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入夜，但久天知道對方絕對還沒有睡。
    不是處於特殊狀態時，進化者對於睡眠的需求很少，這讓他們可以將更多時間用在其他地方。
    果然，在消息發出去之後不到一分鍾，對方的回複就來了。
    卓雷：表情：問號。
    卓雷：“你是從哪裏得知這些的？”
    久天：“我白天弄死了一個隱秘會的幹事，順便讀取了他的記憶。”
    卓雷：“哦，我好像聽說了，伊娃說你去了中東。”
    卓雷：“怎麽突然想起來動手了？”
    久天：“想動了就動了。”
    卓雷：表情：大拇指。
    久天：“所以這幾個詞到底是什麽意思？”
    卓雷：“純淨之血與汙穢聖杯並非是什麽機密，你可以理解為是修煉某種秘技的材料，具體成分為：16周歲以下孩童的動脈血，以及死胎。”
    久天的瞳孔驟然一縮。
    孩童的動脈血？死胎？
    這兩個東西無論是那一個，在社會中都是極為敏感的話題，隱秘會要這種東西……作為修煉秘技的材料？
    久天：“為什麽？這種東西不應該是違禁品嗎？”
    卓雷：“對於普通人的世界，的確是，但在隱秘會中有部分進化者將普通人視為蓄養的家畜，而純淨之血與汙穢聖杯便是所謂的‘農產品’。”
    久天：“你們沒阻止嗎？”
    卓雷：“至今為止理事會已經搗毀隱秘會類似的窩點183個，但是沒起到明顯的限製作用，隻是殺掉幹事無法撼動他們的根本盤，必須要接觸到長老才行。”
    久天明白了，這就是隱秘會垂直管理的好處，任何一個隱藏點被摧毀都不會影響到其他地方的運作。
    久天：“那烏巛能源和酒館名額又是什麽？”
    卓雷：“烏巛能源的存在是三級保密資料，但對你的話我可以自作主張跟你共享一部分。烏巛能源是根據研究星掠者飛船動力源所開發出的新型燃料，你可以理解為那是支撐飛行器在高維空間穿梭的力量。”
    久天：“高維燃料？”
    卓雷：“對，但以目前的技術來說還無法複刻真正的高維燃料，大概幾萬年以後才可以做出來吧。烏巛能源隻是粗劣地仿製了他們的能源壓縮技術，可以將提供宇宙飛船運行一年的能源儲備壓縮到十立方米。”
    久天：“所以有什麽用呢？”
    卓雷：“所以用上這種技術以後宇宙飛船就不用再使用那些龐大的能源儲存設備或是反應爐，飛船重量可以大大減輕，空間也可以節約出來建造其他設備，更重要的是……提前搶占整個太陽係的資源。”
    久天：“太陽係？”
    卓雷：“沒錯，現在人類內部的競爭早已不再局限於地球，每個國家都想搶在明年之前派宇航員登陸火星，接著是其他行星，而後便會開啟瘋狂的資源開采以及星球改造，這些計劃都離不開烏巛能源的支撐。”
    “但是要製造出烏巛能源，就必須用到來自新發現的月球礦石資源：‘月脈’。奇怪的是，除了神易勢力所屬的開采器具，其他勢力的東西隻要靠近月球就會立馬失靈，所以烏巛能源幾乎是被神易給壟斷了。”
    此前一直處於信息閉塞之中的久天沒有想到，人類的野心居然會在短短的兩年間膨脹的如此之大。
    隻是在地球上爭執還不夠，還要把範圍擴大到整個太陽係？
    久天覺得那些領袖或許是瘋了。
    他不禁想到人類文明在公元二十世紀時曾有過的冷戰時期，那時候也和現在十分相似，兩個龐然大物在彼此較勁，技術的大爆炸讓人們的野心不再滿足於這顆星球，而是放到了大氣層之外。
    這種太空競賽的熱潮伴隨美利堅阿波羅11號完成人類第一次登月任務達到了頂峰，最後以一個超級大國的分裂告終。
    而這段曆史，距離現在甚至還沒超過一百年。
    有時候久天會想：人類真的能從曆史中得到經驗和教訓嗎？
    久天：“那什麽酒館又是怎麽回事？”
    卓雷：“這個不能說。”
    久天：表情：問號。
    卓雷：“這是五級機密。”
    久天：“為什麽這個破酒館能有五級？”
    卓雷：“因為疑似它和地外文明有關。”
    久天：“通融一下？”
    卓雷：“你加入理事會就可以。”
    久天想直接關閉通訊窗口，不過還是忍住了，因為他還有件事想要問。
    久天：“那你可以把隱秘會的其他窩點給我標出來嗎？”
    卓雷：“你想幹什麽？”
    久天：“幫你們清掃一些障礙。”
    卓雷：表情：問號。
    卓雷：“你可別亂來。”
    久天：“放心好了，不會牽扯到你們的。”
    卓雷：“……”
    久天：“怎麽樣？”
    卓雷：“……”
    久天：“？”
    卓雷：“……”
    久天：“說話。”
    ：“哦，看來是終於連接上了呢。”
    嗯？
    久天看著屏幕上跳躍出來的字符一愣，這段話的語氣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卓雷。
    ：“咦？怎麽沒人說話？不會是又斷開了吧？”
    久天：“卓雷？”
    ：“誰？哦，我不是他，你好初次見麵。”
    久天感覺自己腦袋有點暈。
    “小七。”久天連忙呼喚著，“這是怎麽回事？傳承護臂的通訊出問題了。”
    可是久天說完之後等了又等，始終沒有聽見回信。
    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此前小七一直都是隨時在待命的。
    這是怎麽了？
    ：“別等了，我已經把那個智能生命給屏蔽了，現在你隻能接收到我的信號。”
    久天想了想，回複到：“黑客？”
    ：“這是什麽老土的說法？你們地球現在還是原始階段嗎？”
    久天：“你不是地球人？”
    ：“你猜？”
    久天：“掛了。”
    ：“別，哥，錯了。”
    久天看著屏幕上閃出的亂碼，覺得一切有些荒誕。
    ：“你不是想要隱秘會的隱藏地點嗎？等下我會將它們全部標注在你的地圖上。怎麽樣？足夠有誠意了吧？”
    久天忍不住問：“你有什麽目的？”
    ：“沒什麽目的，做慈善。”
    久天：“你覺得我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喲~哦對了，你想去的酒館我也給你標出來了，隻是你想要進去還得拿到鑰匙，那玩意兒我還沒法遠程給你複製。”
    久天：“所以那酒館究竟是什麽？”
    ：“是一種…………&￥3……”
    久天：“喂？”
    卓雷：“嗯？通訊恢複了？你剛剛怎麽掉線了？”
    久天：“……”
    不要每次到關鍵的地方都給我出岔子呀！
    卓雷：“那接著剛剛的話題來說，雖然我們也很想處理掉隱秘會的所有窩點，但那些隱藏的節點幾乎都與當地的勢力根深蒂固，被摧毀之後所產生的影響也很難說是好是壞，所以我們還需要評估一下，你也別太著急。”
    久天：“嗯，我懂，所以我不要了。”
    卓雷：“你怎麽忽然這麽好說話了？”
    久天：“我一向如此。”
    卓雷：表情：問號。
    久天看了看此刻傳承護臂上，三維地圖被自動打開了，緊接著密密麻麻的高亮標點出現在了世界的各地。
    那個奇怪的黑客說的居然是真的？他真的把隱秘會的隱藏點給我標記出來了？
    他到底是誰？
    ——————
    “啵。”
    泡泡糖被越吹越大，最後爆炸在了某人的嘴唇上。
    小巧的舌頭在嘴巴四周舔了一圈，又將泡泡糖給舔了回去。
    少女厚厚的光學眼鏡反射著屏幕帶來的光線，兩隻手在虛擬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
    某一刻，少女忽然後仰發出了慘嚎。
    “哎呀！叉子！網又斷啦！”
    “正常，這裏信號不穩定，能不能連接上星網全看運氣。”男人握著一顆黑色的水晶球眯著眼睛說。
    “我這是在跟你吐槽！不是在討論！”少女狠狠地嚼了幾口泡泡糖，然後煩躁地在鍵盤上胡亂敲擊，“我好不容易才跟那家夥聯係上，正要把戎迪那混蛋的目的告訴他就斷網了！”
    “哦？你聯係上他了？”男人驚喜地問。
    “對~聯係上啦~就幾分鍾！”女孩哼哼唧唧地躺了下去，倒在了自己又寬又長的頭發上。
    “怎麽樣？有察覺出什麽不同嗎？”麵對著女孩嬌蠻的態度，男人顯得溫柔而有耐心。
    “隻聊了幾句能察覺出個屁呀……哦，察覺出他挺老土的，地球上居然還在用‘黑客’這種詞，看的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女孩想了想。
    “耐心點丫頭，如今幾乎所有霸主級文明都向地球派出了先遣探測器，絕對點的出現事關甚大，我們要一直對那顆星球保持關注。”男人說，“況且……安落在那裏也有謀劃，既然他下注了那個叫隱秘會的勢力，那麽我們就將寶押在那叫久天的孩子身上。”
    “可他快要死了誒，到時候怎麽辦呢？”女孩又開始吹泡泡。
    “相信夢君吧。”男人說。
    “就是因為相信他，所以我們現在才會被公司通緝最後隻能躲在這裏的。”女孩歎了口氣，“而且我們最近在懸賞榜上的排名貌似還上升了？從13升到了11？”
    “嗯，賞金漲了差不多30。”男人點頭。
    “啊！我不要被通緝！最近沒網我連遊戲賬號都登不上去！已經缺了很多天簽到了！”女孩大吵大鬧。
    “你不是能黑進那些遊戲公司的服務器把數據改回來麽？”
    “那倒是，不過那是沒辦法的辦法，還是自己做的有成就感。”
    “別擔心，再有三天我們就能出去了。”
    “真的？”女孩眼睛一亮。
    男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畢竟這裏是擬造的，無法一直維持下去，也是時候再去安插一些‘不穩定分子’了……”
    二人交談的聲音、光所形成的影像被牢牢地鎖在了這一方小小的“空間”中，沒有任何波段與粒子可以逃逸。
    而將視線拉遠之後，一些蒙蒙的光亮出現在了黑暗的邊緣，看上去像是一個球體。
    它緩慢地移動著，無情地吞噬著一切物質。
    約莫三千公裏以外，一艘重型雲貨船正慌不擇路地逃離原本既定的航線，因為他們即將要經過的地方不知為何忽然出現了一塊巨大的陰影。
    經過周詳的測量，隨船科學家判斷出那是一枚新生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