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天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感慨。
    自己怎麽沒有早些想到這一點呢？否則也不必這麽辛苦了。
    明月、垂柳、長亭、清風、湖泊。
    這一切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事物，至於為什麽？很簡單，因為這些本來就是他創造出來的世界。
    一層世界破碎之後，才會顯露出另一座世界，這是屬於久天的精神世界。
    所以他才能如此容易地一次又一次進入這裏，所以那座幻境才能夠這麽完美地模擬出自己的能力，所以他才會重新見到另一個“我”。
    因為這本來就是他創造的。
    “早該想到的。”久天有些自嘲地搖搖頭。
    真是笨啊，這個世界上哪裏會有進來256次都完全一樣的幻境呢？
    能做到一這點的，也隻有精神空間了吧？看起來那座幻境應該是一種變異之後的奇特產物，並且還保留著精神空間的特性，隻是久天一直沒有意識到而已。
    在自己的精神空間中，久天可以說是“言出法隨”。
    他說水的沸點是1000000攝氏度，那麽就算把火山口放在這座湖泊下烤也休想讓湖水沸騰。
    在這裏他可以點石成金、讓夏天寒冷冬天熾熱，雪花隻有高於30攝氏度才會降落，並且永遠不融化。
    也正是因此，那空間的裂紋蔓延到了久天身上之後他還能安然無恙，因為在這個世界，隻要久天不想死，那麽他就是無敵的。
    他可以做到有限度的“無所不能”，隻是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與現實無關，畢竟這裏也隻是久天思維的具象化，就和我們做白日夢一樣。
    為什麽是有限度？因為我們的想象力受限於我們的認知水平，我們隻能想象出我們見過和理解的事物，無法想象超出我們認知範圍的東西。
    精神空間是每一位精神力進化者都擁有的世界，這裏便是靈魂的“住所”。
    隻是在生成這處空間之後久天來的次數也極少，一方麵是因為現實中有更多事情需要自己去耗費精力，另一方麵是除非進階，否則待在這裏對自己修煉也沒什麽幫助。
    不過此時，久天的意識回到了自己精神空間之後卻感覺到了格外的愜意，畢竟這裏集合了久天喜歡的一切因素，待在自己喜歡的環境裏總是會讓人放鬆的。
    如果要細分下來，精神空間中存在的事物可以分為“永恒”和“臨時”兩類。
    “永恒”的事物是指在形成精神空間的時候直接固定下的事物場景，列如此時的湖心亭與明月、湖泊、草坪’垂柳等等。
    精神空間中永恒存在的事物數量是有限的，這也是受限於進化者自身的能力，因為每一個永恒事物都會消耗大量的精神力去維護。
    永恒事物不會因為進化者的意識離開而消失，無論經過多久都不會改變，除非進化者本身死亡。
    而“臨時”存在事物就是意識回歸這裏之後臨時幻想出來的東西，它們在進化者意識離開之後就會消失，不能保存到進化者下一次進入這裏的時候。
    久天看著自己創造的這個世界，相比於一開始，這裏的空間大了不少。
    在世界的邊緣，更有著模糊不清的場景正蓬勃待發，那是久天即將進階的表現。等到他突破界限成為了白芽級進化者時，他便可以繼續在這處空間內創造出更多永恒存在的事物。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行走在湖麵之上，走進了湖心島上的亭子裏坐下，一張木椅子就這麽憑空出現接住了他。
    久天閉上眼，開始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一切。
    這段時間內，他的收獲是巨大的，不隻是那堪稱完美的戰鬥方式，更重要的還有心靈方麵的提升。
    在此之前，久天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全方位的打擊，以他自己都沒想到的方式，從身體到心靈都被徹底折磨了一遍。
    但好在久天堅持了下來，所以才能超越過去，以至於他本身的力量和意誌力都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不過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心靈方麵的進步。
    以整個宇宙為尺度，心靈力量都沒有一種係統性的進步方法，每個人的心靈鍛煉方式都不一樣，同一種方法可能你有用我沒用。
    而偏偏地球上的古修行者們似乎比宇宙中其他種族更加重視心靈方麵的錘煉，在和伍劍談論過古修行法之後，他也粗略閱覽了一些《南華經》密篇之類的古籍，可能因為心靈力量的不合格，大多都不得要領。
    而現在，陰差陽錯之下久天的心靈力量卻得到了大幅提升。
    過去的久天雖然因為精神力的影響可以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但終究還是會被激烈的情緒左右一些行為。
    然而現在的他心裏平靜地像是無風的湖麵，澄澈透明，魚兒皆若空遊無所依。
    這確實是一種區別於秘力的獨特力量，雖然無法具體地體現在個人實力上，但卻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自己。
    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再去翻閱那些密篇，能不能看懂一些了呢？
    久天繼續想起困住自己的幻境。
    那座幻境，的的確確不是純粹地虛幻，這是久天一開始便感應到的事情，隻是沒有和自己的精神世界聯係起來。
    現在看來，那得以困住自己的幻境世界應該是幻境與精神世界糾纏結合之後的產物。
    但沒有自己的允許，精神世界又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和一座外來的幻境結合呢？可能這個就要歸功於“另一自己了”。
    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居然將自己精神世界的一部分控製權給悄悄掌控了，所以才能欺騙過自己。
    但不管怎麽說，這裏終究還是自己的世界。
    在最後交戰的生死刹那間，久天得以明了本能的存在，於是在自身的防禦即將潰敗至極直接收回了自己的所有能力。
    與此同時，久天還選擇了放空自己的大腦，他不再主動思考，而是將一切選擇交給了自己的“本能”。
    就算久天與另一個自己如此相像，但終究本能還是不一樣的。
    他的本能是毀滅，而自己的本能是存活。
    雖然久天當時還不知道自己所處的幻境本質上其實就是自己的精神世界，但當他放空了思緒，將一切選擇權交給了自己的本能之後，對於求生的渴望促使本能對世界下達了命令。
    “活著！”
    是的，存活永遠是人的第一本能，在那將死之際，久天的本能直接透過幻象對這片世界直接下令，他不想死。
    所以他就能不死。
    世界破碎了，但也映照出了千萬個世界，直到那時久天才明白過來這片世界的本質。
    隻要他不想死，他就能不死，但反過來也一樣，一旦他覺得自己抵擋不住要死了，那他就真的會死。
    這個世界隻會機械地執行自己的命令，久天確實“無所不能”，甚至可以自己殺死自己。
    真是狡猾的幻境。
    但即便明白了真相，還是有些細節久天搞不清楚。
    例如另一個“久天”教會自己的戰鬥技巧，那可不是自己本來就會的。
    並且久天無比堅信一件事，那就是另一個自己絕對擁有著獨立的意識，並且這個意識的源頭就是曾經差點將自己完全掠奪的“黑色人形”！
    可那時它應該完全消失了才對，為什麽會又以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形態再次出現？
    而且還有一件讓自己很在意的事情，盡管這次久天依舊打敗他了，但久天清楚他並沒有徹底死去，而是化作了連自己也感應不到的某種力量，重新成為了自己的一部分。
    就像他說的，未來的某一天他或許還會卷土重來。
    那留在自己靈魂和身體中的印記果然不是什麽善茬啊。
    看著天上皎潔的明月，久天歎了口氣。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到時候自己再打敗他一次。”
    久天緩緩吐息，調整著自己的精神力，重新讓其變得平靜。
    等秘力重新充盈之後，他睜開了月白色的眸子，看向了月光照耀不到的一處角落，輕聲說著：
    “請問還要藏多久呢？陛下？”
    這處精神空間空曠無人，不知道久天在對誰說話。
    然而他話音剛落，一道絕美的纖纖身影便從陰影中翩然而出。
    “果然還是逃不過您的眼睛，久天先生。”
    絕美到宛若藝術品般的身形出現在久天視野範圍內，即便早有準備，久天還是看得呆滯了兩秒。
    即便是看到青葉、冉空這種人類中絕美的容顏時久天也不曾為之心生搖曳，但此刻他看到眼前的存在時，靈魂卻結結實實地悸動了幾分。
    她渾身潔白無暇，仿佛一塊白色水晶雕琢而成，雖然長著與人類大相徑庭的外貌，但那構成她身軀的一根根線條渾然天成，貼合著宇宙至理。
    一對輕柔的半透明羽翼像是薄紗一般自她肩膀垂落，像是一張披風一般。
    無論從哪裏看都完美貼合黃金分割率的外貌，那超脫了種族審美的絕色；那擁有著不可方物的美麗，一切的始作俑者——
    蟲族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