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劍波揚聲大笑，道：“小兄弟好大的口氣？連部隊長的名字都要問？”
    汶劍波有點滿不在乎地打著叉子道：“我們首長常凱申，部隊長是桂永清！”
    “哪有常凱申這個名字！”彈弓少年神情亢奮地詰問著，拉滿弓瞄準汶劍波的眼睛道：“小鬼子你聽著，小可弓倉中裝的可是鐵彈，倘若打出去你的眼睛珠子就成爛柿子！看你還說不說常凱申！”
    “彈弓少年不知道程凱申就是領袖？”汶劍波高度警惕地說著：“小兄弟你可不要胡來啊！”
    拍拍肩膀上的少校標誌道：“在下國民革命軍中央陸軍大學教導總隊少校參謀汶劍波，我們的總隊長是桂永清你一定聽說過這個名字吧！”
    少年把把腦袋在脖子上轉了一圈慷慨激昂道：“桂永清的名字好像有，可常凱申是哪個？還有你剛才開著的敞篷汽車，拉了幾個鬼子兵如何解釋？”
    汶劍波沒想到彈弓少年知道他們開著汽車來，“這麽說狗小子跟蹤我們？他是日本人的奸細？”
    汶劍波心中冒了幾個泡兒隨之又否決：“這小子一身正氣不像給日本人做事！要是日本人的奸細鬼鬼祟祟在小樹叢裏麵鑽來溜去幹麽……”
    汶劍波否認了日本奸細的懷疑，有點不耐其煩地甩甩手臂道：“小兄弟不要蹬鼻子上臉！在下要是日本人還不把你打成篩子？能讓你安然無恙地坐在樹杈上磨磨唧唧嘮嗑！”
    汶劍波這話講得實在，彈弓少年猶豫起來，拉滿弓的子彈沒有發射出來，卻見康子光疾風似火地跑過來了。
    康子光穿著國軍少尉服裝，彈弓少年看見他後“嗖”地一聲從大樹上竄下來，站在他麵前興奮不已道：“康少尉你怎麽會來這裏？”
    康子光愕然，看清楚站立眼前的彈弓少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哈哈大笑道：“妙真小師傅，怎麽是你？”
    汶劍波聽康子光呼喊彈弓少年妙真小師傅，拍了一個響掌道：“原來是個小沙彌？怪不得輕功了得！”
    “妙真已經不是和尚！”彈弓少年耿直地挺挺胸部道：“小可姓莫名釘釘，字熊飛！”
    “莫熊飛！莫釘釘！好呀好呀！光這名字生人一聽便嚇尿！”汶劍波嘻嘻哈哈說著，拍拍莫釘釘的手臂道：“小兄弟現在相信在下是國軍了吧！”
    莫釘釘癡愣愣凝視著汶劍波不說話，看向康子光用眼神問“他是誰？”
    康子光笑得山響，道：“妙真小師傅！”
    “不要叫我小師傅！小可是莫釘釘字熊飛！”莫釘釘義無反顧地打斷康子光的話。
    康子光一愣，晃動著雙手應答道：“那是那是，恕光子說漏嘴，釘釘小兄弟！”
    康子光義正詞嚴地喊了一聲，指指汶劍波道：“他是汶長官！國民革命軍中央陸軍大學教導總隊少校參謀，現在是獵隼特戰隊隊長！”
    “獵隼特戰隊！”莫釘釘喊了一聲，站在汶劍波跟前深深一躬道：“小可得罪汶長官了，還望汶長官恕罪！”
    “釘釘兄弟何罪之有？”汶劍波冷不丁反問一聲：“應該說你是警惕性忒高！多大年齡哪小兄弟？”
    “14歲還差兩個月！”莫釘釘慷慨激昂道：“汶長官的獵隼特戰隊還要不要人？”
    汶劍波一怔，鄭重其事道：“釘釘小兄弟想加入獵隼特戰隊？”
    不等莫釘釘回答又道：“釘釘你剛才伏趴小樹林的草叢中拿彈弓瞄準鬼子被服庫門前的兩個哨兵要幹甚？還有子光老弟，你是如何與釘釘認識的？”
    汶劍波一連問了兩個問題，一個是問莫釘釘，一個要康子光回答。
    康子光笑了兩聲道：“頭兒，子光和莫釘釘是在牛首山前線認識的，那時候他是宏覺寺一個小沙彌法名妙真，妙真小師傅還有一個師妹法名妙玉！”
    “喲嗬！”汶劍波驚呼一聲：“74軍51師305團張靈甫手下的少尉排長康子光怎麽和宏覺寺的和尚、尼姑攪合一起？”
    康子光哀歎一聲道：“頭兒您還甭說，要不是妙真小沙彌和妙玉小尼姑營救康某和戰友，我們定會死在牛首山！”
    汶劍波一怔，蹙蹙眉頭道：“有這麽嚴重？”
    康子光定定神，心情沉重地講述起他和小沙彌妙真相見的前因後果。
    康子光是四川廣元人，74軍51師305團的團長張靈甫的太太吳海蘭是廣元人，康子光慕名在張靈甫手下當兵。
    74軍成軍於1937年淞滬會戰期間，最初隻有2個師，即王耀武的51師和俞濟時的58師。
    這兩個師都是中央軍嫡係部隊，但是在當時還不屬於核心嫡係。
    張靈甫對康子光這個廣元“老鄉”很器重，當兵一年後提升他做了少尉排長。
    51師的師長是王耀武，麾下的兵員大都是直、魯、豫、陝籍的原西北軍士兵。
    這些兵員人高馬大身體素質極好，且有相當的作戰經驗。
    51師成為中央軍後無論武器裝備還是待遇都提升了很多。
    淞滬會戰中74軍傷亡4707人，中途補入了少量部隊，因此到南京保衛戰時全軍還有17000餘人，實力保存相對完整。
    部隊進入淳化鎮、牛首山一帶的陣地後才發現，預先做的鋼筋水泥國防工事大多數是聾子耳朵擺設貨。
    有的工事用土掩埋著，有些機關槍掩體的門還鎖著開不開。
    機關槍掩體的槍眼做得太大，極容易被敵人發現，一旦敵人用重炮轟擊，這些花重金修建的所謂國防工事即刻會成為一堆廢墟。
    康子光率領一個排進入陣地後，兵士們對所謂的國防工事極為不滿。
    當時51師下轄4個團，其中前線擺了05團構築預備陣地，306團則為預備隊。
    05團張靈甫手下的少尉排長。
    1937年12月4日，日軍前哨部隊與74軍守軍接觸大戰開始，51師警戒陣地的一個連在日軍強大的火力攻擊中，僅剩20餘人突圍出來。
    康子光見到這種情景，暗暗吩咐屬下一定要靈活機動地跟小鬼子泡蘑菇，不能猛衝猛打。
    經曆了淞滬大追擊的日軍士氣很足，且配備有大口徑火炮。
    51師手中隻能依托並不完善的國防工事死守，一開始便不在一個量級上傷亡極大。
    51師在淳化鎮正麵作戰中僅僅3天時間就損失了900餘人。
    12月8日日軍主力投入作戰，淳化鎮301團代團長紀鴻儒負重傷，連長傷亡9人，排長以下傷亡1400餘人，被迫棄守。
    敵戰車6輛投入戰鬥，以平射炮集中火力向51師開著大口的鋼筋水泥機關槍掩體射擊，51師的重機關槍被打壞很多。
    炮火連天，血肉橫飛，51師官兵有的被打斷腿，有的被炸出腦漿，傷亡慘重。
    當晚305團負責掩護撤退，團長張靈甫負傷，連長傷亡5人，排長以下傷亡600餘人。
    康子光時隱時現，帶領一排國軍撤退到牛首山堅守，用靈活機動的戰術頂住日軍好幾次衝鋒僅僅陣亡5人。
    但日寇火力太猛，康建光排被壓製在螞蟥溝，30多人整整兩天沒有吃上飯，眼見就要餓斃。
    天黃昏時，螞蟥溝卻出現兩個人，一個是小沙彌，一個小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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