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結束後,  莫遙過來後院查看剩下的白羽雞，失去了同伴，它一隻雞孤零零地窩在木屋房子裏,  時不時地啄一下碗裏的飼料。看起來精神挺好,  沒有被失去同伴這件事嚇到。
    他又看了看柴雞,  這兩隻小家夥從孵出來就一直不對付，現在還是各自占據山頭不肯和睦相處。
    莫遙打開一看——
    出欄率：85％
    還有幾天它們也成熟到了待宰的時候，至於斑嘴鴨，莫遙也沒有落下。
    長大的斑嘴鴨，它的羽毛很漂亮，棕褐色裏夾帶著淡黃白色的紋羽，翼鏡上有碧綠色，泛著金屬光澤質感的驚豔羽毛。跗蹠則是橙黃色的,  頂著圓溜溜的黑眼睛對著莫遙“嘎嘎”地歪頭殺。
    好萌。
    莫遙沒忍住地摸摸它們的腦袋，在係統裏購買了包鴨飼料倒入到盆裏。
    “哼哼~”
    這時，小豬終於發現了莫遙,  扭著肥嘟嘟的屁股從木門裏擠出來,  它的體積已經很大了，看著足有幾十公斤那麽重。當初寬敞的房間，對現在的它來說，似乎有點小。
    當初需要使勁蹬腿才能趴在圍欄處,  現在不費多大力氣，小豬的蹄子搭在圍欄上麵,  用鼻子去拱莫遙的手背。
    莫遙拍拍它的腦袋，認真道：“你不能再吃了，上午就喂了兩袋飼料，再吃下去,  房間就不夠住了。”
    “哼哼——”
    興許是知道沒有吃的，小豬不太樂意地哼叫兩聲，不再去拱莫遙的手背。
    莫遙無奈地搖搖頭，實在是現在小豬體重每天都在上漲，他一看養殖進度條，現在才55％，就已經有上百斤，那麽等到可以出欄，那不得有幾百斤。
    小豬是他養殖的第一隻家畜，他不想那麽快吃掉它，雖然最後是注定要變成一名劊子手。但在這一刻，莫遙有認真思考規劃了一下它以後的糧食分配。
    “一天兩頓，一頓飯兩包飼料。”
    “哼哼！”
    “不行，不可以加餐，就隻能吃兩包。”
    “哼哼！！”
    “好吧，那晚上最多加餐半包飼料。”
    “哼哼！！！”
    “不不可以！你再吃就要胖成……”
    江一皙走近，聽到的就是莫遙在和一頭粉嫩小豬在談判，小豬時不時地哼叫兩聲，似乎在迎合莫遙每次的話。
    他眼裏劃過笑意，穩步地停在他的身後。
    突然響起腳步聲，莫遙與小豬的談判戛然而止，他扭過頭看向江一皙，眼睛微愣，不由地說道：“江隊你忙完啦？”
    “嗯。”
    江一皙問他：“在聊什麽？”
    莫遙羞澀地撓撓後腦勺，想著自己和小豬的談判確實挺幼稚。
    江一皙目光掠過木屋，說：“似乎該給它們換個空間。”
    “你也覺得小了對嗎？”莫遙說，“小豬的住處有點窄了，它都不好翻身了。柴雞和斑嘴鴨還夠住。”
    他看了看周圍，除去上次種植的區域，後院還剩下十幾米平方的平坦土地，用來擴建養殖場還是綽綽有餘的。
    “家禽長得慢，我們吃的速度又快，感覺還得再多養幾隻。”莫遙心裏盤算著，等把白羽雞給宰了，就能再養四隻家禽。
    江一皙說：“有什麽想要養的？我讓養殖場的員工送幾隻過來。”
    莫遙搖搖頭，認真道：“等明天吧。”
    “好。”江一皙沒催他。
    不過，明天便是周三了。
    次日，莫遙換好製服，短袖的薄款製服貼在身上，露出兩截極白又細的胳膊，他晃了晃胳膊，寬敞的袖口漏進一股風，很是涼爽。
    他就站在樓道口處，等著隔壁房間的門打開。
    沒過幾秒，隔壁的房間的門緩緩地被推開，江一皙一身挺直的黑色製服出現在眼前，他目光微凜地停在莫遙的胳膊兩秒，遲緩地移開之後，眸裏的冷冽並沒有緩和幾分。
    莫遙愣了愣。
    湊過去小聲對著他的眼睛說道：“有問題嗎？”
    他本來就很緊張，現在更是被江一皙低沉的氣壓搞得更緊張了。
    江一皙嗓音微沉：“沒事。”
    “可——”莫遙眨眨眼，指了指他不言苟笑的臉，說，“你看起來不是很開心。”
    江一皙沉默不語。
    在兩人剛踏下台階時，突然道：“你就打算穿這身？”
    莫遙：“……啊？”
    莫遙腳步微頓，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黑色的標誌款製服，沒有過多累贅的裝飾，他的腳下踩著拖鞋，等會要換上長達小腿部的高筒長靴。
    他平時也是這麽穿著，並不覺得哪裏有問題。
    “還好呀。”莫遙摸摸腰帶，側邊還別著把從沒開過的硫光槍。
    江一皙看向垂眸的少年，他似冰潭的雙眸，眸紋幽深而暗，像是潛伏在黑夜裏的一把冷厲的冰刀。
    但莫遙顯然沒注意到他的視線，依舊步伐輕快地跳下台階。
    他走到玄關口，穿上自己的靴子，等著江一皙帶他去目的地。
    江一皙問：“你很開心？”
    “還，還行？”緊張之後，就沒有那麽害怕了，反正橫豎是要見麵的，害怕的話還容易膽怯，將自己落在下風，不如坦然地麵對。
    想開後，莫遙神色坦蕩不少，“反正，他們想要故意為難我，也要找到借口。”
    江一皙揉揉他的腦袋，沒再繼續說什麽。
    會麵的地方在研究所最頂層，藍博士的辦公室。
    午時的陽光很烈。
    火熱的紫外線直線穿透厚重的雲層，輻射到人的肌膚上。莫遙一坐上車，就感受到紫外線親切的問候。
    沒過幾分鍾，裸露在外的胳膊，便感覺到火辣辣的。
    “打開擋光板。”
    江一皙的聲音從駕駛座傳過來。
    莫遙聽話地拉開擋光板，遮擋住強烈的紫外線，兩條胳膊才好受一些。他現在終於知道，江一皙為何問他穿著問題了。
    他蹙起眉，想了想，從背包裏拿出備用的防護服外套，披上去。
    接著，他的通訊機響起來，莫遙抬起手臂一看，是林路沅發過來的。
    他點開通訊查看，林路沅連續給他發送了幾條訊息：
    [土豆都運送過去了。]
    [投放區那邊打算分成數批分送到各個區的投放點。]
    [大概三點之後，可以正式出售。]
    莫遙瞥向時間，現在是兩點，還有一個小時就可以出售。
    莫遙點開通訊號，回複了一條：[好的，謝謝林哥。有空的話我晚點會過去看看。]
    不過他沒想到，這信息發出去還沒多久，林路沅又發了信息過來。
    [恐怕會圍得水泄不通。]
    莫遙：[？？？]
    林路沅：[有內部員工偷偷發消息出去，說這批土豆不一樣，現在投放區已經圍了不少人了，就等著土豆開售。]
    莫遙：“……”
    這是不是誇張了一些？畢竟出售的不過是普通的土豆而已。
    莫遙吃驚地晃了晃腦袋，還來不及多想，越野車突然停了下來。他定晴一看，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來到研究所的泊車區。
    他挑眼看向車窗外，潔白無瑕的研究所大樓映入眼簾。
    莫遙推開門，跟著江一皙步履穩重地朝著大樓走過去。
    途徑寬敞的瀝青路時，他們遇到了巡視的士兵。
    士兵恭敬地朝著他們行了個禮，這次他們看到莫遙，眼神更多的是敬畏。
    等到莫遙和江一皙從他們的眼前視野消失，後麵的士兵小聲地議論著。
    “那位原來就是莫種植員呀。”
    “嘿，當初咱們隊長還凶過人家。”
    “咳咳，隊長在看你呢！”
    “……”
    ……
    幾名偷偷腹誹的士兵，被隊長批評了一頓，不僅如此，還罰他們今天多巡邏兩圈。
    這下子，他們哪裏還有時間嘲笑自家隊長，哭都來不及。
    進入到研究所。
    樓下大廳，站著個穿著銀白色大褂的年輕男人。
    男人在看到他們時，率先走了過來，淡淡笑著對著莫遙伸出手。
    他說道：“你好，我是藍博士的助理蔣森嶼。”
    “你好。”莫遙短暫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收回。
    蔣森嶼說：“由我帶著你們進去，江隊。”
    蔣森嶼看起來是個很健談的人，踏上電梯之後，他主動承擔了氣氛組，神色自然地與莫遙攀談起來。
    蔣森嶼：“博士是很好的人，所以你不用緊張。”
    莫遙聽到這話，眼睛一直看向反光的電梯牆麵。
    牆麵倒映著三人不一致的身形，江一皙的身姿是三人中最為挺拔的，神色也是最為冷峻，臉上明晃晃地掛著生人勿進四個大字。
    而他呢，處在於成熟與少年之間的青澀容貌，還有纖條單薄的身軀，看起來人畜無害，好欺負。
    他們三個人之中，隻有蔣森嶼生著一副普通的相貌，是站在人群裏，一眼望去找不到的那類人。但莫遙覺得，這樣的人很可怕。
    像是蟄伏已久，隨時會出手給出致命一擊的那種人。
    就好像，那個對著他笑的袁牧誄。
    莫遙心髒跳了跳，被自己的想象力給嚇著了。
    “叮”
    電梯到達頂層，門緩緩地打開。
    蔣森嶼抬腳走上前，莫遙和江一皙依次跟著他身後。金屬質地的漫長走廊，空蕩得隻有他們的腳步聲的回響。
    沒一會兒，他們走近最後一扇門。
    當門被蔣森嶼推開時，莫遙看到了一雙攝人心魄的碧綠色眼睛。那是一雙似乎經曆了無數滄桑歲月的眼睛，裏麵仿佛有流淌無盡的星河，和光與影。
    莫遙愣愣地與這雙充滿言語的眼睛對視。
    突然，他聽到身旁江一皙冷冷地道：“藍博士。”
    莫遙從恍惚中抽離出來，他遲疑地隨著江一皙邁進這間偌大的辦公室。
    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藍博士。
    莫遙從他的身上看不清歲月的年紀，他並沒有因為灰白色的頭發而顯得蒼老，反而神采奕奕，雙目卓然。
    走近了，莫遙看到他身上的銀白色製服和其他研究所的人員不一樣，他的袖口有精美絕倫的花紋，裏麵是嚴謹挺拔的黑色暗紋的襯衣。灰白的頭發向後梳起，歲月的流逝依舊無法掩蓋他年輕時的英俊容貌。
    在銳利的眉峰下，是那雙讓莫遙怔住心魄的碧綠色眼睛。
    莫遙很快地移開眼睛，這時他才注意到這間辦公室還有其他人在。除了熟麵孔江博士和林路沅的父親，還有其他幾名不認識的高層。
    在莫遙打量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在偷偷地打量著這名年輕到不可思議的種植員。
    蔣森嶼上前走到藍博士身側。
    藍博士淺淺微笑地看著莫遙，那雙碧綠色的雙眼微微眯起，他向莫遙伸出了手。
    莫遙看著那隻寬厚有力的手掌，怔住的屏住呼吸，這刻周圍似乎很安靜，他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得見。莫遙很想忽略這隻手，可是不知為何，他還是慢慢地伸出手握住。
    然後，他聽到藍博士帶著笑意地嗓音在說。
    “莫遙，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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