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腳陷泥潭難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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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應嘉的旨意,很快就傳到了廣陵城內,甄家的總管接到旨意後,便急忙下令,一邊有人拿著銀子大肆收購生絲,一邊也有人以甄應嘉名義,上門去譚家、錢家等鹽商之家質問。
    譚家等鹽商自然將責任推到了薛蟠身上,說是薛蟠弄出了一個‘以布換鹽’的事情來,以至於鹽價跌落,他們生怕少賺了銀子,這才急著出鹽。
    這個說法,讓甄家上門質問的管事一時間無話可說了,也不好再多問什麽,隻得記在心裏,打算將這一情況告知甄應嘉。
    可就在此時,譚日貴、錢守富幾人,在甄家管事必經之路上,攔路刁難。
    不僅狠狠羞辱了一番這甄家的管事,而且還揚言他們這些鹽商之家,已經找到了新的靠山,根本不用在意甄家的意思了,甄家有什麽臉麵和資格上門質問他們?
    這些話以及羞辱甄家的舉動,自然是薛蟠讓他們這麽做的。
    譚日貴等人畢竟是公子哥,雖知道甄家來頭有點大,可為了不被薛蟠繼續報複,他們自然隻得聽薛蟠的指示。
    況且他們向來目中無人慣了,甄家怎麽樣,其實他們也隻是一知半解。
    故此,當薛蟠提出這些要求時,他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隻覺得這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
    甄家管事正因為譚家錢家的借口而不滿呢,眼見這些公子哥對甄家百般羞辱不說,還將他們眾多鹽商找到新的靠山之事也說了出來。
    瞬間怒火中燒,指著譚日貴、錢守富等公子哥臭罵了一頓,離開後便急忙將這個情況回稟給了甄應嘉聽。
    甄應嘉一聽到這個情況,暴跳如雷,譚家錢家背叛他們甄家,去投靠李之鑒也就罷了,還敢羞辱他們甄家,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挑釁他的底線了。
    原本甄應嘉想著,若譚家錢家等鹽商悔悟,他也就當一時之氣,略微敲打一番也就罷。
    眼下這些鹽商已經‘翻臉不認人’了,甄應嘉也就沒想著再讓這些鹽商好過了。
    他們甄家掌控了這麽久的江南鹽業,對各大鹽商之家可謂是知根知底,也有不少把柄在甄家手中。
    當即,甄應嘉將這些鹽商的一些把柄整理齊全,連夜交到了江南節度使郭文清手中。
    郭文清得到這樣齊全的罪證,也不遲疑,立馬下發文書,責令廣陵知府立馬抓人。
    如此,在貞康二年,七月十七日這天,包括譚家、錢家在內的廣陵城十幾家有名的鹽商,全部被一鍋端了。
    李之鑒得到消息時,滿臉怔然,他正因為廣陵城內鹽價回落而高興呢。
    沒想到,轉眼間,這些鹽商就被官府拿下了!
    李之鑒不得不親自去了一趟廣陵府衙詢問情況,得知竟然是節度使郭文清親自發函抓人後,也是無可奈何了。
    地方節度使可以說是大權在握,就算他這個欽差大臣,也無法與之抗衡,更別說他除了一個欽差頭銜外,離正二品的節度使還差得遠。
    可是這些鹽商被拿下了,官鹽再次陷入了滯售,而城內還在繼續出鹽的地方,便隻有薛家布行了。
    這讓出了廣陵府衙的李之鑒,滿心的複雜之感,他很想聽聽眼下薛蟠的意見,可又拉不下臉來。
    畢竟此前他已經不給薛蟠麵子了,二人也算是分道揚鑣了。
    可是一想到如果官鹽不流通,那麽此前的情況依舊會出現,屆時鹽價飆升,民怨沸騰,甚至引起民變,他這個欽差不僅無法交差,還很有可能會被拉出來砍頭,以謝民憤。
    想到這些,李之鑒瞬間又焦頭爛額起來,坐在官轎裏如坐針氈,滿心著急。
    思索了一會後,還是掀開轎簾吩咐道:
    “來人!”
    官轎旁有忠心的隨從,聽到吩咐,立馬來到轎子旁邊聽候差遣。
    李之鑒接著說道:
    “替本官去一趟薛家布行,請薛蟠薛公子來一趟鹽政衙司,態度要好,聽到沒有!”
    忠心的隨從立馬恭敬應承,轉身便去傳話了。
    李之鑒目送這隨從離開,這才將轎簾緩緩放下,吩咐轎夫回鹽政衙司,一邊又在想著,該怎麽說,才能讓薛蟠繼續替他出謀劃策。
    畢竟光靠薛家布行以布換鹽,是無法解決根本問題的,畢竟廣陵城可是官鹽集散地,其它地方也在等著廣陵出鹽呢。
    ……
    就在李之鑒回到鹽政衙司時,正好前去回話的隨從也剛剛回來,帶了一個讓李之鑒意外的情況:
    “回老爺,薛公子說最近染了風寒,正抱病在床,實在不能來見老爺了。”
    李之鑒聽了,臉色微變,急忙詢問:
    “前幾日見他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染了風寒?這可是推辭?還是你這沒用的東西惹惱了薛公子?”
    這傳話的隨從聽了這話,嚇得跪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回道:
    “回老爺的話,小人按照老爺的意思,恭敬地去請薛公子,去時也見著了薛公子,見他真的躺在床上,神色異常,屋中也有湯藥氣味,想來所言不假,望老爺明鑒!”
    李之鑒聽了這話後,滿臉陰鷙,甩了甩袖子,背著手走進了鹽政衙司內。
    看他眼下氣急敗壞的樣子,哪裏還有最開始剛下江南時意氣風發的樣子。
    這時的李之鑒也有些後悔了,早知這其中水這麽深,他說什麽也不會在貞康皇帝麵前拍胸口打包票了。
    眼前一件件糟心的事情接踵而至,不僅沒有拿到甄家操控鹽業的重要證據,就連官鹽的運轉都被他弄得一團糟。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願意替他‘排憂解難’的薛蟠,結果他自己給拋棄了。
    那些鹽商前腳還是富有的商人,轉眼間就成了官府的罪人,一點回旋的機會都沒有。
    更重要的是,如果官鹽再不流通,其他地方的鹽運使就會上書彈劾了,還有甄家也不會放過他的,屆時就是牆倒眾人推了。
    就這樣,接連兩日,在鹽政衙司內,想了很多辦法的李之鑒,最終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應對辦法後,不得不親自坐著官轎,前往薛家布行。
    此前薛蟠給他印象深刻,神來之筆,輕鬆地破局,隻不過通過幾個公子哥就讓那些鹽商向著他,一改頹勢。
    如此,李之鑒自己在想破腦袋都沒想到什麽好的應對辦法後,第一個想到依舊是薛蟠。
    同時也在心中已經形成了一個荒謬的想法,那就是眼下的局勢,隻有薛蟠才能救他,薛蟠就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如果薛蟠都沒辦法,那他就真的隻能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