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擇認真的以交叉的緊扣手指的方式抓住他的手。
    而他在猶豫了一瞬後默默的彎起手指，回應她的舉動。
    無名指上的鑽戒反射柔和的光，顫巍巍的留在她黑漆漆的瞳孔裏。
    “...所以，那天晚上，在巷子裏，是你...對嗎？”
    安然看著在她和他的指間開出的那朵閃耀的桔梗花，她的聲音沙啞著：“....為什麽呢？”
    顏明川沉默著，靠在他的懷裏，她清晰的聽到他稍稍加快的心跳，她又把頭埋得更深了一點，讓披在身上的大衣幾乎要埋住自己的半張臉，他身上的淡淡的獨特煙草氣息由呼吸帶入肺腑，她合上眼睛。
    有奶油的香甜。
    “...我該怎麽說？”
    他喃喃的重複這句話，臉上剛剛那種輕鬆的笑幾乎消失不見，反而是慨歎：“...安然，我該怎麽說呢？”
    短暫而悠長的停頓。
    “...我向來不怎麽喜歡管別人的閑事，也算不上一個好人吧，那天晚上，真的隻是出門買東西碰巧遇見而已，真的隻是碰巧，如果是別的女生被這樣對待，我想我應當不至於站出來，最多也就是打一個報警電話而已，但是發現是你後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喊出來了，或許是覺得這樣會很帥氣？很像電視裏英雄救美的橋段？現在想起來真幼稚，一晃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的聲音裏有歲月的味道：“...你順利跑掉了，我留下來被揍得很狼狽的時候又真的覺得太丟臉了，從小我打架還算厲害的，雖然說因為感冒沒什麽力氣可被揍的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確實是第一次，當時我甚至慶幸那裏快要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了，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和長相，也不知道我被揍得有多難看，這樣很好，至少沒有留給你這樣尷尬的初印象，回到住處裏我也沒對別人說這件事，別人問起傷怎麽來的我也就說是不小心摔的....”
    安然慢慢睜開眼睛，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林小姐，她看出來了....”
    顏明川慢慢的點點頭：“畢竟我們都是醫學院的學生，這樣的話其實瞞不過她，班上的同學應該也瞞不過的，所以幹脆請了很久的假呆在茶館裏不出門，隻有顧城大大咧咧的沒心沒肺，什麽也看不出來，和他閑聊的時候聽到他說你父親在調查那天的事情，我心裏第一反應是很慌亂，當時我和顧城已經開始初步創業了，拿著攢下的一點錢投了個項目，在郊區，索性我就等了兩天，等到臉上的掛彩消下去了就借著去看項目進度的由頭跑到郊區去呆了半個月，回來的時候除了手上還要打一段日子的石膏之外其他的都好的差不多了。”
    他的敘述下，那稍稍加快的心跳到此時已經又恢複了平和，被浸染過的睫毛似乎都重若千鈞，安然隻枉然的盡力把眼睛睜大，努力不讓眼睛合上，以免溫熱的淚水再次被擠出來。
    她聽到自己在問：“...為什麽要慌亂呢？為什麽不來找我呢？為什麽要躲，如果我們就此見麵，一切...都會變得......”
    徒勞渙散的視線直直的望過去，穿過他剛才沒來得及完全拉上的窗簾，從那窄窄的黑色縫隙裏，看不到外麵有什麽。
    時間好像都慢下來。
    他的眸子就如同外邊的黑夜一樣黑沉沉的：“..安然，我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未來的事情，沒發生過的又有誰能說的清楚呢？年輕的時候我也會經常胡思亂想，我說過的，今夜我說過好幾遍的，我很愛麵子，雖說妄想過你能和我在一起，可...可我設想的也不是這樣的情節，電視裏的橋段終究是劇本，我希望的是因為我自己的能力得到和你平等對麵的機會，而不是靠這樣，近乎是挾恩圖報了，安然，我不喜歡這樣，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也不喜歡別人欠我的，我不做這樣的事...”
    低頭看著那緊握住自己的纖白細手，上麵那枚由自己精心挑選的桔梗花熠熠生輝，他遲疑著，稍加用力的攬住她單薄的肩。
    “可是...如果我知道沈如海會...”說起這個名字，他的眼睛裏有星星在閃爍：“...如果能回到過去，如果有重來的機會，我會什麽都和你說，安然，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同你說，不再去堅持自己那種可憐可笑幼稚的想法，我什麽都告訴你，毫無保留的告訴你，告訴你小時候我們的相遇，告訴你我才是救你的那個人，告訴你...我有多在乎你....就算你因此討厭我，因此看不起我，我也....不留遺憾....”
    最後幾句話，他的聲音輕到無以複加。
    他聽到她靠著自己的心口在低語：“...顏明川，你這自以為是....自私的...混蛋....我...”
    安然蜷縮大衣的包裹和他的胸懷裏，平日甜美的嗓音早已嘶啞，她嗚咽著連一句話都說不完：“...可是我....依然愛你...命運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們...不甘心...”
    隻是維持洶湧的落淚的本能，痛苦的閉上眼睛。
    話終於說到這份上，沈如海到底是什麽人也清清楚楚，真是好大的玩笑。
    過往掀開的太遲。
    事情早就無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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