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苦惱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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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是一個社會化程度相當高的種族。
在茫茫宇宙中,蟲族並非是一個罕見的族群,相反由於數量太多你甚至可以在很多偏僻的“空間拐角”找到它們的蹤跡。
然而這種情況隻限於普通的蟲族戰士,至於孕育它們的蟲族女王,可能是全宇宙最罕見的生命體之一。
假如將蟲族戰士與蟲族女王分開來看,它們簡直就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蟲族戰士擅長與團隊作戰,數量極其龐大,在王種的指揮下戰術縝密無往而不利,但弱點卻是靈魂太弱。
而蟲族女王呢?
女王們是天生的幻境類強者,擅長精神力攻擊,靈魂自然也比同階段的其他種族強者強上一截。但這位女王本身的卻很脆弱,哪怕是潛種巔峰的女王被潛種初階的人類近身也有殞命的風險。
一旦女王身死,那麽她孕育出來的那些戰士也會瞬間失去主心骨。
因為蟲族戰士被孕育出來的意義就是守護女王,以及為她掠奪進化所需的各種資源。而女王一死它們存在的意義也就沒有了,就算沒人去管它們,它們自己也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自我消亡。
因此蟲族在內部,保護母巢以及隱藏母巢的位置就成了頭等大事。
普通的蟲族戰士們智力很低,它們需要聽從王種們的指揮才能形成有效的戰鬥裏,而王種們的靈魂則可以與女王的思維進行單線鏈接。
由於王種們的智力較高,女王還會分出不少力量專門去保護它們的精神力,防止王種們被精神控製之後暴露母巢的位置。
當負責戰鬥的烈斧螳以及須線薩爾在外作戰的時候,負責修築母巢以及周邊防禦工事的基巢蟲正在兢兢業業地挖洞和搬運土壤石塊。
從藝術的角度來講,這些智力低下的基巢蟲挖掘出的各種洞穴實在沒有什麽美感可言,不過相當實用。
它們可以將挖掘出來的空間最大化的利用,哪裏用來儲物、哪裏用來當中轉站、哪裏用來當棲居點、哪裏用來埋藏廢渣……這些視覺退化了的基巢蟲雖然沒什麽藝術細胞,但在這方麵卻堪稱大師。
假如現在有人可以用精神力探測整個澳洲的地下,那麽他就會驚恐地發現:在母巢降臨到現在的短短時間內,澳洲大陸所有城市的地下都已經快被蛀空了。
宛如蟻巢般彎彎扭扭的通道亙橫在地表下方,最深處的洞穴甚至可以達到地下10公裏,最淺處也有3公裏。
而無論是哪條通道,到最後都可以延伸到一處隱秘的空間。
這處空間並不大,估計也就一間教室大小,但距離地表卻比較近,估摸著隻有50多米。
在這處不起眼的巢穴中,忙碌著的基巢蟲體表泛著罕見的紫色。
一般來說,普通基巢蟲身上是黑灰色的,有紫色的基巢蟲則說明那是基巢蟲中的王種!
此刻這處洞穴內不斷進進出出的王種基巢蟲看上去數量還不少,一眼掃過去就已經接近百隻了。
至於它們在忙什麽……
能夠讓王種級基巢蟲親自服務的,在整個蟲族內部隻有一個——女王陛下。
是的,這處看似隱秘的狹小空間內,正是蟲族的中心,真正的母巢。
王種級基巢蟲身上泛著淡淡的紫色光芒,這些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地下,也照亮了一處小小洞穴裏那位特殊的存在。
那是怎樣的絕美啊?
雖然人類中也有很多外表出眾的個體,例如女性中的冉空、青葉、三十三,男性中的卓雷、吳諾等等,但他們的外貌也隻是符合人類的審美,或許當他們去到宇宙中之後,甚至有種族覺得他們醜也說不定。
然而在母巢之中的那位,卻有著跨越種族的美麗。
她通體雪白,有著一個略微突出但卻並不突兀的腹部,輕輕的絨毛宛如薄紗一般覆蓋在她身體表麵。雖然四肢都是蟲類的肢節,但是卻和哺乳類動物的手腳一樣靈活且和諧。
半透明的羽翼像是一張最精美的披風一般被披掛在身後,她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仿佛有星河在其中幻滅。
她渾身所有比例都無限貼近0618的黃金比例,頭與肩、前肢與腰部、足與軀幹……
而最絕妙的是她的容顏。
雖然那張臉龐與人類大相徑庭,但五官之間仿佛經過了宇宙中最手巧的藝術家進行排列,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她都可以得到最驚歎的美麗藝術。
地球上有一副傳世名畫,名為《蒙娜麗莎》。
這幅油畫由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畫家萊昂納多·達·芬奇所創作,據說不同的人從不同的角度去觀看這幅畫,將會看到蒙娜麗莎完全不一樣的情緒表達。
這位女王正如是。
從她潔白的臉上你能看出很多情緒,害羞、驚訝、害怕、生氣、高興、傷心……
仿佛她本身就是一個情緒的集合體。
但其實女王的內心很平靜,宛如無風無浪的湖泊般幹淨又透明。
在她的腦海裏,足足映照出了地表150公裏的範圍。
十倍於同為潛種巔峰的久天。
她“看”到了那兩架懸於空中的飛行器,“看”到了那些正在和她孩子們戰鬥的進化者,“看”了實力強大的久天和三十三。
她當然也“看”到了那位宛如烈焰般燃燒著的女孩,有些驚恐地叫了一聲。
“嘰。”
這位女王的表情有些楚楚可憐。
不知為何,這個紅色的人類讓她有些心驚膽戰,好像麵對她隨時會讓自己失去生命一樣。
這是精神力進化者的本能,他們本身感覺就很敏銳。
地表上,紅色的女孩行走在半空中,熾烈的火焰隨意地吞噬了一群烈斧螳。
“嗯?”
她好看的柳葉眉輕輕地皺起,看了看地麵。
那裏什麽都沒有,隻有焦黑的土地。
可目光仿佛可以穿越土壤的阻礙一樣,冉空一直凝視著母巢的方向。
女王不敢再看她了,這個女人太危險了。
於是她將精神力從冉空身邊散去,轉而朝向另一邊那個帶著月牙麵具的男人。
她可以感應到這是與她很相似的“同類”。
用簡單幻術形成的衣袍和麵具無法阻擋女王的探查,然後她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普普通通的臉。
“嘰?”
女王有些好奇地歪了歪頭。
她見過他,在他殺死自己某個孩子的時候。
無形的精神力接觸到了月白色的精神力,但卻沒有引起久天的注意。
雖然這個人類曾經殺死過自己的孩子,但女王喜歡白色,所以她也喜歡這股精神力。
於是她試著將自己的力量深入到那月白色的深處。
她忽然瞪大了自己的複眼。
“嘰!”
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最恐怖的事情一樣,女王一下子將自己柔弱的身體蜷曲在了一起!
四周兢兢業業的王種基巢蟲見到這一幕也愣住了,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匯聚過來詢問它們的陛下怎麽了。
女王蜷曲著不住地發抖,用前肢捂住了自己小小的頭。
在那溫柔的月白色深處,她看到了自己最厭惡最恐懼的東西。
那是埋藏在月色之下的黑夜。
仿若黑夜般的黑。
不,比黑夜更黑。
宛若深淵。
過了很久,女王才從恐懼中的情緒中緩了過來。
她漸漸舒張開自己的身體,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
地上有好多麻煩的家夥,有好多讓她恐懼的家夥,她實在是不想跟那些人起衝突,要是能一直藏在這裏就好了。
但是她不可以。
一枚精致的機械耳環戴在了她的耳朵上,顯得她很好看。
不過那是因為她本來就很好看,所以不管戴什麽都好看。
女王有意無意地用前肢撓了撓那枚耳環。
那是一道枷鎖。
禁錮住她靈魂與自由的枷鎖。
女王可以在一定程度內擁有自由的意誌,但卻不可以在根本上違抗自己主人的命令,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個商品。
她還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這枚耳環給控製住了,從那時起她就再也沒辦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她被迫被發射到一處處陌生的星球上,隨後汲取那裏的資源孕育自己的子民,然後去屠殺那裏的土著。
等到殺得差不多了之後,她會被下令處死自己辛辛苦苦孕育出來的孩子,強製性地重新回歸沉眠,等待著下一次的發射。
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
循環往複。
她不想到處漂泊,她不想四處殺戮,她不想一次又一次地親手處死自己的孩子。
但是沒辦法,因為她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偉大的奧爾修的。
她無法違抗主人的命令,所以隻能一直做讓自己痛恨的事。
這一次也是如此。
可是和之前不一樣,這裏的土著似乎很古怪。
在以前,其他星球的土著根本不敢直接殺到自己的所在地,而現在這顆星球上的土著不但來了,而且還有兩個讓自己恐懼的人。
自己該怎麽辦才好呢?
女王有些煩惱地抱住雙腿,將臉埋進膝蓋中,像是一名青春期裏生悶氣的少女。
“嘰……”
好聽而苦惱的聲音自這處隱蔽的地下洞穴中響起,纏繞著愁怨經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