主義好青年的她從未想過有一天真的會親手殺人,盡管她知道這一天不可避免,盡管她以為自己做好了思想準備,但她割破那人脖子的那刻,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打破了。
    她拿出手絹,沾了點水,擦拭著身上的血跡。她左手捏起衣服,右手擦了兩下,卻總無法對準髒了的地方,反而弄濕了一大片。她伸出左手死死的握住抖個不停的右手腕,努力深呼吸了幾口,才勉強對準了地方清理掉一塊血跡。
    她咬著嘴唇,盡力控製著右手,一點點清理完剩下的地方。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人最後的樣子,努力去想平日裏開心的事情轉移注意力,漸漸地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等到完全除去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時,她的手已經不抖了。
    她收拾好東西,回到了隊伍。此時明智他們已經將山賊的屍體處理完畢,見她回來了總算鬆了口氣:“回來了。”
    她平靜的笑了笑:“讓叔擔心了。”
    明智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看她確實沒有之前的反應了才略略放了心:“沒事就好,你回車上去吧。”
    雪間點點頭,回到了濃姬的車上。
    妤濃看她去了那麽久以為出了什麽事,等她完好無損的回來連忙問道:“你沒事吧,怎麽臉色這麽差?”
    雪間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
    後來的幾天隊伍走的很順利,沒再有賊人襲擊。而這幾日雪間和妤濃天天在一起,彼此的交情也日漸加深,由開始說一些家族裏的事到後來說些女孩子的體己話。雪間了解了不少貴族裏的事,而妤濃則發現忍者其實與普通人本質上並無不同,也喜歡和這個小妹妹說話,不在乎她忍者的身份。
    她自己都隻有個小姐的名頭,在家過得比下人也強不到哪去,又有什麽資格去嫌棄別人呢?
    聊著聊著,妤濃漸漸發現她年紀雖小,可見事通透。聽了她說的忍者的事,有些她以前想不開的也想開了。她以為她以前過的日子夠苦了,自己的命運夠淒慘了,卻不知天底下還有這麽一群人還在生死線上掙紮存活,那自小到大至少吃穿不缺的她又怎麽能不知足?
    這樣想著,雖然仍對繼母心有怨恨,但她想一死了之的念頭總算沒了。她再不濟嫁過去也是正頭娘子,混碗飯吃還是可以的,隻是如何過得更好她心裏卻沒有譜。她看著眼前說話的雪間,想問問她,一時又覺得她一個孩子不通貴族的事說了也是白說,一時又想到她有時話裏的道理連自己這個十幾歲的人都想不到,不由糾結不已。躊躇了幾日,眼瞧著白泉城近在眼前,她終於在最後一天開了口:
    “雪間醬,你說我日後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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