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不慌不亂辯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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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門。
所有大臣都在等待的薛蟠,總算來到了這裏,看薛蟠神色淡然的樣子,沒有一絲慌張的意思,眾人皆是覺得詫異。
麵對這樣的事情,薛蟠竟然可以不慌不亂,換做其他人,怕是要嚇得臉色蒼白,進來時都要被人抬著了。
隻見薛蟠來到殿中後,恭敬彎腰給貞康皇帝行禮。
可貞康皇帝卻猛然大斥:
“薛蟠,你可真是好大膽!竟然敢無視朕的旨意,明知夜裏宵禁,還在街上逗留?還敢打傷護城司的士兵,你可知罪?”
薛蟠原本正在家中等著消息,卻等來了貞康皇帝的傳喚,他便知道,是昨夜發生的事情被忠順王拿出來說事了。
可他也並不擔心和畏懼,早在昨夜看到忠順王世子唐武炎出現之前,他就已經猜到,忠順王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攻訐他的機會。
況且,昨日他是知道鳳儀女皇態度的,內衛正好沒辦法脫罪了,拿他在街上逗留做文章最好不過了。
若是不知貞康皇帝的處境局勢,薛蟠或許真會害怕得無以複加。
可隨著昨日盛會上遇到的狀況,以及聽到的各種情報,加上他自己的推斷,薛蟠知道,這個朝堂上,還不是貞康皇帝一人說了算的,背後還有鳳儀女皇!
因此,薛蟠明白,自己緊抱鳳儀女皇的‘大腿’就行,不用太過於畏懼於貞康皇帝的威壓。
待貞康皇帝質問完,薛蟠便不卑不亢地說道:
“回皇上,臣不敢,臣不承認自己在街上逗留過,皇上下旨,宵禁是從酉正開始,可臣被護城司的士兵攔截,那時才酉初三刻。”
“至於臣打傷護城司的士兵,是因為這些惡兵,在看到臣給了他們銀子後,卻依舊不滿,甚至想上臣的馬車內搜查,而馬車裏坐著的則是臣的親妹妹。”
“臣的妹妹薛氏,是皇後娘娘所封的郡主侍讀,昨日,因文南郡主的母親留我妹妹在府中說話,直到天黑,都未曾回家,因而臣便去接她回家。”
說到這裏,薛蟠站直身子,微微抬頭,看著貞康皇帝,質問道:
“臣不知臣所犯何罪,竟然被皇上得知?”
“臣妹妹是郡主侍讀,乃六品規秩,況且還待字閨中,護城司的惡兵,明知臣再三警告,仍舊想去搜查,臣阻攔他們,何錯之有!”
“倒是後來來的內衛都頭、副使等人,誣陷臣違背的皇上旨意,要拿臣入內衛大牢,甚至連忠順王世子都出動了。”
“如此,臣倒是想彈劾內衛都頭黃清、副使高正良,故意阻攔臣不讓臣回家,以至於拖延到了宵禁開始的時辰,也以此來誣陷臣不遵皇上旨意,明知故犯。”
“他們最後還逼迫忠王世子許下承諾,逼迫臣的妹妹走下馬車,這樣心懷叵測、居心不良、隨意誣陷、羅織罪名、陷害忠良的內衛,臣懇請皇上嚴懲!”
說著,薛蟠再次低頭弓腰:
“也望皇上替臣做主,否則,臣便是死也無法暝目。”
眼見薛蟠說得鏗鏘有力,振振有詞,而且還說的很是嚴重,眾朝臣,皆是驚詫地看著薛蟠。
原本在他們看來,貞康皇帝傳喚薛蟠來,薛蟠肯定會被先申飭一頓,甚至會被定罪,打入大牢。
可沒想到,薛蟠一上來,態度如此強勢,不像是來接受審問審判的,反而像是來申冤訴苦的,場中局勢,瞬間就出現了極大的反差。
上首的貞康皇帝,同樣被薛蟠所言給震到了,似乎他沒有錯,錯的是貞康皇帝。
忠順王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正準備說話,卻聽白永正先開口怒斥:
“薛蟠,你大膽!在皇上麵前,你還敢顛倒黑白,是非不分,抵死不認,簡直就是欺君罔上,罪大惡極。”
說著,又朝著貞康皇帝請示:
“皇上,臣懇請先杖責薛蟠板,再交由大理寺審訊!”
眼見有人怒斥薛蟠的無禮了,忠順王內心一喜,便也不急著回話,隻靜靜地站著看。
聽到白永正所言,貞康皇帝還沒說話,薛蟠卻轉過身來,看著白永正,低聲說道:
“白大人,你身為禮部尚書,應該是最知禮儀的,我想請問,我剛剛所說,哪一句話欺君罔上了?哪一個情況,又罪大惡極了?”
白永正原本是不打算說明自己的態度的,可突然看到樊王嚴厲的眼神傳了過來,他便不得不站出來指責薛蟠的罪名。
眼下薛蟠既然將矛頭對準了他,白永正也不再多想,眯著眼睛說道:
“薛蟠,你分明就是胡說八道,白天那麽多的時間,你不去接你妹妹,偏偏到了黑夜時,再去接人,你敢說自己不是明知故犯?亦或是別有用心?”
薛蟠聞言,嗬嗬一笑:
“白大人,想來你昨日白天的時候,也在西城校場吧?”
“那麽,你應該知道,我也在西城校場,待我見了聖人,從宮中出去時,已經是傍晚了,你一定要強詞奪理,說我是故意的,那我不再多辯。”
說完,薛蟠突然轉過身來,看向了上首的貞康皇帝,朗聲通稟了一個情況:
“臣有奏!”
“臣接到消息,說昨夜戌時左右,有人看到白大人,顫顫巍巍地從樊王府裏出來。”
“而且出來時,坊門早就關閉了,白大人卻暢通無阻的從樊王出來,回了家中。”
這個消息,是薛蟠剛剛在家中接到的。
昨日,陶怡靈因擔憂薛蟠,便一直在西城校場不遠處的閣樓裏,看著薛蟠的動向。
自然也知道,薛蟠入場時被白永正刁難的情況,這讓陶怡靈將白永正給記恨上了,當即派人去查了白永正的底細,又派人盯住了白永正。
聽雪閣才成立沒多久,一些密探能打聽到的消息,隻是表麵的,但對於掌控白永正行蹤還是挺簡單。
今日一早,聽雪閣密探便將昨夜白永正的蹤跡稟報了上來,陶怡靈覺得沒什麽用,但薛蟠卻聽在了心裏,並且詢問了一番細節。
原本薛蟠覺得,白永正的事情,或許不會這麽快能夠用到,卻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急著‘咬’他的就是白永正,那薛蟠自然不會替他隱藏什麽,直接將白永正的行蹤說了出來。
而當薛蟠說完這個情況後,樊王、白永正、忠順王都是臉色大變,朝臣們也驚訝地看著白永正和樊王兩人。
雖然沒有明著規定,親王不允許和朝臣們私交,可這已經算得上是朝中的潛規則了。
尤其是有一定聲望和權威的親王,最為忌諱這個,要是被皇帝知曉,定然會引來皇帝的猜疑,畢竟親王可是可以直接登基的,私交大臣,正是犯了大忌諱的。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戌時已經是宵禁的時候了,白永正卻可以大搖大擺,毫無阻礙地去見樊王。
這和薛蟠被惡兵以及內衛刁難,可謂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你…你胡說!”
過了一會,樊王終於反應了過來,臉色驚慌,顫抖著身子指著薛蟠說道,又聽他接著說:
“你說你接到消息,是誰告訴你的?無憑無據,休要血口噴人!”
薛蟠回望了樊王一眼,滿臉的淡然:
“樊王,皇上當麵,臣可不敢胡言亂語,臣可不像內衛的人,揪著一點點事情,就不放了,甚至要給我定上大罪。”
說完,朝著貞康皇帝質疑道:
“皇上,臣所言句句屬實,臣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
“如此,臣明明趕在宵禁之前回家,卻被護城司的惡兵故意刁難,後來內衛來了,不分青紅皂白,就要給臣安上私通異族的大罪。”
“可白大人,卻能夠暢通無阻的從樊王府裏出來,內衛和護城司的人,就裝作沒看到,臣懇請皇上明察!”
貞康皇帝這時內心已經沉到了低穀了,他自然明白,在這朝會上,薛蟠不可能無的放矢,他說的定然是真的。
原本貞康皇帝還想著,借機敲打薛蟠一番,也借薛蟠向鳳儀女皇宣示一些態度。
可萬萬沒想到,薛蟠來了之後,局勢反而急轉直下,越發的出乎他的預料。
這讓貞康皇帝內心突然變得有些麻木起來,臉色陰沉得發黑,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掌控的消息,竟然沒有薛蟠多,一切都是被動接收,卻又被薛蟠全然反駁。
最開始,他聽信了忠順王的說法,覺得隻要抓住薛蟠明知故犯的這一點,也足夠敲打薛蟠了。
可薛蟠卻反駁說,他根本就沒有觸犯旨意,他是趕在宵禁生效前回家的,隻不過被惡兵阻攔。
出手打傷護城司的惡兵,也是為了保護他妹妹的名聲和尊貴,可謂是明正言順,毫無錯處。
陰沉著臉色沉默了好一會的貞康皇帝,最終先問了忠順王,薛蟠說的時辰到底對還是不對?
忠順王哪裏知道,薛蟠竟然會從這上麵來自辯,他隻知道,薛蟠是在天黑後被攔下的,如何知道具體時辰?
眼下正值冬季,太陽下山早,一般在酉正時刻就會天黑,而宵禁的執行時辰,也是從酉正開始。
而酉正時分,正是薛蟠自辯的時間,忠順王知道,如果薛蟠說的沒錯,正巧就在酉正左右,那還真無法解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