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林海傳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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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巡鹽禦史府。
薛蟠在勸說了薛和興後,便乘坐馬車來到這裏。
林海對薛蟠也正充滿了好奇,聽到他來訪,便很快出來相見了。
在前院正廳,薛蟠見到了病殃殃的林海,內心大驚。
他知道林海在紅樓戲份不多,沒過多久便去世了,讓林黛玉成了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的可憐人。
眼下看到林海竟然如此之樣,便明白離林海去世的時間不遠了,也就是紅樓也已經徹底開篇。
愣神之間,林海先客套地和薛蟠打招呼,薛蟠也反應了過來,急忙給林海行禮:
“小侄薛蟠見過世叔,世叔身子可還安好?”
林海眼見薛蟠進來後,就愣神地看著他,想著以前聽到薛蟠的一些傳聞,也不覺得奇怪。
倒是此時看著薛蟠彬彬有禮的樣子,林海內心很是驚詫,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輕歎道:
“不瞞世侄,我這病已經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
薛蟠問林海身體如何,隻是客套話,沒想到林海自己先主動說起了身體狀況,讓薛蟠內心跟著一驚。
看著林海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就已經要離開人世,很是感觸,遲疑了一會,問道:
“恕小侄冒昧,世叔得的是什麽病?竟到了如此地步?”
林海則哀歎了幾聲,看了看廳外,又收回目光,轉到薛蟠身上,輕聲道:
“此事說來是一大隱秘,本不該向外人透露,不過,如今我都快死了,若不說出口,死也難以瞑目。”
薛蟠聽了這話,內心猛跳,聽林海這話的意思,似乎有很大怨氣,難道他得病還有什麽隱情?
林海沉默了一會,開始向薛蟠說起了他的遭遇。
原來,他本是高宗朝的一甲探花郎,被高宗看重,委以重任。
雖明麵上,隻是七品巡鹽禦史,實際上他是帶著高宗皇帝的重托來的,為了查清江南鹽政糜爛的緣故。
隻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查清其中緣由,高宗皇帝就已經駕崩了,之後便是鳳儀女皇臨朝。
林海接受的是正統聖人思想理念,對於女子稱帝,實在接受不了,可木已成舟,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巡鹽禦史也改變不了大局。
不過,高宗皇帝秘密囑咐他查探江南鹽政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告訴鳳儀女皇,也不再主動去查鹽政問題,隻是做一做表麵功夫而已。
就這樣安穩的過了五六年後,在三年前,貞康皇帝發動奪門政變,將鳳儀女皇趕下了皇位。
這讓林海看到了新的希望,便重新開始著手查探鹽政中的問題。
這不查還好,一查嚇得他膽戰心驚,江南鹽政的糜爛,可不是一日就累計起來的,其中牽涉太多,也有太多的事情,他不敢相信。
“……我知道其中的一些隱秘後,正準備上奏皇帝,卻突然收到了一封警告信,信中提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讓我一時間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林海一邊說,一邊咳喘,讓薛蟠替他捏了一把汗。
見他說到這裏時,眼中顯露出幾分悲憤和不甘,便好奇地問道:
“世叔,到底是什麽秘密,竟然讓你如此顧忌?”
林海痛苦地閉了閉眼,隨即緩緩哭訴:
“那信中說,七年前,我夫人的死…是他們給我的一個小小警告,當時就警告過我,說不準再查下去,否則,全家都得……”
說到最後,林海已經泣不成聲了。
薛蟠見此,愣在了當場。
他前世讀史書時就聽說過,明清時期的鹽商極為富有,他們不僅僅販賣官鹽,而且還涉及其他很多生意。
在這些鹽商的背後,則是江南地界的富紳階層,他們自成一係,已然成為了一個龐大的利益團體,甚至還能影響朝政,決定一個朝代的生死。
“當年我以為隻是誰胡亂寫的一些話,當時也未曾在意,又因後來女皇在位,我心有不忿,便再沒有追查,想來他們以為我放棄了,才沒有急著對我下手。”
林海依舊在訴說著,讓薛蟠聽得內心一直在跳動著,隻覺得自己這次來廣陵城,得到的消息也太重要了些。
暗暗壓抑內心的驚詫和驚懼後,又聽林海接著說道:
“近年我又開始追查起來,結果身上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不治之症,請來名醫診斷,皆說無藥可醫。”
“而就在年前,皇上的秘函也來了,是讓我接著查下去,定要將鹽政中的所有事情都查個水落石出。”
“可是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斷然不能再接手查下去了,隻得如實告知皇上。”
說到這裏,林海隻剩嗚咽之聲了。
薛蟠滿心感觸,也有些明白林海為何要將其中隱秘都告訴他了。
實在是內心不甘,又不敢輕易告知別人,而他恰巧碰上,且是局外人,自然可以說給他聽,也算是不將秘密帶到棺材中去了。
想了想,薛蟠也隻得安撫道:
“世叔不必如此悲落,正所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既然皇上已經知道這些人如此猖狂,定不會放過他們的,隻是世叔你…唉…”
林海見薛蟠竟然有一番見解,驚訝地看了看他,隨後擺了擺手:
“我死了都無所謂,隻可憐我那玉兒,年幼時母親便去了,如今我這個父親恐怕也無法再陪著她了,留她一人孤孤單單地在世上,我放心不下。”
或許是因為薛蟠是賈家的親戚,又或許覺得薛蟠值得訴說,林海一時間也沒了多少顧及,將自己心中的苦惱說了出來。
而薛蟠聽後,瞬間就知道他說的玉兒就是林黛玉了,一時間內心輕跳,倒是在想著他什麽時候能和傳聞中的‘林妹妹’見麵?
林海說完,也知道自己說多了,便急忙轉移話題道:
“此前貴家來了一個名叫薛和興的人,讓我助他拿新的鹽引,我知其中內情,倒是賢侄你,似乎早就知曉了?”
薛蟠聽了這話,回過神來,平靜地解釋道:
“世叔,我雖不知這其中的隱秘,但也知道,官鹽生意不可能這麽容易得到,更別說突然放出這麽多的鹽引來了,我便猜疑這次官鹽生意多半有問題。”
“沒聽世叔剛剛所言時,我就在想,這次鹽引恐怕隻是一個幌子,目的恐怕隻是為了宰一些‘肥羊’?”
“眼下聽了世叔的話後,我便已經徹底肯定,這次鹽引定然是幌子了,這是皇上在布陣呢。”
“我早猜到我那二叔薛和興會來找世叔通情,便急忙讓人來傳話,倒是讓世叔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