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天眼睛微眯，但卻並沒有阻擋那個向著自己奔襲而來的氣息靠近。
    隻要他願意，那包裹住整個德黑蘭的精神力可以在一瞬間殺死包括那人在內的任意生命，就連那些隱匿著的強大氣息也不例外。
    但比起直接殺掉對方，久天更像看看那個明顯是衝著這邊來的人到底想做什麽。
    就算是再遲鈍的勢力，此刻估計也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吧？
    雖然暫停了對法爾希德記憶碎片的讀取，但久天對其靈魂的掌控並沒有放開，此刻他的意識已經沉淪進了黑暗。
    破空的音爆聲吸引了聚集在這裏的圍觀群眾的注意力，一雙遮天蔽日的雙翼在地麵上投射下了陰影，使得許多人發出了驚呼。
    那是一個擁有大鷲般凶猛外形的進化者，在天空中宛若真正的鳥類一般急速翱翔著，在盤旋了一圈之後猛地向著地麵襲去！
    人們隻能看到視覺暫留導致的一串殘影出現在眼前，隨後那攜帶著翅膀的巨大影子便已經通過久天砸出的洞口鑽了進去。
    無論是速度還是精準度，這個影子的出現都足以讓很多人感到驚歎。
    “那是佛拉瓦奇大人！”有眼尖的人認出了這位最近比較出名的進化者。
    “佛拉瓦奇大人不是在聖城進行守衛嗎？怎麽會連他都被驚動了？”
    “誰知道呢？難道說剛剛那個打洞的進化者其實也大有來頭？”
    人們議論紛紛，而趕來的宗教警察則是在高聲叫喊讓眾人散去，一時之間整個集市變得比久天到來之前還熱鬧。
    而在地下，久天看著那團黑影遮蓋了陽光，一層層地沿著自己突破出來的通道自地麵直下第十八層。
    白芽中期，類進化者，非自體覺醒者。
    久天很快就對來者的實力做出了判斷，雖然他不認為世界上還有什麽生命體能威脅到自己，但依舊本能地警戒著。
    隻是目前還判斷不出來者的意圖，
    精神力的映照中，來者的模樣與力量反饋也越來越清晰。
    “咚！”
    隨著黑影徹底落到地麵上，碎石與混雜著脂肪的風塵被濺起，巨大的黑翼蓋住那人的身體兩側，華麗的修道服籠罩在他身體上，借著自洞口打進來的光束讓其看著像是黑翼的天使。
    黑色雙翼徐徐打開，露出了裏麵單膝著地的男人。
    覆蓋住了下半臉的絡腮胡明顯被仔細修剪過，那人長著波斯人標誌性的鼻勾，身材高大眼眸淡藍，看上去神情有種神聖莊嚴的味道。
    久天看著他混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卻隱隱感覺在什麽地方見過。
    黑翼徹底展開，男人穿著潔白的修道服直起身子負手而立，一直躲藏在暗處的賈巴爾在看清這個男人的外貌之後立馬嚇得蹦了起來。
    這一蹦的動靜可不輕，久天和那陌生的進化者都將目光轉向了賈巴爾。
    一下子兩個強者同時投來了注視，出現在精神上的巨大壓力讓賈巴爾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沒用的東西，沒事激動個屁啊！
    “我以為你已經把這裏的人都給殺了。”看著腳邊肮髒的肥油以及血汙，那人稍微將自己的白袍邊擺提了一下，說的居然是標準的華夏語。
    “我又不是什麽以殺人為樂的變態。”久天看著他那個動作，心說沒想到你還有潔癖呢？
    “可是那些人很怕你，我能感覺到他們的情緒。”男人環顧了四周，看到了已經被嚇傻的舞女，以及一些尚且存活的工作人員。
    “不主動朝我進攻，我也懶得出手，但隻要對我起了殺意就要做好送死的覺悟。”久天說的很自然。
    男人沉默了一下，衝著賈巴爾躲著的角落說：“出來吧。”
    賈巴爾一聽，心裏頓時叫苦不迭，怎麽突然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了？但是他畢竟認出了來者是誰，也不敢不從，立馬連滾帶爬地從角落裏鑽出來，隨後跪伏在了那人腳邊。
    “佛拉瓦奇大人在上，您忠實的仆人賈巴爾向您問好。”
    “忠實的仆人？”一聽這話，男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有趣起來，“你應該是信奉伊斯蘭教的吧？你知道我是誰還敢說是我的仆人？”
    “額……”賈巴爾猶豫了一下而後說，“我這個信仰比較靈活，哪邊靈我信哪邊……”
    久天在心裏為他這句話讚歎了一聲。
    “敢在我麵前說這種話，你膽子也真夠大的。”男人搖了搖頭。
    “哪裏，小人知道聖城守護者心懷慈悲，才鬥膽耍渾……”賈巴爾立馬磕頭。
    “罷了，如今信奉瑣羅亞斯德的人所剩無幾，我也不能怪你們。”男人說，“我會將所有存活的人送上地麵，你們快些離開吧。”
    “佛拉瓦奇大人英明啊！我回頭就改信瑣羅亞斯德教，然後去聖城為您進貢！”賈巴爾立馬感激涕零地五體投地。
    男人眼角抽搐了一下，終於忍不了了，背後的黑翼直接一扇，而後卷起一陣狂風將所有人包裹在內。
    “滾吧。”
    疾風憑空吹起，在舞娘和賈巴爾的尖叫中將他們生生卷席到了半空，隨後拋出了這個地下建築甩到了地麵上。
    “唔噢噢噢噢……”
    賈巴爾驚慌的叫喊聲逐漸變得遙遠，隨後輕微的砸地聲和宗教警察的怒喝聲隱隱傳來。
    久天看著這一切倒也沒阻止，反正那些人的死活跟自己也沒關係。
    “這上麵十七層裏應該還有人，你不一起救了？”久天半開玩笑地問。
    這座地下建築一共十八層，除了這最底下的一層潛伏著法爾希德，其他樓層也或多或少沾點見不得人的業務。
    此刻那些地方的人也都朝著這裏投來目光。
    “他們無所謂，因為這些人很快就會死了。”男人說，“我這次來的任務，除了要見您，就是來處理掉隱秘會這個窩點的。”
    “哦？你們也跟隱秘會有仇？”久天來了興趣，“那為什麽之前不動手？”
    “因為我們承受不了隱秘會的後續報複。”男人很誠實，“但這次不一樣，可以栽贓到您頭上。”
    久天：“……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含蓄啊。”
    “您足夠強，他們拿您沒辦法。”男人忽然有些好奇，“您貌似對我的身份不太感興趣？”
    從他落在久天麵前到現在，久天根本沒有詢問他到底是誰的意思。
    “大概猜到了點，拜火教嘛。”久天點頭。
    從男人剛剛與賈巴爾的交談中久天聽到了一個名詞：“瑣羅亞斯德”。
    這個聽起來有些繞口的詞匯其實是一個宗教的名字，雖然看上去有點陌生，但這個宗教實際上是在基督教誕生之前在中東最有影響力的宗教，也是古代波斯帝國的國教。
    甚至於在華夏國，也有針對這個宗教的別稱：“祆（xiān）教”，亦或是那個由於某部小說而更廣為流傳的名字：“拜火教”，這是因信徒在火前禱告而得名。
    “我們通常不會用‘拜火’來稱呼自己的宗教，因為我們拜的其實是因火產生的‘光’，而不是火本身。”男人語氣倒是很有禮貌。
    “我知道，我故意的。”久天說。
    男人眼角抽搐了一下。
    “你就直接將佛拉瓦奇拿來做名字？”久天問。
    “看來您確實見多識廣。”男人此刻知道自己也沒必要隱瞞了，“自我成為聖城守護者之一後，原來的名字便被舍棄，佛拉瓦奇是聖主賜予我的新名和新身份，我也會用這個身份捍衛聖主的榮耀。”
    “佛拉瓦奇，代表聖城向您問好，月神久天大人。”
    “聖主？”久天皺了下眉，他聽說過瑣羅亞斯德，自然也聽說過佛拉瓦奇。
    所謂的佛拉瓦奇，其實是瑣羅亞斯德教最為知名的一個標誌“法拉瓦哈”所代表的人，一開始法拉瓦哈其上繪製的是帶有翅膀的盤子，這個標誌是受到青銅時代皇家徽章帶翅膀的太陽所影響而創立的。
    後來到了新亞述時代，法拉瓦哈的形象被改變，帶有翅膀的盤子上被加上了一座人類的半身雕像，如今的學界一般認為它代表著瑣羅亞斯德教守護天使佛拉瓦奇。
    也就是說，麵前這個男人其實是瑣羅亞斯德教新一任的守護者？
    但那個聖主又是怎麽回事？
    如今地球上，除了神易和理事會之外還有各種勢力在暗處盤根錯節，複雜到久天都了解不全。
    “聖主是如今的四教首領。”佛拉瓦奇看得出來久天對自己這邊的情況不太了解，“相信您也聽說過神易的勢力之一——‘聖忍聯盟’吧？”
    “你們和妮莎有關係？”久天隱約明白了什麽。
    “月神大人果然聰慧。”佛拉瓦奇微笑，隨後恭敬行禮。
    “我這次來此的最重要目的，就是邀請您前往聖城，聖主大人想要見您。”
    聖主？聖城？
    即便是不知道聖主是個什麽玩意兒，但那聖城在哪裏久天還是知道的。
    整個中東，能被稱作“聖城”的地方隻有兩個。
    其中一個地方叫麥加，那裏是獨屬於伊斯蘭教的聖城，因為曆史緣故，瑣羅亞斯德教和伊斯蘭教之間的關係並不好，所以佛拉瓦奇口中的聖城肯定不會是麥加。
    那麽就隻有……
    “你想讓我去耶路撒冷？”久天盯著麵前這個男人，語氣變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