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的……不應該的……”文心也在焦急地進行著各種驗算，明明一行行數據通過ai的測算都沒有任何問題。
    “咣！”
    反應爐那邊出現一絲響動。
    冉空此刻嘴唇發白，盤坐在半空中的身形也有些晃悠。
    汗水如黃豆一般從她蒼白的臉龐上留下來，在亂流葉號上冉空曾為了突破奧普的時空禁錮而花費了大量的秘力，此刻她又再不斷地輸出力量對反應爐進行加溫，現在整個人已經處於岌岌可危的狀態了。
    “還撐得住嗎？”久天見狀直接用精神力向她傳音問到。
    “沒事的，我可以。”冉空的眼神依舊那麽倔強，隨後再次強行穩住了反應爐的異動。
    “文博士，到底出什麽問題了？”久天問，“我們快撐不住了。”
    “如果我們能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裏就好了……可現在，我們連問題是什麽都還不知道。”文心不斷地在各行數據之間切換查看著。
    “怎麽會呢？我們不是提前演算了一周麽？”久天心裏越來越覺得不妙。
    “再給我點時間……可以解決的，一定可以……”文心像是在自我催眠一般喃喃自語，但久天明顯可以看出他臉上的絕望。
    白芽的戰場上，申潔是最先支撐不住的，在敵人一次全力爆發之下他被打的吐血而退。
    就是在這一刹那，人類的防線終於出現了缺口，於是一股強烈的波動自白芽期戰場上轟然向實驗室飛去！
    月白色的精神力伴隨著看似纖細的拳頭在那能量即將要接觸到科學家之前便與其對撞上了，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得不讓在下方保護普通人的卓雷與三十三分出一人來參戰。
    而久天也迫不得已收起力量配合三十三去戰鬥，一時之間原本的淨化能力也一同消失，奧爾修來帶的壓迫感再度襲上眾人心頭。
    人類的處境在一下子便惡劣到了極點，原本他們心裏還懷揣著“堅持到反物質湮滅彈製作完成，然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想法。
    但此時隨著時間被拖延的越來越久，眾人心中原本被建立起來的信心，此刻開始瀕臨破潰。
    再這麽下去，沒等奧爾修先把東方涯涅擊殺，白芽們這邊就會先出現問題了。
    該死的，究竟是哪裏出問題了？
    此刻所有科學家的心中充滿了不甘與惶恐。
    明明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難不成要在最關鍵的時候出岔子嗎？
    就在所有人都焦頭爛額之際，忽然一個聲音貫穿全場——
    “我明白了！是高原環境的影響！”
    一瞬間，所有科學家都愣住了，隨後都將目光轉向了久天那邊。
    尤其是文心，聽到那聲音之後一雙眼睛差沒瞪出來。
    久天自己也是一愣，剛才那話並不是他說的，而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
    那聲音清澈透明，就像是風吹過風鈴發出的聲音。
    那聲音久天很熟悉，文心更熟悉，可問題在於，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除了此刻對敵人進行作戰的進化者以外，地球上所有的通訊都已經被隔斷了，她是怎麽會把聲音傳到這裏的？
    久天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隨後他的嘴角抽了抽。
    不會吧？
    “久天？”文心試探著問了他一句。
    久天回過神來，隨後從自己懷裏掏出了一個圓扁扁的東西。
    這個東西是在接文心出來的時候他交給久天的，說是文芸芸的專門囑托。
    久天拿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東西之後一開始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這玩意兒長得模樣像是一個坐墊，但卻是金屬做成的，也沒有說明書什麽的讓他看。
    在來回看了好幾遍之後久天還是不知道這東西是做什麽的，就隨手揣到了懷裏，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玩意兒居然在現在說話了？
    文心或許也想到了什麽，現在他看向那圓盤的表情變得極其古怪。
    “你說是高原環境的影響……可是我們早就已經模擬過這類問題了，之前在大氣層的時候就已經針對過低氣壓、低溫、大溫差、高太陽輻射等等特點做過針對性解決方案了。”
    有科學家尚還不明所以，但依舊推了推眼鏡發問。
    “沒錯，但你們隻對材料和能源這些可控的因素做了調整，卻沒有考慮到另一種情況——高濃度的秘力輻射。”
    “現在各位所處的環境，相信充斥了各種白芽甚至青藤級別的秘力能量吧？這種級別的能量濃度匯聚在一起，甚至於可以引發氣象和地址災害，又怎麽可能不會影響到微觀層麵呢？再加上高原的條件限製，會讓整個實驗過程變得更加複雜。”
    聽到這話，許多人恍然大悟。
    “對啊！秘力的影響！我們真是昏了頭了，光顧著科學方麵的限製，忘記了敵人會對我們造成的影響……”
    “確實有這種可能，誰能驗算一下嗎？有解決辦法嗎？”
    “如果真是這種情況的話，解決辦法也很簡單，隻需要在反應爐和對撞機之間嫁接一個穩定器就行，可我們現在沒條件去做如此高精度的儀器……”
    科學家們立馬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而久天和文心的注意力，全部被那圓墊一般的金屬片上一閃一爍的亮光給吸引了。
    圓墊上每發出一道聲音，上麵的光圈就會亮一下，看著就像是聲控燈似的……
    “你……”久天強忍著心中翻騰起來的情緒，低聲衝著那圓墊說話，“一直都在？”
    圓墊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聲調變得有點俏皮。
    “你猜？”
    “好了，時間緊迫！”文心大聲說道，“所以現在我們能做什麽，是繼續驗算還是按照這個提議找解決方案？”
    眾人被這麽一打斷，一時間麵麵相覷了一下，隨後一位科學家發話了，隻是語氣有些艱難。
    “驗算就不用了，幾乎可以認為，誤差就是出現在高原上秘力爆發影響到了能量交互，但問題就在於……我們沒辦法解決！這需要高精度的穩定器來保證反應爐與對撞機的能力運輸，我們沒時間也沒裝備去製作！”
    “所以……到最後知道了原因還是無能為力？”文心很不甘心地問。
    “不！可以的！”圓墊再次出人意料地發話了，“久天，快，把我這個‘托馬斯布丁巨龍騰飛312裝置’下的底座打開！”
    這什麽鬼名字！久天實在是很想吐槽，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立馬照做，將圓墊翻了過來找到了一個可以旋轉打開的後蓋。
    “姑奶奶，你不是來真的吧？”久天呻吟著，因為他隱隱約約猜到對方想做什麽了。
    “快！我已經準備好了！”
    久天聞言，隻能將後蓋打開，隨後真的看到了一個愛心狀的粉色按鈕。
    這死丫頭，做這種東西都要夾帶私貨。
    隨後他一咬牙，將按鈕按了下去。
    四周忽然誕生出了一股詭異的波動，久天隻能看到自己眼前一亮，身邊分明是三維的世界在這刹那間就像是被壓縮成了二維一般，隨後整個世界都在舞動。
    好在他還有精神力作為參考，所以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視覺誤差，與此同時他還感覺到了一股此前有所經曆的力量。
    那是空間力量的氣息，久天曾在薑明帶著自己進行空間轉移的時候感受到過。
    這道突如其來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實驗室，就像是忽然打開了一道門扉一般，門的那一邊是無窮無盡的光源。
    有什麽東西從光裏跌落了出來，久天下意識地就要伸手去接住。
    依舊是那麽輕盈柔軟的感覺，還有熟悉的灰發，清泉一般的眼睛，以及小巧的身材。
    兩雙眼睛一下子就接觸到了一起，隨後又錯開。
    久天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在此刻說話。
    現在還不是相告重逢的時候，還有很多事要去做呢。
    灰色秘力活潑地在整個實驗室內湧起，將所有無用的材料全部掌控。
    所有科學家見到這一幕已經愣住了，他們之中有的人認識文芸芸，有的不認識，但都為剛剛發生的事情感到震撼。
    “那是……跨空間相位轉移？”有人不確定地看向旁邊的同事。
    “大概、也許是？但當時我們看到圖紙，不是說起碼還有五年才能實現嗎？這小女孩？”
    “那個裝置，該不會就是基於納米材料製作的可延展自組裝裝置吧？上帝啊，這到底是怎麽做出來的……”
    文心沒有參與那些人的討論，和久天一樣，他從一開始就已經對那東西有所猜測了。
    畢竟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熟悉那聲音是誰。
    從女孩自那光芒中蹦出來之後，文心的視線就再也沒離開過她。
    沒有疑問，沒有責怪，也沒有高興。
    畢竟這裏是戰場，有哪個父親會因為在戰場上看到自己的女兒而感到高興呢？
    他隻是默默地注視著她，看著那小巧的姑娘攜帶著灰色秘力不聽話的出現，隨後掌控住了所有能夠利用材料，開始全神貫注地進行著製造。
    文心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這一切的，雖然他明白自己的女兒也是天才。
    這種天才不同於久天他們這種在進化路上的過人天賦，而是指她在學習上的成就。
    很難想象，這個看上去身材小小的女孩已經是一位博士生了，而她的實際科研水平早就超越了她的導師。
    為了觸碰到文心，女孩在學習上投入了自己所有的熱情，隻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再次看到那個溫柔的父親。
    所以她成為了別人口中的天才少女，以及踏上進化路之後的“解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