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生孩子真是痛痛痛痛並快樂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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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葉四年五月十五日, 雪間發動了。
當時她剛開完會,從會議室一起來,就覺得腹部一陣墜痛, 眉頭立馬就皺起來了。這幾天時刻觀察著的泉奈馬上反應了過來,抱起她就瞬身去了醫院。
六長老千手音知道後立刻去了醫院, 進了門一看, 雪間扶著牆在房間內來回走。她當下放了一半心, 笑道:“要不是知道你這是第一胎,還以為你有經驗了呢。”
她這輩子接生過不知道多少個孩子,有不少婦人肚子一痛就慌了手腳,哭得不行, 提前把力氣都用完了。
“奶奶就別打趣我了。”雪間蹙著眉強忍著陣痛,“我雖沒生過, 好歹書是看過的。”
千手音往她肚子上一摸就有數了:“再走走, 就快了。”
雪間點點頭, 拭去了額上的汗。
千手音去了外間, 給守在那裏的眾人說了情況, 吩咐道:“去熬碗粥來,要熬得濃濃的。”
自有人去做了。泉奈不解地問道:“雪間還沒生嗎?”
千手音好笑地打量著他:“泉奈大人不要心急, 這頭一胎有的熬。雪間現在連宮/口都沒開全,還沒動靜呢。生孩子是個體力活, 等她喝了粥有了力氣,再等等就可以進產房了。”
“好, 那就全拜托您了。”泉奈鄭重說道。
千手音看他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心中暗笑,到底回到了內室,對雪間說:“你家那個未免也太急了。”
雪間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泉奈說了啥, 忍不住擠出了笑容:“他哪知道這些啊,之前我跟他說的到這時候都忘了。”
“原來我還擔心你在宇智波過得不好,現在才真正看出來如何。”千手音感慨道,“關心則亂,他如今若還能坐得住,反而不對了。”
“奶奶說的是。”
雪間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隻是走一走歇一歇。她眼看著太陽落下山去,天完全黑下來,又泛起了魚肚白,音奶奶卻還說不行。她隻覺得肚子的疼痛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痛,到後來坐都坐不住了,隻能扶著椅子彎著腰。
雪間握著千手音的手,疼得全身都在發抖。她覺得五髒六腑被敵人攪碎了都沒這麽痛,實在忍受不住便呻/吟起來。千手音給她擦擦汗,端過來了粥:“快吃點,這裏麵還放了雞湯和肉,吃完了才有力氣生。”
“奶奶……我,我吃不下。”雪間覺得腸子都絞在一起了。
千手音把碗塞到她手裏:“吃不下也得吃,真正要力氣的時候還沒到呢。”
雪間無法,隻得沾了點床沿硬撐著喝了碗粥。喝粥的時間格外漫長,中間數次她不得不停下來等肚子不痛了再繼續喝。好容易在粥涼了之前吃完,千手音又扶她起來走了一會兒,直到她扶著肚子疼得隻能蹲在地上了,才被抬上床,推進了產房。
產房是早就布置好的,牆壁上下了數十層封印術,保管連黑絕那樣的東西都進不來。柱間就在外間守著,隨時應對突發狀況。雪間的體質特殊,若出了事,能救她的隻有柱間。
房內開始傳來雪間低低的痛呼聲。泉奈在門外聽著,交握的雙手越來越緊。本來房間要下隔音結界的,是泉奈覺得能聽見妻子的聲音安心些,才最終沒下。
躺在床上的雪間隻覺得自己要裂開了。開始她還能保持清醒,跟著千手音說的努力吸氣、用力,到後來疼得幾乎喪失了理智,憑著最後一絲意誌硬撐著不暈過去。
雪間的嘴裏死死地咬著布條,仿佛要把一口牙咬碎。她衣服早已被浸透,臉上的五官痛苦得扭曲在一起。她很想大叫,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真正痛極了是叫不出來的。
千手音不斷地擦著她頭上的汗,用專業的手法按著她的肚子,在她耳畔喊道:“雪間,再用力,能看見頭了!”
雪間深吸一口氣,悶著聲尖著嗓子大叫了一聲。
這一叫孩子的頭出來了,但房外的泉奈被嚇得心都一哆嗦,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打開門就衝了進去。
外間的柱間眼疾手快地攔住了他:“泉奈你冷靜點。”
“可是雪間……”
“雪間沒事。”柱間低沉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理智,“你感知一下,她的查克拉很平穩。”
泉奈的指尖止不住地顫抖。他深呼吸了幾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走到房門口,朝裏麵喊道:“雪間,我在這裏,你放心!”
雪間被疼痛折磨得幾乎要崩潰的精神勉強接收到了泉奈的聲音。他不來還好,一來雪間就忍不住了。她鬆開嘴裏的布,將這二十多個小時的痛苦化為一聲大吼:“宇智波泉奈你個混/蛋!”
“是是是,我混/蛋,都是我不好!”泉奈看她還有力氣罵人放下了一半心,“雪間你再堅持一下,等你出來我讓你痛痛快快地揍一頓好不好!”
雪間本來委屈得都要哭了,結果叫他這麽一說又想笑。產房裏的人早就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聲,千手音更是白了她一眼,無奈地笑道:“再憋足了勁來一次就差不多了。”
有目標總是有動力的。雪間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用足了最後的力氣,終於感覺身/下一輕,疼痛消失了大半。
響亮的啼哭聲傳到室外,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千手音擦了擦手,首先出來報喜:“恭喜泉奈大人,是個小公主,母女平安。”
柱間聽了目露擔憂之色。他看向泉奈,卻見他大舒一口氣,眉目盈上滿滿的喜色:“女孩好,女孩好。”
他就說是個女兒吧。
柱間舒展了眉頭,覺得妹妹果然沒選錯人。
醫療忍者給孩子剪了臍帶,清洗好,包進了小被子裏,和雪間一起被推出了產房。
泉奈越過抱著孩子的醫療忍者,上前一步握住雪間的手。她的臉色蒼白,嘴唇幹裂,亂發一綹一綹地粘在額上。看著她虛脫到朦朧的眼神,泉奈將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雪間,咱們以後不生了。”
到底是什麽樣的痛,能讓一個習慣疼痛的忍者叫得那麽慘。他認識她這麽多年,見過她受傷,見過她咬牙強忍的模樣,可從沒見過她疼到喊得撕心裂肺。
那一聲仿佛要耗盡她最後生命的叫喊,真是嚇到他了。
什麽第一個孩子歸宇智波第二個孩子歸千手,誰說這孩子不能同時繼承千手和宇智波?
一點點溫暖泛著甜蜜從心底蔓延開來。雪間閃著淚光,溫柔的笑容緩緩展開:“我都聽你的。”
有他這一句話,之前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不算什麽了。
她不曾想過,那樣鋒芒畢露那樣倔強的她,有朝一日會安心依靠一個人,把自己的全部都交到他的手裏,被他的愛填得滿滿的,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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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間從未如此明顯地體會到過木遁體質的優勢。
頭一天她還虛脫到幾乎暈過去,第二天就能精神地坐起來喝魚湯了。雪間覺得泉奈真是個預言帝,孩子還真就生在了他們的成親一周年紀念日。雙喜臨門,泉奈得了個可愛的女兒,自然高興得不行。他輕輕地搖著旁邊的搖籃,渾身散發出父親的光輝:“我現在總算能體會到當年父親的心情了。”
當這個孩子真的降臨到身邊,再堅硬的心也會軟化為一汪水。
雪間也有同感。懷孕之前她隻是想著趁這個太平時候留下後代,對即將到來的孩子並沒有多大感觸。可現在看著眼前蜷縮著小手睡得香甜的女兒,她隻想用全部的愛去保護她、包容她。
雪間微微一笑,幹了最後一口魚湯,把碗遞給泉奈:“長老們說什麽了嗎?”
“沒說什麽。有哥哥在,你不用擔心。”
雖然嘴上沒說,臉上應該還是表現出失望了吧。
雪間心裏門清。她不在乎男孩女孩,並不能要求世上所有人都這樣想。多生男孩提升家族戰力繼承家業,是忍族延續下去的不變法則,而事實也證明,這個策略是正確的。
不過長老們怎麽覺得,與她並無多大關係,頂多就是日後多給她幾個臉色瞧,她又不掉塊肉,就隨他們去了。
雪間在醫院住了幾日後,便被泉奈接回了家。水戶抱著長守來看她,逗著搖籃裏樂嗬嗬的孩子笑得不行:“你看看,這鼻子和嘴和你一個模子出來的,眼睛卻像極了泉奈。我瞧著這個多安靜,比我們家那個渾小子好多了。”
雪間靠在床頭,拿胳膊肘撐住軟枕,點著身旁白嫩長守的臉:“長守多好,你還不知足。不說別的,你家長老就樂壞了吧。”
“害,他們不過看著長守新鮮。”水戶不在意地一擺手,“我聽扉間說,你閨女的名是你起的?”
雪間點點頭:“泉奈說既然跟他姓,那名我起。”
“舜華,宇智波舜華,真好聽。”水戶把笑得口水都下來了的孩子抱了起來,“小舜華,以後給我們家長守做媳婦怎麽樣?”
雪間噗嗤一聲笑了:“好啊,你這是來拐我們家閨女了。”
“這倆還在肚子裏的時候就說好了,你可不能反悔,不然到時候叫哪個臭小子搶了去我後悔都沒地方後悔去。”水戶得意得理直氣壯,“怎麽樣?”
雪間想了想覺得並無不可,畢竟水戶和她關係這麽好,將來也要看著舜華長大,當她婆婆的話女兒肯定不會受欺負。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水戶笑得合不攏嘴,抱著舜華就是一頓親:“那就這麽說好了哦,小舜華。”
水戶走後,雪間看了會兒又睡過去的女兒,算了算不到喂奶的點,索性起身去書房找本書看。
“五長老又把泉奈大人找去了?”
雪間正在書房挑書,就聽見隔壁的會客室傳來低低的童聲。
宇智波家的長老們除了大長老二長老,其餘長老隻有公事的時候會過來,鮮少有把泉奈找去的時候。雪間不由奇怪,便放輕腳步,走到牆邊凝神靜聽。
秋棠和秋楓出門去了,現在在家的是秋棠上個月剛從外麵買來還沒來得及仔細調/教的兩個八歲的小丫頭,一個叫香雅,一個叫靜巧。宇智波家原先幹活的幾個仆人有的年紀大了,雪間嫁過來後不久便把他們放了出去。平時還好,雪間生產人手就不夠了,於是秋棠便出去買了四個小丫頭來在家幹粗活。
“噓,你小點聲。”另一道更清脆的聲音製止了她,“秋棠姐姐說不讓我們在家說這個的。”
“雪間大人不是在主屋嗎,聽不見的。”第一個聲音又低了低,“香雅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被稱作香雅的女孩沉默了。接著靜巧驚訝地幾乎叫了出來:“五長老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我的小祖宗,你可小聲點吧。”香雅焦急地朝外走了幾步,見無人才鬆了口氣,“讓秋棠姐知道了,你我非被趕出去不可。”
靜巧捂住嘴,乖巧地點點頭。
“那日秋楓姐不是讓我去給長老們送東西嗎。”香雅緩緩道來,“我去四長老那的時候五長老也在,就順便把東西都放下了。出來後我一低頭,發現我褲腿上沾了塊土,就停下來拍打了拍打。”
“然後我就無意間隱約聽見屋裏四長老說什麽‘宇智波從無女子繼承的先例,也不知道泉奈怎麽想的竟不想讓千手雪間再生了’,五長老就接話說‘不願意那就納個妾。為了宇智波的傳承,她生不出兒子來想必也是同意的,千手也沒話說’,四長老覺得是,還打算和族長說。”
“我當時一聽嚇得我就趕緊跑回來跟秋棠姐說了,秋棠姐叫我別讓雪間大人知道,免得大人在月子裏胡思亂想出了岔子。”
“雪間大人這才頭一胎啊。”靜巧皺起了眉,“再說了我看泉奈大人可喜歡小公主了,族長不是也說要是這孩子天賦不差就可以繼承宇智波嗎?”
香雅歎息一聲:“哪有那麽容易啊,你看看方才來的水戶大人,我都看得出來漩渦家的長老們走路帶風,精氣神都跟宇智波的長老不一樣,唉,誰讓雪間大人生的不是兒子呢……”
雪間的眸子垂了下去。她聽了良久,默默地出了書房。
她緩緩地走回臥房,腦中過著千萬的念頭。她明明無論是哪一方麵都比木葉的無數男兒出色,明明宇智波的事都打理的很好,可就是因為生的不是兒子,所以長老們就動了這樣的念頭。
宇智波的主母,最主要的職責便是生出繼承人,生出男孩兒,否則其餘的再出色,也都是無用的罷了。
本來她就和泉奈成婚晚,別的族的繼承人都能出任務了,她這才剛有孩子,已經晚了一步,如今連漩渦都有少族長了,宇智波這邊卻隻有了個沒什麽用的公主,長老們這才著了急。
在他們眼裏,哪怕舜華再優秀,哪怕泉奈找個妾生下來的孩子不可能有木遁血繼,女孩兒也是不能繼承家族的,整個木葉,也隻有水戶這個例外。所以他們一直強烈反對族長把舜華立為繼承人的事,甚至不顧千手的想法要挑戰她這個主母的尊嚴。
可她辛苦懷胎十月,受了幾乎要把她折磨崩潰的痛才把孩子生下來,就換來長老們一句納妾,她能不心寒嗎?
她小時候被族裏人瞧不起,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到千手的認可;大了嫁了人,還要被人瞧不起,甚至連女兒都要一同被瞧不起。
這世道對女子何其不公?難道真的無法掙脫規則嗎?
雪間抱起睡得香甜的女兒,把臉埋進了她的繈褓。
“華兒……”
泉奈從不在她麵前表現出一絲為難,一個人抗下了所有的壓力。可他心裏真的不想要一個兒子嗎?他會不會也是失望的,也是對她心存芥蒂的?
雪間不知道。她現在心裏很亂,她感覺她再想下去就要後悔嫁到宇智波了,如果在千手有大哥和長明爺爺在誰敢說個不字。
況且她就是再想要孩子,也要過幾年把身體養好才行,可長老們能等這麽久嗎,泉奈能等這麽久嗎?要是真因為沒有兒子而讓泉奈和她生分了,那還不如……
這一瞬間,雪間是真的動了讓泉奈納妾的念頭。
懷中的繈褓動了一下。雪間低頭一看,隻見女兒揉了揉眼睛,朝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這個念頭立刻就從她的腦海中消失了。
雪間的目光堅毅起來。她絕不會讓庶子踩到舜華頭上,要是以後庶子成了宇智波的族長,舜華該如何自處,又有誰給她撐腰?
她有大哥二哥百般庇護,在覺醒木遁之前千手尚且有瞧不起她的。要是未來宇智波的族長都不是和舜華一母同胞不替她打算,族裏又有誰會真心尊敬她?
她不能冒這個險。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她就絕不讓女兒落到那番境地。
雪間在床邊坐了半下午,盤算了半下午,直到泉奈回來才斂了情緒。
她什麽都沒說,還是照樣和泉奈一起吃飯,笑著聽泉奈說白天的事。雪間還在月子裏身體沒有完全恢複,下午又費了那麽多心神,精神不濟,吃了飯不久就睡了。泉奈給妻子蓋好被子,親了一下女兒,出去輕掩上了門。
出了門,泉奈的臉色便沉了下來。他回書房後喚來秋棠:“今天雪間出去了嗎?”
秋棠搖搖頭:“沒有。”
泉奈又問:“那今天有不尋常的人來家裏嗎?”
秋棠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泉奈沉思片刻,皺起了眉:“那今天雪間有什麽異常嗎?”
秋棠仔細回憶了下,不確定地說道:“今下午我和秋楓出去買菜去了半個時辰,因為我們走時水戶大人還在和雪間大人說話,所以我們說了一聲就出去了。等回來時,我看見雪間大人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什麽,連我進來都沒察覺到。”
“我擔心雪間大人不舒服還特地問了句,大人回我說隻是精神有些不好,我就沒在意。”
那應該就是這半個時辰發生了什麽。
水戶不可能跟雪間說什麽讓她心憂,可雪間又沒出去,外麵的事她不可能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令她眼底壓著憂愁卻不肯跟他說呢?
泉奈踱步了兩圈,忽然想起了什麽:“你們出去的時候家裏還有誰在?”
“也沒誰了啊,除了水戶大人,就幾個丫頭啊……”秋棠說著說著,突然眼神一縮。
“怎麽了?”泉奈沒有放過她神情微妙的變化。
“前兩天香雅跟我說過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和這個有關。”秋棠嚴肅起來,將那日的事完完整整地講了一遍。
泉奈一聽就明白了。
這兩天四長老五長老六長老聯合起來對哥哥施壓,堅決不同意讓舜華當繼承人,大長老倒是沒表態,但泉奈知道,他其實心裏也是不滿意的。
反倒是三長老,覺得可以看舜華長大後天賦如何再做定奪,讓泉奈頗感意外。
這件事在宇智波鬧得有些大,連帶著部分族人也覺得由一個女孩統領宇智波實在是不成體統,不過更多的則是支持他和哥哥的。
他千瞞萬瞞,就是不想讓雪間知道,至少不能讓她在月子裏煩心,結果還是漏了地方。
“你去問問那幾個小丫頭,要是真是她們說漏了嘴,就罰她們半年月錢,讓她們在院子裏跪一晚上長長記性。你和秋楓看管不利,罰三個月月錢。”泉奈沉著聲,散發出淡淡的殺氣,“管好她們,我不希望有下次。”
“是,奴婢知錯了。”秋棠額頭上冒出冷汗,跪下磕了個頭出去了。
泉奈步出房外,站在廊下。他抬頭仰望靜謐的夜空,發出一聲低喃:
“雪間,為什麽你不肯相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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