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捆紮在一塊的密封袋，此刻正捏在江一皙骨指分明的修長手指上。
    江一皙：“在撿東西？”
    莫遙：“不是。”
    哪怕說得很委婉，莫遙依舊聽出了對方語氣中裏的一絲笑意。
    他麵紅耳赤地低垂下頭顱，眼睛瞄著糾結在一起的腳尖，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江一皙似乎未察覺，他看著手中的袋子，裏麵裝的基本都是研究所裏研究過後廢棄的研究樣本，大多數都是從基地外帶回來的怪物基因殘骸，還有部分植物樣本。
    “裏麵有你想要的東西嗎？”江一皙收回打量的目光，聲音淡淡地問。
    莫遙搖頭，紅著耳朵抬起頭，試圖找尋其他的話題：“江隊，你怎麽在這裏呀？”
    “路過。”江一皙瞥了一眼他紅透了的耳垂，眸色微暗，“想要進去研究所看看嗎？我可以帶你去。”
    莫遙一掃羞赧，驚訝地瞪大眼：“真的嗎？”
    對於他來說，研究所的吸引力比其他的地方要大上很多，若是能在裏麵發生什麽了不得的種子的話，那他可不可以偷偷地拾取。
    莫遙緊張得手指彎曲地攥緊，盯著江一皙的雙眸閃閃發亮。
    江一皙側開視線，把目光投落在後方不遠處的白色建築物上，心裏沒能拒絕這道灼熱的視線，頷首輕點下巴，示意莫遙跟上自己。
    莫遙喜笑顏開，屁顛顛地就跟在江一皙的後麵。
    這次，途徑路過的巡視兵看見莫遙，在看看走在莫遙前麵的江一皙，巡邏隊隊長忍了忍，沒有開口阻攔他。
    隻眼睜睜地看著他倆的背影走遠。
    後方的士兵瞅瞅，小聲地議論：
    “這是江隊吧？”
    “是的。”
    “後麵那人跟江隊啥關係，長得怪好看的。”
    “我剛看到的時候就想說長得好看了，但……”
    ……
    “咳咳……”
    察覺到隊長的視線，周圍的議論聲熄滅，隻有呼呼的冷風繼續刮著。
    莫遙跟著江一皙，走近這棟白色的大樓。
    越靠近，越發能清晰地感受到這棟高樓的不一樣。
    像是一座俯瞰眾人的白色神像。
    莫遙的眸孔微微緊縮，他看到牆麵上有流動的的光線，比細長的蛇要靈活地來回纏繞在一起。莫遙看見門口處的士兵，在見到他們時，行了個禮。
    是對著江一皙的。
    士兵看到莫遙時，斂下了眼裏的詫異，隻提示莫遙出示身份卡。
    莫遙乖巧地遞過去身份卡，一旁的江一皙貼心地解釋：“無論是誰，進出研究所，都需要登錄信息。”
    莫遙嗯了聲，微笑地接過士兵遞回來的身份卡。
    等進了研究所的大廳，莫遙本能地察覺到這裏的氛圍不同，空氣中有肅然的冷寂感，令人不自覺地放輕腳步聲。
    他們走到後方的指示燈下方，檢測儀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從頭到下地掃描之後，兩人走進長長的走廊。
    寬敞的走廊寂靜無人，腳步聲與銀色地板碰撞時的聲音十分清亮。
    莫遙深呼吸，沒敢亂瞄亂說，隻乖乖地跟在後麵。
    江一皙：“不用拘謹，隻是看看而已。”
    莫遙重重點頭：“嗯嗯！”
    江一皙放慢腳步，莫遙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他的後背，聽著他聲音清冷好聽地繼續說：“我隻能帶你去一二層，三層以上隻有高層能進，哪怕是我也不能私自帶你上去。”
    說罷，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莫遙。
    ——然後伸手，摸了下莫遙的頭。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薅了一下他翹起來的發梢，聲音聽不出任何地變化道：“頭發亂了。”
    莫遙不明所以地眨巴眼睛，小聲地“哦”了一聲。
    到了一層的辦公區域。
    偌大的範圍內，是一間間透明的玻璃房。每個玻璃房裏存放的東西都不同。大多數都是沒有明顯生命跡象的樣本，不過莫遙還是在後方的大型玻璃房裏，看到了嘶吼著的畸形怪物。
    嘶吼的聲音屏蔽在玻璃房內，莫遙像是在看啞劇一樣地看著怪物在規定的空間裏瘋狂地砸牆、撞擊，甚至吐出綠色的泡泡。
    莫遙好奇地打量，下一秒就被江一皙擋住視線。
    莫遙抿嘴，下意識地想要說什麽，便聽到後方有人哈哈地笑起來。莫遙腳步一頓，接著被江一皙按回了身後。
    他禁不住地側過臉看向來人，看到穿著身袖臂處印有藍色五角星白大褂的男人，三四十歲的模樣，一頭金褐色的頭發，戴著副黑色邊框眼鏡。
    是個從未見過的人。
    這個人似乎和江一皙很熟，自顧自地走到兩人麵前，笑著跟江一皙說話：“不是說要去三樓找我嗎，怎麽跑到一樓來了，還帶了個小朋友過來，真是稀罕。”
    江一皙：“碰巧看到。”
    說完補充一句，“不是小朋友，是鄰居，也是我的後勤隊員。”
    霍費德扼住，接著視線偏移到後方的莫遙身上，眯著眼輕輕打量，在看到莫遙那雙清澈明亮的杏眼時，眉梢微妙地輕佻，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唇。
    他收回視線，對著江一皙道：“二級狩獵場的樣本帶來了嗎？”
    江一皙：“嗯。”
    從口袋裏拿出密封袋，遞過去。
    這樣本本來不需要他親自送過來，隻霍費德說有重要的數據跟他說。
    不過……
    江一皙看了下身後的莫遙，突然覺得今日不適合談論數據。
    霍費德知曉後，有些歎息地搓著下巴，糾結地咕噥道：“那可是二級新發現的數據，早點討論出重點，可就能早點受益，難得來一趟偏偏沒時間呐……”
    莫遙怔住：“……”
    這話，明顯是說給他聽的。
    他愣愣地抬眼看向旁邊不說話的江一皙，想了下，說：“江隊，你先忙，我回去了。”
    “沒事。”
    江一皙沒有猶豫道，“我送你回去。”
    莫遙：“不用的江隊，我自己沒問題的，而且你看著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說著說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那霍費德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這種明晃晃的感覺，非常地怪異。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江一皙冷眼瞥向霍費德，霍費德移開視線。
    江一皙無奈地看著堅持著的莫遙，隻好說道：“遇到麻煩聯係我。”
    “好的江隊。”莫遙笑了起來。
    心情輕快地朝他揮揮手，又拘謹地對霍費德點點頭，才小步快走地離開。
    霍費德看著他的背影，嘖嘖兩聲，不由說道：“還真是不一樣。”
    “收起你的想法。”
    江一皙冷冷道，“有什麽新的發現，現在可以說了。”
    走出大樓，莫遙緊張又怯怯地看向周圍。
    巡邏的士兵在另外的方向走來，他繞過巡邏兵，快步地走向瀝青路的另一端的列車等候線，距離下趟列車還有幾分鍾。
    莫遙眼睛直視前方，在他的麵前有塊虛擬的界麵，隨著意識展開，係統快速地跳到新的界麵。就在剛才，係統提示音響了。
    他指尖一動，點了下收藏夾。
    在收藏夾的下端，是剛才拾取的種子
    ——“殘缺的青瓜”
    後麵還有長長一串說明。
    “殘缺的青瓜：不適合冬天種植的青瓜種子，在研究員粗魯的手段下身殘誌堅，哪怕是顆殘缺的種子，也發誓要生出又長又粗的果實來。
    重要提示：係統掃描後，依舊無法種植，需兌換生命水，浸泡後可正常發芽生長。”
    莫遙：“……”
    撿了個寂寞？
    莫遙有些失落，把界麵調回到首頁，在看到係統信息時，雙眼變得炯炯有神，是剛才的提示音。
    [象牙大米01]從研究所裏檢測到的大米基因，被係統掃描錄取，已投放到兌換區，等級達到5級後，100積分可兌換領取一袋，一袋50kg。
    大米是東部基地最基本的糧食供應之一，種植廣產量大，足夠全基地食用，可味道和口感隻能說非常非常一般。
    基地的人現在吃的，都是陳年生產的米，新米都是存放進庫存，隻有少一部分人能吃到最新的大米。
    莫遙每次去投放處兌換大米，都是按幾斤來換，怕兌換多了吃起來味更重。
    可他，很想念前世吃到的香噴噴的米飯。
    而象牙米，形似潔白的象牙，觀若凝脂口感香軟，吃起來會有種甜甜的回甘。莫遙暈乎乎地想著，吞著口水地把界麵關掉，等5級一到，他就立即兌換來嚐嚐。
    坐上返程的列車，十點鍾的高峰期，車廂裏人很多。
    莫遙找了個角落坐下，扶著把手，聽著旁邊有人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b區今年的驅逐考核提前了。”
    “好像是供應鏈出了問題。”
    “不是聽說解決了嗎？”
    “哪有那麽快，今年寒冬來得比往年快，後勤部不是發了消息說上次降雨導致很多植被受損嘛。”那人想了想，推了下旁邊的人，“最近狩獵減少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莫遙轉過頭看那說話的青年，過了會兒，湊過去問：“冬季不狩獵嗎？”
    那人聽到聲音，看向莫遙，在看到莫遙出眾的長相後，沒猶豫地說道：“也不是，大部分隊伍都不會出去了，不過s級和a級隊還是會根據情況出勤。”
    說完，他見莫遙一臉疑惑不解，想著應該是個新人，便熱情說，“也有在極端天氣出沒的怪物，怪物的出現，狩獵區也會隨之暴露，若是沒有消滅，恐怕會影響到基地裏的安全。”
    這樣的話，江一皙可能會出勤？
    那麽他，會跟著一塊嗎？
    莫遙估計了下野生蘋果樹成熟時間，樹上已經掛了滿滿的青色果子，離成熟還有一段距離，若是能在下次出勤前收獲，那麽這批蘋果該如何處理。
    目前，還沒有人把目光落在這批蘋果上。
    現在條件緊缺，大家隻求能吃飽飯，對水果的需求與日俱減，也許他可以做成方便攜帶的果醬。這可不是個小工程，莫遙咬咬牙，暫時把這個想法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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