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天仔細端詳著自己手中的“人頭”，菲雅則是蹲下來看了看地板上的無首“屍體”。
    如果久天媽媽看到這一幕，估計會被直接嚇暈過去。
    那具“屍體”身上沒有外傷，隻有頭顱被人暴力地扯了下來，暴露出了脖頸中的血管、肌肉以及骨骼。
    而這麵前著血淋淋的場景，一看就知道是久天下的手。
    本來一具屍體沒什麽好研究的，但久天卻一直盯著那逐漸僵硬的臉龐。
    因為那臉龐上，一雙眼睛也正死死盯著他。
    這不是人死亡後的那種死不瞑目的無神凝視，反而有些靈動，看上去和活著的人沒什麽兩樣，甚至有幾個瞬間，這個人頭上的眼睛還眨了兩下。
    “這到底是什麽鬼玩意兒？僵屍？”久天把人頭像球一樣給扔了出去。
    “看著像是傀儡。”菲雅蹙眉站起來。
    “活的？”久天看著那滾落在地板上依舊盯著自己的人頭有些不舒服。
    “不算，他們有一些朦朧的意識，但不具備靈魂，所以才可以被你直接操控住。”菲雅撿起那顆頭，“介意我破開他大腦看看嗎？”
    “隨意，別把房間弄髒就行。”久天無所謂。
    “等下可以讓那隻鳥吃了。。”菲雅滿不在乎。
    被關在籠子裏的大白鳥有些膈應，心說我也不是什麽都吃的好麽？
    就在幾分鍾前，菲雅終於察覺到了第二批進入幻境中的人混進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家夥，不知為何幻境居然對他不起作用，而且那人的樣子看著也有些怪異。
    菲雅試圖入侵那人的靈魂，但是卻驚訝地發現他的腦子裏空空如也。
    “這人沒有靈魂？”久天來了興趣，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地球上見到沒有靈魂的生命。
    當然，小七如果知道他的想法或許會抗議，畢竟他作為智能生命也是沒有靈魂的。
    擁有靈魂的生命無法被精神力直接操控，但是卻可以被幻境影響，而沒有靈魂的生命則正好相反。
    所以久天直接試圖用精神力將他控製住，向著自己這邊拖拽過來，結果還真成功了。
    於是那個沒有靈魂的生命，直接飛躍了超過300公裏的距離來到了久天的麵前。
    是的，300公裏。
    如今的久天和菲雅，距離那座幻境有著足足300公裏之遙，而他們所處的方位也正是久天的家鄉縣城。
    這種描述乍一聽有些奇怪，分明那些記者所處的方位就是縣城之外，而久天也正在縣城中，為什麽彼此會相隔300公裏之遙呢？
    讓我們再來把視線轉回記者們的方位吧，這一次我們來看清他們所處地點的本來樣貌。
    還是那些人，還是那些車，但在他們四周根本沒有什麽縣城，也沒有什麽鄉野和窄道，隻有一片尚未開發的荒郊野嶺與一群野貓。
    而那些記者們，就像是一群瘋子或者舞台劇演員們正在荒地上手舞足蹈。
    他們擺弄著各種設備，以為自己打開了直播間，以為自己看到了探測儀器上的數字，以為自己進入了縣城又轉了出來。
    可實際上他們看到的一切景象皆為虛假。
    他們以為幻境隻包括了那座縣城，這簡直是大錯特錯的事情，事實上他們早在進入這片地界300公裏的時候就已經被幻境給影響了。
    久天作為一名已經站在地球進化者巔峰層次的存在，怎麽可能會容許別人輕易打擾到自己的生活呢？
    那些記者自始至終所經曆的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幻境，從自己家鄉的縣城，到他們以為自己行駛的高速公路，這一切都是幻境的影響之下生成的。
    他們一直行駛在錯誤的道路上，見到也是錯誤的風景，最後得出了錯誤的結局。
    而在真實世界裏，久天的家鄉依舊恬靜而美好，雞鳴才剛剛伴隨著黎明響起，露珠與霧氣出現在了田野間的菜葉上。
    生活在這裏的人們沒有被聞風而動的記者打擾，他們依舊安然地睡眠與醒來，不大的街道在沒有車輛行駛的時候依舊足夠寬闊。
    沒錯，已經白芽絕巔的久天，他製造的幻境怎麽可能單單隻覆蓋了一座小小的縣城呢？如今的他早就可以將自己的幻境延伸到300公裏的恐怖範圍。
    而那些可憐的記者們以為的小縣城，其實是菲雅製造的幻境，可以說這是一處由兩位精神力進化者聯手使出的幻中幻。
    一切如鏡花水月，一切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以虛幻代替真實，這便是幻境的可怕。
    至於那些所謂探測精神力的儀器，上麵確實顯示出了一串數字，但卻不是什麽95841，這個隻是久天讓他們看到的數值。
    其實上麵真實的數值是：99999。
    99999的意思並不是這附近的精神力場輻射值真的就是99999，而是因為99999是這個儀器所能探測到的上限。
    而真實的數值，早已超越了十萬。
    “嘭！”
    在菲雅的操控下，那顆表情僵硬的頭顱直接炸開了。
    脊髓液、腦漿、腦花、頭蓋骨、毛皮、眼睛、牙齒……
    各種各樣的液體與器官在潔白精神力的操控下完整的散開，就像是精心製作的切片標本一樣。
    “和人類的構造完全一致，唯獨沒有靈魂。”菲雅仔細看了一下之後說。
    “這到底是怎麽做的？”久天有些好奇，“沒有靈魂，但是可以自主行動的傀儡？”
    “或者說人偶也行，應該是某種智力類進化者的手段。”菲雅說，“你知道地球上‘偽人’的傳說嗎？”
    “‘偽人？’”久天想了想，“我好像聽說過。”
    菲雅點了點頭，隨後開始了進一步解釋：
    “一開始，‘偽人’這個東西應該可以被歸納為地球上的都市傳說，你現在去搜索都應該還能搜到。”
    “所謂‘偽人’，是指一種極度危險的生物。這種生物擅長模仿，它會殺死一個人類，並偽裝成此人類的樣子代替原主繼續生活下去。”
    “在一些小說故事裏麵，偽人早已滲透到了人類社會的方方麵麵，他們擁有和正常人相似的外表，甚至還有些人發明出了所謂的‘偽人測試’來幫助人識別出偽人的存在。”
    “那些測試並不複雜，隻是從兩張照片中選出一個你覺得不對勁的人而已。”
    “起初這項測試並沒有什麽明顯的異樣，哪怕是那些所謂的‘怪人’，往往也隻是兩眼無神、五官不正或者長得不對稱罷了。”
    “隨著測試的深入，照片上開始出現一些違背人類生理規律的人形怪物，有些五官的比例異於常人、有些沒有雙眼、還有些甚至都看不出人形。但奇怪的是，係統對這些長相非人的怪物的判定為——正常人。”
    （作者注：這些“偽人鑒定”視頻是真實存在的，其來源出自於油管上一係列名為《曼德拉目錄》的恐怖短片，其內容大致講的是一個名為曼德拉的小鎮被一種超自然生物所襲擾，它們不直接攻擊人類，但可以模仿人類的外表和聲音，還可以劫持電視信號、影響人類心智，小鎮居民就這樣一個一個被它們替換掉。
    在曼德拉鎮的電視裏，能看到當局給市民提出的安全建議：如果你看到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或者生理結構異於常人的人，要立刻逃跑並且藏起來，盡量待在家中鎖閉門窗，有條件的話還要做好用槍自衛的準備，遇險時遵守縮寫為“think”的五個原則。
    這個五原則中的前四個看起來還比較正常，都是報警、躲藏一類的建議，然而錄像帶播送到最後一個原則時，信號受到了幹擾，隨著屏幕上一片雪花抖動，屏幕上出現了一行讓人毛骨悚然的話——“自殺吧，你我是無法共存的。”
    又一陣雪花屏過後，官方警告的最後一條改成了另一句話：“相信你自己的存在。”
    這應該才是當局建議的真正內容。但這句話同樣令人細思極恐——究竟遭遇了什麽樣的狀況，人類才會懷疑自己的存在呢？
    《曼德拉目錄》在視覺上與《local  58》類似，都屬於“模擬恐怖”的範疇，它們在視覺層麵模仿了世紀九十年代的模擬信號老電視，以特有的低清畫麵和頻繁的信號幹擾非常適合塑造陰間的氣氛。
    以上說明不計入本章原有的字數裏。）
    聽完了菲雅的描述，久天再次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與那顆頭顱對視的時候心裏產生的不適感。
    難怪自己會覺得被他盯著不舒服，那種僵硬的臉龐，不自然的表情動作，看上去確實有些詭異。
    “所以你的意思，這個偽人的都市傳說是真的？”久天發現在這些方麵，菲雅比他這個地球本地人了解的還多。
    畢竟這兩年間，菲雅可沒少看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書。
    “不一定。”菲雅說，“隻是我覺得這傀儡和偽人很相似而已，它們都是混在了正常人中的怪物，正常人即便會覺得他們不對勁，也隻會覺得那是怪人而已，不大會懷疑這根本就是與自己完全不一樣的生命。”
    “而且它們的各種身體構造也和常人無異，我猜測這根本就是基於活人做出來的。”
    “奪舍……之類的？”久天挑眉。
    “不，應該是科技含量更高的手段，比如先用基因克隆出一具，再用這個製造出傀儡。”菲雅糾正。
    “然後他們就可以借此輕易製造出大批量的偽人大軍。”久天歎了口氣。
    “沒錯，假如要發動戰爭，這些不怕死甚至不需要補給的偽人就是最好的士兵，實際上在星際戰爭中也有很多使用類似手段的文明。”菲雅認可了久天這個猜測。
    “小七，把消息同步給理事會那邊吧，就讓他們去頭痛這個問題。”久天很自然地就把這個爛攤子甩給了別人，從這個想法冒出來到說出口甚至沒用上一秒，堪稱行雲流水。
    “怎麽樣？這個魚餌你還滿意嗎？”菲雅似笑非笑地問。
    久天之前說布置這個局是為了釣出背後的大魚，現在看來，釣魚的池水比想象的更深。
    “還成吧。”久天攤手，“反正也是要找個媒介讓那位耶路撒冷的植物人進行精準預知的，這東西應該可以。”
    “況且……”久天忽然頓了一下，“隱秘會看上去也開始有動作了，瞧，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家夥這不就出現了？”
    “少殺點。”菲雅歎了口氣。
    “我盡量。”久天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