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朝會交鋒寒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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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禮部尚書的白永正第一個站出來說,要嚴懲薛蟠,朝會上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站在這朝會上的朝臣都不是傻子,薛蟠是凝玥公主剛選中的駙馬,而凝玥公主雖然是貞康皇帝的妹妹,可其實凝玥公主背後站著是鳳儀女皇。
    與其說這件事情,是在針對薛蟠這個新封的駙馬,不如說是對鳳儀女皇的發起的挑釁。
    於是,朝會上便出現了短暫的沉寂,因為沒有人願意這時候亮出態度來。
    貞康皇帝坐在龍椅上,瞪大眼睛,看著下首一眾不說話的朝臣,滿臉陰沉。
    他每時每刻都感覺,在他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如芒在背。
    就如眼下的一眾朝臣的反應一樣,貞康皇帝知道,他們忌諱的正是後宮的那位聖人。
    陰沉著臉色看著忠順王問道:
    “忠順王,你身為內衛督使,對此事有何看法?”
    忠順王早知貞康皇帝會詢問自己的看法,便躬身回應道:
    “回皇上,臣昨夜聽了下麵的人回稟,就覺得這薛蟠恣意妄為,剛成為駙馬,就鼻孔朝天,實乃犯了大忌,臣覺得,應該嚴懲不貸!”
    因忠順王本就站在了一眾朝臣的最前端,所以他並不需要特意走出來,站在原地就可回話。
    作為貞康皇帝的忠實擁躉,忠順王知道自己該如何表態,同時也知道,這件事情,一定要將薛蟠嚴懲,才能讓貞康皇帝從昨日的事情中,扳回一局。
    果然,這話一出,貞康皇帝臉色瞬間變得好看了一些,正準備揮手說話時,隻見刑部尚書魏達誌站了出來,說道:
    “啟稟皇上,臣以為,隻聽內衛一家之言,實在是顯得偏頗,況且內衛的人,連那麽多的西羯刺客都沒查出來,臣不覺得他們說的話能有幾分是真的。”
    話音剛落,京兆府府尹席章營也站了出來,通稟道:
    “啟稟皇上,昨夜的事情,臣就在場中,起因乃薛駙馬去接他妹妹,誤了一點點的時辰,便遭到了護城司惡兵的刁難和阻攔。”
    “護城司的惡兵不僅收了薛駙馬的銀子,還準備繼續搜查薛駙馬所乘馬車,因此才惹怒了薛駙馬,對護城司的惡兵出手。”
    “至於高副使說,薛駙馬蔑視皇上旨意,一切皆是子虛烏有,憑空捏造,還望皇上明察!”
    聽到席章營的話後,一眾朝臣皆是臉色各異,他們可都看得明白,魏達誌剛出來替薛蟠說話,說內衛的話不可信,話才說完,席章營就站出來,說明了情況。
    這一唱一和的樣子,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是早就串通好的。
    貞康皇帝聽後,臉色一沉,再次變得陰沉起來,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底下的一眾朝臣們。
    這時吏部尚書孫建璋站了出來,平靜地說道:
    “啟稟皇上,臣對薛駙馬有過一麵之緣,知其有禮有節,進退有度,絕不是肆意妄為,橫行霸道之人,臣可以人格擔保!”
    眾人一聽這話,皆是滿臉驚詫地看著他,孫建璋這是死保薛蟠了啊?他和薛蟠什麽關係?值得他如此擔保?
    倒是上首的貞康皇帝並不意外,他知道孫建璋是鳳儀女皇的人,這時候力保薛蟠,就是做給鳳儀女皇看的。
    不過,一看到孫建璋對鳳儀女皇如此忠心,貞康皇帝眼神一冷,冷冷地掃視了孫建璋一眼,心裏想著,是該讓吏部收回他的手中了。
    孫建璋說完,大殿內又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過了好一會,貞康皇帝見沒人再說話了,這才沉聲說道:
    “朕親自下了旨意,早就已經貼上了告示,告知的城內所有百姓,從昨日起,宵禁三夜。”
    “薛蟠應該明知才是,他為何偏偏要天黑才去接自己的妹妹,這不是蔑視朕,還是什麽?”
    事情到了眼下這一步,貞康皇帝也算是騎虎難下了,如果不嚴懲薛蟠,就是打他自己的臉,同時也算是向鳳儀女皇服軟。
    因此,貞康皇帝的調子一定,眾多朝臣們,都想到了此事應該是怎樣的結果。
    下麵的忠順王聽了這話後,眼神一閃,眼底一閃而過的喜悅。
    可就在他暗自欣喜之時,隻聽他身邊的忠王突然開口了:
    “啟稟皇上,有關薛駙馬昨夜因接自己妹妹而晚了時辰的事情,老臣知其由。”
    說著,忠王說起了,薛蟠妹妹因在他們忠王府陪文南郡主侍讀,而不能及時回家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時,天色已晚,薛駙馬急匆匆來接自己妹妹回去,想趕在坊門關閉之前回到家中。”
    “忠王府內的下人侍衛,皆可作證。”
    貞康皇帝聽完忠王說的情況後,神色一滯,皺了皺眉頭:
    “王叔,你說的這個,和薛蟠蔑視朕的旨意,有什麽關聯嗎?”
    忠王微微弓腰:
    “回皇上,自然是有的,老臣雖不知薛駙馬兄妹情誼有多重,但想來是極重的。”
    “大家都知,皇上下了旨意,全城嚴戒,薛蟠牽掛自己的妹妹,這乃人之常情。”
    “可護城司的惡兵,內衛的都頭甚至副使,乃至忠順王,他們都隻張口閉口就是皇上的旨意,甚至在明知薛駙馬已經給了銀子,準備小事化了之時,仍舊阻攔,惡意盤查。”
    說到這裏,忠王稍稍停頓了一下,輕輕呼了幾口氣後,這才又接著說道:
    “法不外乎人情,更何況皇上的旨意是在追查那些刺客的同黨和餘黨,想來他們都知道薛駙馬的身份,卻隻因為誤了一點點時辰,就百般刁難,無事生非。”
    “老臣不知內衛到底怎麽辦事的?昨日白天那麽多的刺客,內衛一個都沒查出來,昨夜碰到一個身份明確,毫無可疑的薛駙馬,卻要仔細盤查,老臣不得不猜想,內衛這是別有用心,居心叵測!”
    “同時,老臣還聽聞,昨夜,到場的還有忠順王府的世子唐武炎,老臣沒有記錯的話,唐武炎除了一個世子頭銜外,並無其他官職,那麽內衛為何就不搜查他呢?就因為他是忠順王的兒子?”
    這一席話出來,讓貞康皇帝和忠順王兩人,都是瞪大眼睛,死死地看著忠王。
    尤其是忠順王,更是臉色發黑,額頭上青筋暴起,怒視忠王,忠王所言,已經是明擺著和他撕破臉皮了。
    忠王感知到了他們的目光,卻依舊在繼續說著:
    “皇上,內衛如此行事,也難怪會讓西羯刺客大搖大擺進京城來,甚至到了皇上和聖人麵前了,他們都未曾察覺。”
    “昨日聖人震怒,內衛沒有可脫罪的理由,正巧遇到薛駙馬,便想借機做文章,以此來掩蓋他們內衛的過失。”
    “因此,老臣以為,該嚴懲的不是薛駙馬,而是失察失職、憑空捏造、羅織罪名的一眾內衛官吏,老臣之見,包括忠順王在內的所有內衛官吏,皆應該立即革職,打入大牢,接受嚴判!”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忠王也不再留任何的餘地,直接對準了忠順王,勢要將其扳倒。
    坐在龍椅上的貞康皇帝,突然一陣發冷,因為他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忠王竟然也改為支持鳳儀女皇了?
    作為高宗朝的老親王,忠王可謂是德高望重,更加上他是宗人府宗正,在皇室內部,也有著不小的影響力。
    此前貞康皇帝上位時,忠王雖沒有明確的支持,卻也認了貞康皇帝這個君王,因此,貞康皇帝一直以為,忠王是支持他的。
    畢竟此前的元昌太子,和忠王十分親密,元昌太子去世,讓忠王對鳳儀女皇充滿了怨恨,貞康皇帝對這個情況是知道的。
    可眼下,忠王竟然將矛頭對準了忠順王,一副不扳倒忠順王不罷休的樣子。
    讓貞康皇帝冒出了一身冷汗,因為忠王背後,也有不少朝臣的支持,是朝堂上不可忽視的勢力。
    一眾朝臣,聽到忠王竟然是這樣的態度後,也都是驚訝得不知說什麽了。
    “王叔,小王沒得罪你吧?為何要如此來編排小王?”
    過了片刻後,忠順王驚醒了過來,臉色陰沉地質問著忠王。
    忠王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朝著上首的方向,淡淡地回道:
    “我隻是就事論事,你自己什麽想法,你最清楚才是。”
    忠順王聽了這話,一時語塞,忠王所言,直擊要害,將他的目的,已經全然揭露了出來。
    就在忠順王瞪大眼睛,死死地看著忠王不知該如何反駁之時,一旁的樊王,突然開口道:
    “王叔此言差矣,忠順王身為內衛督使,怎可能事事都有察,王叔又何必將薛蟠的事情,上升到忠順王身上?”
    “既然就事論事,忠順王的事情,可以另說,不如先將薛蟠的罪名定了再說。”
    忠王也沒想到,這時候竟然會有人替忠順王站位,微微轉首,看向了說話的樊王。
    隻見樊王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一副和事佬的樣子,忠王撇了撇嘴:
    “樊王,你想說什麽便直說,何必繞著圈來說?”
    “既然你覺得要定薛駙馬的罪名,那你為何不直接向皇上表明你的態度,也說一說你覺得薛駙馬要定罪的理由啊!”
    這話讓樊王笑容瞬間凝固,和忠順王一樣,皆是訥訥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