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 長情磨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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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說得十分大聲,似乎將心中積攢的怨氣,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紫鵑見他又要‘發瘋’了,趕忙攙扶著他,又是寬慰,又是哄勸賠罪,直道自己說錯話了,讓他不要往心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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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對,我就不該招惹她的,如今好了,她到了出閣年紀了,是該離開我,就當我以前對她的好,都沒發生過……”賈寶玉依舊在大聲嚷嚷著。
在不遠處的遊廊上,林黛玉將這些話聽在了心中,滿臉的悲涼和哀傷,心中柔腸百結。
剛剛走著走著,見賈寶玉不在身後了,心想著這時候也睡不著,幹脆來找賈寶玉說說話。
可萬萬沒想到,剛到遊廊上,就聽到了賈寶玉和紫鵑的對話。
賈寶玉的一席絕情話,讓林黛玉肝腸寸斷,眼淚瞬間落下,滿臉悲痛。
兩年前,在南下時,薛蟠就問過她的心意,並且明言,賈寶玉並非良配,可以給她另尋夫君。
可是,她最終還是堅定了自己的內心,雖然賈寶玉有萬般不好,可在她心裏,賈寶玉能夠對她好,那就足夠了。
況且,二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在她心中,沒有人能夠替代賈寶玉。
後來,薛蟠見她堅持如此,也就不再強求,甚至願意幫助她,讓賈寶玉回心轉意。
接下來,眼看著薛寶釵嫁人,成為了忠王世子妃,高貴雍容,婚後美滿幸福,說不羨慕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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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也知道,賈寶玉的性子,所以並不著急,更別說還有薛蟠在呢,定然會完成對她的承諾。
可是,眼下賈寶玉的一番傷人的話,讓林黛玉委屈極了,也痛心極了。
如果她貪慕虛榮,早在兩年前,就答應薛蟠了,而且中間薛蟠曾提及讓她搬出賈府來。
可她想著和賈寶玉在一起,因此沒有同意離開。
後來搬進大觀園後,眼見賈寶玉越發不喜讀書,整日和一眾姐妹丫鬟玩樂吃喝,她也未曾說過什麽。
在她看來,有些人天生就要走功名利祿的路子,就如薛蟠,而有些人,卻是天生玩樂的性子,就如賈寶玉。
因此,她再不勸賈寶玉上進,隻陪著他玩笑歡樂,在大觀園裏,經過了一段十分舒心快樂的日子。
可隨著年齡增長,林黛玉不直覺已經是及笄之年,在這個時候,女子及笄就意味成年,可以出閣嫁人了。
一想到薛寶釵兩年前就已經嫁人,林黛玉自然也有些期許,因而過了二月十二的及笄生辰禮之後,她就開始有些莫名地著急起來,對於賈寶玉也不似此前那麽話多。
賈寶玉的大聲嚷嚷,自然引來了不少丫鬟的注意,他房中的丫鬟都來了,紛紛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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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鵑也跟在其中,一邊自責自己多嘴,一邊同眾人一起勸慰。
好說歹說的,總算將賈寶玉勸回了怡紅院中,紫鵑苦笑兩聲後,拍了拍胸脯走出了怡紅院。
剛走出怡紅院沒多久,就看到了呆坐在遊廊美人靠上的林黛玉,驚得紫鵑急呼
“林…姑娘,姑娘你何時在這裏的?”
見林黛玉沒回應,紫鵑心下微驚,急忙來到林黛玉麵前,見她滿臉悲傷,眼角還有淚痕,當即大驚
“姑娘,你…你全聽到了?”
“姑娘切莫往心裏去,寶二爺就是這樣的性子,發起瘋了,什麽胡話都往外說的。”
“也都怪我,就不該多嘴,姑娘……”
林黛玉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
“紫鵑姐姐不必自責,我知道,姐姐也是為我好,我沒事,就想一個人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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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鵑聽後,再不多說,又見林黛玉身影單薄,眼下雖才過中秋,可夜裏時有寒風,怕她著涼,因而又親自去拿了一件風衣來。
給林黛玉披上後,又輕歎道
“姑娘,莫要多想了,明兒一早,寶二爺定會忘了今夜所言,一大早就來找姑娘說話的。”
“夜深了,姑娘小心著涼,回去吧。”
林黛玉看著她滿臉的擔憂,心下微暖,勉強露出幾分笑容
“謝謝你,紫鵑姐姐,難為你為我費心費力,最終還得向他賠罪,哄勸他……”
說到最後,林黛玉眼底閃過幾分自嘲的神色,麵帶幾分淒慘,突然問道
“紫鵑姐姐,你說我是不是很傻,為何偏偏要堅持這樣的一個人呢?”
紫鵑見她如此神色,心中大顫,知道今夜賈寶玉的一番話,真是將林黛玉傷到了。
以前二人拌嘴生氣,也多隻是過些時日就會和好,或許也是因為以前兩人年紀不大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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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個十六,一個十五了,換做在民間,已經是年輕的爹媽了。
賈寶玉不經意的話,就更為刺耳傷人心了。
過了半響,紫鵑輕聲說道
“姑娘,雖然我不懂什麽是情愛,但我知道,如果姑娘一開始就選擇了寶二爺,就不該中途放棄,否則,和那些始亂終棄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和薛駙馬比起來,寶二爺或許差了許多,可自從姑娘你入府來後,我聽到寶二爺最關心的人就隻有姑娘你了。”
林黛玉聽後,腦海中回想起了此前的種種,一時間倒變得癡愣了。
紫鵑見此,也不再多言,就默默地陪著她。
良久過後,林黛玉清醒了過來,突然發覺四周變得明亮了,下意識抬頭一看,隻見一輪明月高掛於天空之中。
這一刻,林黛玉內心十分的寧靜,也瞬間明白了自己心中到底想要的是什麽。
站起身來,朝著紫鵑沉穩地說道
口口
“累姐姐陪我在這裏挨凍,真是慚愧,咱們回去吧。”
紫鵑從未聽林黛玉說過這樣的話,當即愣住了,過了半響,見林黛玉走遠,這才連忙跟上。
待回到瀟湘館後,林黛玉讓人收拾一些換洗的衣裳。
紫鵑很是不解
“姑娘,這是何意?”
她剛見林黛玉似乎想明白了,卻沒想到,剛回來就要收拾衣裳,這是準備離開?
林黛玉回頭,看著她說道
“多謝姐姐的一番話,讓我徹底明悟了過來,也讓我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見紫鵑聽了,依舊不解,欲言又止的樣子,便接著說道
“雖說想明白了,可那呆子說出這樣話來,也怪傷人的,我若是裝作不知,豈不是白費了他一番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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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讓他冷靜冷靜也好,免得明兒後兒,就來纏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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