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偷雞不成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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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白永正深夜探訪樊王府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結果。
畢竟是貞康皇帝親自關注的事情,下麵的人不敢絲毫遲疑和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了結果。
和結果,自然也是出奇一致,護城司的巡邏士兵和內衛的影探,都知道白永正離家的事情,可他們都知道,白永正是禮部尚書,因此沒人前去阻攔和盤查。
這個結果一出,忠順王臉色瞬間拉垮,麵如死灰,如喪考妣,這個結果意味著,內衛已經爛透了!
果然,上首的貞康皇帝在得知這個情況後,滿臉鐵青,怒斥內衛和護城司不遵旨意,區別對待。
尤其是內衛,朝臣深夜去往親王府這樣的事情,都不往上報,看到了就當沒看到一樣。
貞康皇帝暴跳如雷,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指著忠順王、高正良、張弓三人就是一頓怒吼。
聲音大到,整個大殿內都起了回音,一眾朝臣,更是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一聲。
這是他們看到貞康皇帝自登基以來,在朝儀上,最為憤怒的時候了,此前就算再怎麽樣,貞康皇帝也從未有這樣失態暴怒的時候。
“擬旨……”
罵了足足有一刻鍾左右,貞康皇帝這才逐漸平息下來,接著便是下達了嚴懲的旨意。
內衛的一眾官吏,全部革職,押入大牢等待審訊,護城司的指揮、副指揮全部貶為庶民,再不啟用。
薛蟠見貞康皇帝還打算給忠順王留一點麵子,眼神一閃,突然說道:
“啟稟皇上,臣聽聞內衛已經查清楚了昨日那些刺客的身份,臣有幾句話想說。”
貞康皇帝見薛蟠又跳了出來說話,咬牙怒瞪著他:
“說!”
薛蟠也不畏懼,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回稟:
“回皇上,內衛逼問刺客,從他們口中得到了詳細的身份信息,可臣卻想提醒一下,這些刺客明知來刺殺皇上和聖人是死路一條,絕無活路。”
“可他們卻依舊來了,說明他們根本無懼生死,那麽他們又何懼內衛的酷刑?”
“如果他們真是有心來刺殺,既然刺殺失敗,早就吞毒自盡了,又豈會留下性命來等著內衛逼供?”
薛蟠說的情況,讓一眾朝臣和貞康皇帝皆是驚訝看著他。
正如他所言,如果對方真是來刺殺貞康皇帝和鳳儀女皇兩人的,在明知刺殺失敗後,還會活下來等著受折磨嗎?
薛蟠卻沒有在乎眾人的目光,依舊平靜地說著:
“當然,這僅僅隻是臣的一點推測,刺客的真正身份,還有待查明。”
“不過,內衛卻在沒有查清結果前,就敢斷定刺客的身份,臣覺得,這才是欺君罔上的大罪過!”
“倘若因為內衛的不察,誤信了刺客所言,讓皇上和朝堂做出錯誤的判斷,以至於讓潛在的敵人得以達到他們的陰謀,臣以為,就算是將內衛的人,全部拉去砍頭,都無法挽回!”
最後的話說得大義凜然,可謂是振聾發聵,讓貞康皇帝突然怔然住了,一時間隻愣神地看著薛蟠,再無其他言語。
眾多朝臣們也都是滿臉凝重,薛蟠說的合情合理,照他所言,這場刺殺,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目的自然也不用說,就是挑動大周和西羯之間的仇恨疊加,甚至是直接開戰。
而製造陰謀的一方,自然就可以從中漁利,坐等大周和西羯兩敗俱傷,甚至是讓大周國力衰退。
忠順王原本聽到貞康皇帝對內衛的嚴懲,內心已經跌到了低穀,甚至有些麻木了。
可聽完薛蟠的話後,忠順王這才明白,薛蟠前麵反駁的還隻是‘開胃菜’,真正的‘重錘’竟然是這個?
愣神片刻後,忠順王想著要反駁斥責薛蟠幾句,可餘光瞥到貞康皇帝以及一眾朝臣的神色後,他明白,自己這時候站出來反駁,無異於拿刀砍自己。
最終,忠順王隻得低頭不語,靜待貞康皇帝的反應。
“呼呼呼……”
大殿裏,陷入了死寂,沒人說話,隻聽外麵寒風呼嘯,似乎又要下雪了。
“啟稟皇上,凝玥公主在殿外求見!”
就在這時,一個小皇門匆匆走了進來,恭敬請示。
貞康皇帝清醒了過來,待聽到是凝玥公主求見後,微微有些遲疑。
後宮和前朝有著明顯的界限,後宮不可幹涉前朝事務,前朝不可越過後宮。
就如這宣政門內,一般公主嬪妃是不可以輕易進來的,這是曆來的規矩。
不過,自從鳳儀女皇登基為皇後,這樣的規矩,似乎也就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過了好一會,貞康皇帝坐回了龍椅上,淡淡地說的:
“宣!”
隨即,身著盛裝的凝玥公主緩緩從外麵走了進來。
隻見她玉容絕世,滿臉的漠然,雙手持在腰間,身著通紅霞帔大袖煙紗衫,係戴披帛,秀發高髻,頭頂釵頭鳳,盡顯皇家公主的高貴氣質。
貞康皇帝看她如此打扮,心下便有些不喜,不過卻沒說出來,因為他已經想到了,凝玥公主此刻出現,代表的誰而來了。
一眾朝臣顯然也知道凝玥公主代表的何人,皆隻是輕瞥了一眼,便立馬目不斜視,等待鳳儀女皇有何指示。
凝玥公主來到殿中,和薛蟠並排而站,幾乎是挨著薛蟠的,先給貞康皇帝行了禮,又看向了薛蟠,勉強一笑:
“薛蟠,母後讓我問你,可還安好?”
薛蟠聽了,朝著凝玥公主回禮:
“回母後的話,兒臣無礙,勞母後牽掛,兒臣倍感涕零。”
凝玥公主微微掃視了一眼薛蟠,道:
“沒事就好……”
轉而朝著貞康皇帝,雙手持於胸前,傳言:
“皇兄,母後有幾句話,讓我轉達給你聽!”
貞康皇帝見狀,臉色微變,咬了咬後,還是起身,微微躬身:
“恭請母後聖言。”
話音剛落,所有朝臣皆是彎腰恭敬聆聽。
作為皇帝都如此了,他們這些臣子自然不敢大意,隻得跟隨著聽。
雖然貞康皇帝已經恨不得讓鳳儀女皇讓出所有權力來,可明麵上,還得維持著‘母慈子孝’的局麵。
大周朝以孝義治天下,孝大過天,貞康皇帝就算發動了奪門政變,也隻得逼鳳儀女皇退位,不敢真的殺了她。
到了眼下,貞康皇帝更加不敢不敬了,至少表麵功夫還是得做足。
隨即,凝玥公主便傳達了鳳儀女皇的話,一者說薛蟠怎麽說也是剛封的駙馬,到底怎麽回事一定要查清楚再做決斷。
二者則表明了對內衛的強烈不滿,並且質問貞康皇帝,昨天她就已經表明要對內衛整改的態度,為何今日沒聽到任何動靜?
僅這兩點,讓貞康皇帝臉色極為難看,鳳儀女皇是在逼他對內衛下狠手,可剛剛他自己就已經下了旨意了。
這會鳳儀女皇的態度一來,無疑是多此一舉,像是故意惡心他一般。
“……皇兄,母後還說了,內衛至關重要,忠順王怕是不能勝任了。”
“不過,皇兄覺得他依舊可以擔任內衛督使也行,但內衛的副使得由薛蟠擔任,他隻負責監督內衛的一切舉動。”
凝玥公主說完後,微微低頭,等待貞康皇帝的最終反應。
在一旁的薛蟠聽了,心中大驚,竟沒想到鳳儀女皇竟然準備讓他去內衛當釘子?
雖然他隻負責監督,可這無異於在內衛安插了一顆釘子,薛蟠覺得,貞康皇帝應該不會答應吧?
不過,鳳儀女皇也說了,如果不保忠順王,內衛督使就得換人,理由也很充分,昨天刺殺的事情,內衛作為刺探消息的探子衙門,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去過貞康皇帝一定要死保忠順王,那麽內衛就要有人監督,不能任由忠順王一人胡來。
這個要求一出,忠順王已經徹底心死了,已經在想著,此後他還能如何在朝堂上站穩腳跟了。
佝僂著身體,抬頭看著貞康皇帝,眼中一片哀求,滿臉的悲憤。
貞康皇帝卻咬牙切齒地橫瞪了忠順王一眼,從昨日到今日,所有的事情,都說明忠順王這個內衛督使根本就做到位。
尤其是今日彈劾薛蟠的事情,全然一點立足之點都沒有,被薛蟠反駁得體無完膚,毫無招架之力。
不過,貞康皇帝終究還是念及忠順王對他的無私擁護,如果不是忠順王的支持,他恐怕也坐不到皇位上來。
因此,貞康皇帝深吸一口氣後,看著凝玥公主說道:
“你去回母後,就說朕覺得,忠順王還算忠心盡力,昨日的事情,皆是內衛其他的官吏不察,毫無作為,朕已經將內衛所有官吏都革職了,從新選任。”
“既然母後親自推舉薛蟠為內衛副使,朕自然沒有疑議。”
“薛蟠,聽旨……”
薛蟠看著貞康皇帝極為不滿的神色,就明白,貞康皇帝雖然嘴上說沒有異議,心裏恐怕早就想掀桌了。
又聽他讓自己聽旨,薛蟠便立馬恭敬領旨,接受了貞康皇帝當朝的封官,內衛副督使,主監管,正四品秩。
這是武官職位,一般是由武勳宗室之人擔任,但一眾朝臣看著薛蟠不到弱冠之齡,就已經是四品武官,皆麵露幾分驚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