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他曾經之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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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天?她怎麽會知道彌天?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和菲雅知道,難道是菲雅背叛自己了?
不,不可能,如果是菲雅告訴這個女人的話那她曾是蟲族女王的事情也會暴露,對她來說這代價太大了。
那究竟是……
似乎是感受到了久天身上驟然出現的蓬勃殺意,夏娜也很快說到:
“您別擔心,我知道‘彌天’的存在是您身上最大的秘密,我並非是從他人那邊知曉。”
“怎麽可能?那東西的存續方式連摩羅莎的資料庫裏都沒有記載過,尋常手段更是無法探測到他的存在,你不是從其他人那裏知曉的,難道是憑自己的能力獲知的?”久天明顯不太信。
“您說的沒錯。”夏娜說,“我確實無法主動得知彌天的存在,而我之所以能知道有關他的信息,是因為他主動聯係的我。”
“你說什麽?”久天錯愕,“他會主動去聯係人?”
“是的。”夏娜頓了頓,“事情還要從兩年前說起。”
“兩年前,雖然那時候我們這些潛種進化者無法參與戰爭,但還是在用著各種手段去觀察著戰場上發生的事情。”
“譬如我這樣的預知類進化者,就一直在用自己的能力探查避難所之外的事情,雖然像敵人首領以及東方涯涅這樣過於強大的人我無法直接獲取情報,但也可以通過細枝末節去推敲整體。”
“我有幸以旁觀者的角度見證了喜馬拉雅之戰,也見證了東京灣之戰。可看到最後,當我以為人類已經獲勝時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個預知的‘黑洞’出現在了我的精神世界,這是從來沒出現過的情況,於此同時維持著對東京預知的我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虛弱下去,估計連三秒都撐不到靈魂就會徹底枯竭。”
“那時候的我嚇了一跳,立馬想要切斷預知的過程,可是一雙黑色的眼眸卻注意到了我。”
“於是我也看到了‘您’……不對,是和您很像的另一個人。”
“他感受到了我那微弱的力量,因此順著預知之力反過來將視線投射到了我身上,他太過強大,我根本沒辦法阻止這股逆向的侵蝕。”
“幾乎是一瞬間,我便感受到了那來自世界另一端漆黑、陰冷、恐怖的氣息,就好像是……”
夏娜的語氣中頭一次出現了驚懼。
“不屬於這個宇宙的一樣。”久天接過她話。
“沒錯,您的感受應該比我更深。”夏娜說
久天歎了口氣,他知道,夏娜說的話大概率是真的。
對於當時被占據了身體的記憶,久天一點都沒有保留下來,當他重新清醒之後身邊已是伏屍百萬。
除了殺戮以外,他完全不知道彌天在占據自己身體的時候做過什麽,現在看來那東西的確有一些不為人所知的行動。
“所以呢?他之後做了什麽?”久天問。
“他看著我冷笑了一聲,那侵蝕的力量幾乎要讓我窒息而死,可到最後他卻……沒做什麽。”夏娜說。
“沒做什麽?”久天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他順著你的力量找了過來,就為了看你一眼?”
“是的,在我快要徹底死去的時候他的力量便離開了我的身體,隻留下了一句話。”
“留下你的雙眼,來見證彌天的降世吧。”
聞言,久天沉默了一會兒。
的確是那家夥的語氣,瘋狂又傲慢。
見久天沒有繼續說話,夏娜便接著說:
“在感受到了這股力量之後,我下意識地就認為他的存在絕非好事,因此當我突破到白芽之後,我便想利用秘技來擴大我自身的預知能力,想要探知那彌天究竟是什麽。”
“而結果您也看到了,我們的信徒幾乎盡數死去,我也變成了這副模樣。”
“彌天不是簡單的用預知類能力就能探查明白是什麽的東西,但好在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
“於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我們看到了一點如螢火般的微光,它照耀出了一個身影:那就是您。”
“所以,我在這之後便一直關注著您的行動。”
“可惜在此後的一年多時間裏,您似乎並沒有露麵的想法,我也不敢前去打擾,一直到今天我們收到消息月神來到了中東地區,我才派出手下前去邀請您來耶路撒冷。”
“事情的原委就是這樣。”
雖然有些出乎久天的預料,但夏娜的解釋確實也在情理之中。
另一個久天……或者說彌天的存在是超越所有人認知常識的事情,目前為止久天對它的利用方式還隻有拿來破除菲雅的奴役束縛這一個方法。
而毫無疑問,彌天的作用絕不僅僅隻是這樣,譬如那些盤踞在別人靈魂中的禁製,在見到久天摻雜了彌天的精神力之後就跟見了鬼一樣直接退去了,這直接說明彌天對於禁製類的力量有著相當強的克製作用。
對於彌天的能力,或許因其而生的另一個自己知曉的要更加詳細,畢竟這兩個本就算是同一個東西。
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久天撓了撓頭。
“所以你大費周章的找我來目的是什麽呢?先說好,我也不知道彌天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麽東西。”
“這並不意外。”夏娜說,“所以我們才要來聊聊關於您的事情。”
“我?”久天搖頭,“估計要讓你們失望了,我並沒有什麽好聊的,我也已經跟別人說好,當我再次失控的時候他們將我殺死。”
“您就這麽有自信別人可以殺死那個怪物嗎?”夏娜反問。
“不然呢?”
夏娜歎了口氣。
“很遺憾,在我的預知裏,他們並不是彌天的對手。”
“雖然我無法得知彌天的情況,但在麵對彌天的未來裏您的朋友幾乎都會死,除了冉空。”
“預知並非是一定會發生的情況,這我已經知道了。”久天搖了搖頭,“之前還有個人說我會死在和星掠者的戰鬥裏呢。”
“真的是這樣嗎?”夏娜露出的半張臉上忽然笑了笑,“我猜,那個人應該沒有直接說您死亡了吧?而是說離開地球的人中沒有您。”
“有什麽區別嗎?”久天奇怪地看著她,“總之我是不會相信你們所謂的預言了。”
“請再信任我這一次吧,久天先生。”夏娜很誠懇,“就當是為了您、您的朋友,以及這個世界。”
又來了。
久天心裏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煩躁。
隻要自己不順著她的話講,她就會搬出這種大義的東西來壓自己,這算什麽?把自己當傻子戲弄麽?
“別說了!”久天很不耐煩地揮手,“如果你想說的就這些,那可以打住了!”
“別以為知道了一些我的事情就可以用這些來要挾我!”
看到久天如此激烈的反應,夏娜抿了抿嘴唇。
“如果我說,我可以讓您在保持文芸芸小姐意識碎片不消散的同時,還可以騰出手去壓製您體內的侵蝕呢?”
“你說行就行?”久天冷笑。
“試一試,對您也沒什麽壞處不是麽?”夏娜說,“還是說您覺得我一個小小的白芽高階會威脅到您?”
聽到這話,久天心裏才猶豫了一下。
其實他本性並不是一個暴躁的人,隻是隨著自己身上的侵蝕逐漸加重才越來越壓不住脾氣。
如果可以的話,久天當然不想死,他還有很多事沒做完,父母也尚且健在,如果就這麽死去人生會有諸多遺憾。
隻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對於維持文芸芸僅存的意識碎片這件事已經逐漸成為了他的執念,或者說心魔。
偏執這種事情在普通人身上其實說輕不輕說重不重,最多也就是落得一個強迫症之類的心理疾病。
但久天不一樣,一旦他這種靈魂強大的人形成了某種執念,後果將是毀滅性的。
他站在這個廟宇之內,想了很久,終於向著夏娜所在的高台走去。
他走近了石床,俯視著那身著輕紗的女人。
夏娜有些艱難地抬起自己的頭,而後緩緩將自己僵硬地左手向著久天伸了過去。
久天看著她,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於是他們兩個的指尖,就這麽慢慢地碰撞到了一起。
夏娜倚坐在石床上,身體比較靠後,而久天也要將身體前傾才能夠到她的手指。
清風吹起石床之上的白紗,假如熟悉米開朗基羅那副震驚古往今來美術史的壁畫——《創世紀》的人,此刻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有種既視感。
那副壁畫上,上帝耶和華同樣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去觸碰那剛剛從睡幻中蘇醒的亞當,金色陽光會穿過壁畫所在的西斯廷禮拜堂那高大狹窄的拱窗,絢爛的光線在教堂中交織起舞,將這神聖之地染作極具夢幻色彩的天堂。
當兩根手指接觸的那一刻,久天忽然感覺到自己體內湧現出了額外的心力,那股心力就像是甘泉滋潤著枯竭的河床,一瞬之間便將來自於彌天的侵蝕給壓製了下去。
這是自己在被侵蝕之後的第一次,久天感受到了他的退卻,而脖子上被頭發遮蓋住的地方,那黑色紋路也正在沿著痕跡漸漸消失。
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