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慘烈的嘶鳴,  布萊克多姆的腦袋應聲落地。
    ‘轟——’
    剩餘的龐大身軀也瞬間門從半空掉落，重重地砸在地麵上，底下來不及逃竄的蟲獸們登時被砸了個稀巴爛。
    很快,  切斷布萊克多姆脖子的白光從最初的耀眼奪目漸漸趨於平和、黯淡，最終消失不見，布萊克多姆始終沒能等來主宰的召喚,  它毫無聲息地睜著兩隻碩大的瞳仁，至死都沒明白衛衍之是何時出現在它麵前，又是何時割下了它的腦袋。
    布萊克多姆一死,  依賴指令作戰的蟲獸們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當下潰不成軍、四處逃竄。
    【模擬係統提示：您將被強製召回,  請做好準備。】
    衛衍之剛回地麵,  沒來得及跟南昔說上一聲,  眼前蟲獸巢穴內的混亂景象瞬間門消失,  取而代之的則是空曠的室內訓練場,  周圍都是剛參與完訓練被強製召回的學員，一個個灰頭土臉鼻青臉腫的，有的還需要旁人攙扶才能站穩,  衛衍之忙將雙手掌心的殘餘能量搓滅，免得被在場的人看出什麽端倪。
    “衛哥！”
    衛衍之循聲轉過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迎麵撲來的魯恩給抱住了,  他剛想問魯恩有沒有見著池宴和林洛葳，緊接著同樣被係統強製召回的南昔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衛衍之連忙將掛在身上訴苦的魯恩扒開，快步朝南昔走去。
    “將……池宴！”顧不得其他學員在場，衛衍之拉住南昔緊張問道：“您沒事吧？”
    南昔搖頭：“你呢？”
    “我也沒事。”衛衍之聽到南昔說沒事，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正想問她有關於係統強製召喚的事，卻忽然想起另外一個人來，衛衍之立刻朝人群裏掃視了一圈，竟沒有發現跟他們同組的林洛葳，不由轉頭問魯恩：“你看見林同學了沒有？”
    魯恩環視四周，搖搖頭。
    衛衍之與南昔對視了一眼。
    “傷哪裏了？”
    “腿，還有手臂。”
    “你呢，感覺怎麽樣？”
    “呼吸有點困難。”
    ……
    助教緊張地詢問場內學員的情況，見受傷的學員人數眾多，於是趕緊叫來校醫院的護士幫忙把人帶去檢查，其餘受了些擦傷或是沒受傷地則原地解散回去休息，衛衍之本想過去問下林洛葳的情況，助教卻接了個訊息匆匆跑出去了。
    “衍之，你先回去休息。”南昔低聲道：“我處理完事情再去找你。”
    衛衍之也沒多問，點點頭，跟著剩下幾個沒受傷的學員一同回宿舍樓。
    半路上，德爾曼發來了訊息，說是有關於蟲獸的事要讓衛衍之售後，衛衍之本來不想去的，但又擔心德爾曼反悔把兩箱金幣要回去，於是隻好答應跟他見麵。
    “魯恩，我有點事，你先跟他們一起回去。”
    “衛哥，您去哪？”
    “軍務處找我。”
    衛衍之隨意找了個理由敷衍過去，魯恩也沒往下多問，跟著其他人回了宿舍樓，等魯恩走後，衛衍之才匆匆趕往約定的地點。
    教學大樓三樓廁所，衛衍之剛到就被人摟住脖子一把拽了進去。
    “來這麽慢，有什麽好東西都被別人撿走了。”
    “誰在廁所裏撿東西？”
    “嘁。”
    “鬆開。”
    德爾曼訕訕縮回手。
    衛衍之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不是說好錢貨兩訖的，我可沒答應你這玩意兒還有售後。”
    “我是那種糾纏不清的人嗎？”德爾曼指指廁所隔間門最後一個：“他找你。”
    這時，林洛驍從隔間門裏走了出來。
    “你們聊，我在外頭給你們守著。”
    “多謝。”
    德爾曼擺擺手，出去將廁所門關上。
    等德爾曼出去後，林洛驍才走近衛衍之，他的麵色有些難看，比之前在野外實戰見到時要沉默的多，雖然是他主動找的衛衍之，可神色卻十分地不自然，幾度想要張口說點什麽，卻都又停下了。
    “學長是有事？”見林洛驍欲言又止的，衛衍之不由先開了口。
    林洛驍點點頭，猶豫稍許後才問出了口：“衍之，本來這事我也不好找你問的，一開口倒是像我來找你麻煩了，可是洛葳她……”
    “林同學？”一聽他提起林洛葳，衛衍之立刻想起剛才訓練結束並沒有見到她，心裏也不免有些緊張：“她怎麽了？”
    盯著衛衍之看了幾秒，見他確實不像是知道發生了什麽，林洛驍這才繼續剛才的話題往下說道：“半小時前洛葳被送進了校醫院，現在還昏迷不醒，我聽說她是在訓練中受傷的，而且還是跟你一組……所以我就托德爾曼把你找了過來，想私下裏問一問你們訓練時究竟發生了什麽情況。”
    昏迷不醒？
    衛衍之心下一怔：“醫生有說是什麽原因導致的？”
    “身上倒是沒發現傷口，隻是一直沒醒過來。”
    “我當時在任務裏，倒是沒注意林同學發生了什麽事。”
    “我沒其他意思，隻是想來問問你。”林洛驍見問不出什麽，心裏難免有些失落，歎了口氣道：“衍之，我剛才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至於洛葳的事……還是等她醒來之後再說吧，我先回校醫院了。”
    衛衍之叫住林洛驍：“她是自己回來的還是係統強製召回？”
    “我聽你們助教說洛葳好像是自己回來的。”
    “有需要盡管叫我。”
    林洛驍點點頭，打開門走了出去。
    “這麽快就聊完了？”門外，德爾曼見林洛驍出來，忍不住好奇問道。
    林洛驍沒說什麽，直接走了。
    “我聽說洛驍妹妹是跟你一起組團訓練時受的傷？”德爾曼看了眼走遠的林洛驍，又朝站在原地不動的衛衍之一揚下巴，道：“還杵那幹什麽，不覺得臭啊？”
    衛衍之眼神複雜地望向德爾曼。
    德爾曼被他盯得心裏發毛，不由放下環在胸前的雙臂，矮了聲音道：“你要願意站就站著，我不說就是了……嘶，你能不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你上過場景模擬課？”
    “廢話，家常便飯好嗎。”
    “什麽樣的情況下你會選擇立即結束任務返回實地？”
    “當然是遇到危險的時候。”德爾曼脫口而出，隨後又想了想，補充道：“一般危險當然也不會結束任務，畢竟課堂上的測驗關係到學期末的總評分，何況全息模擬隻是場景演練，說穿了都是假的，頂多會讓你體驗一下痛感，不會有性命危險。”
    衛衍之眉頭微蹙：“如果你選擇了立即結束任務？”
    “那肯定是疼得扛不住了。”德爾曼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或者性命受到威脅……不過後者不太可能，都說是全息模擬了，怎麽可能會遇上那種事？”
    是啊，場景模擬而已，又怎麽可能會遇上生命危險？
    不是後者，那就是前者。
    疼得扛不住……更不可能，林洛葳身上並沒有受傷的痕跡。
    “會不會是你們幾個菜鳥遇上危險時慌了神，一時沒注意朝自己隊友下手了？”
    “她當時跟我一組。”
    “我就說著玩兒的，你別當真。”
    “以後沒什麽事別找我。”衛衍之白了德爾曼一眼後就朝廁所門外走去：“有事也別找。”
    德爾曼：“……”
    回宿舍的路上，衛衍之給南昔發了條訊息，讓她處理完事情記得找他，之後回到宿舍，倆舍友正端著盆子要去澡堂子衝澡，問衛衍之去不去，衛衍之說不去，倆舍友就推開門出去了。
    “魯恩呢？”衛衍之突然問出門的倆人。
    “去澡堂子了，剛訓練完，一身汗，你確定不去？”
    “不去，你們去吧。”
    “那行，我們先去了。”
    倆舍友掛上門走了，剩下衛衍之一個人在宿舍床上躺著。
    忽然又想起來什麽，衛衍之迅速從上鋪爬了下來，在魯恩床邊站了會兒，之後貓腰從魯恩床底下拖出來兩個行李箱，一個是他自己的，拉鏈上掛了先前南昔送他的玩偶掛件，另一個是魯恩的，沒掛東西。
    衛衍之打開了沒掛東西的那個行李箱。
    行李箱裏整整齊齊擺放著魯恩平時換洗的幹淨衣服，還有一些個人用品，衛衍之屏氣凝神，伸手在衣物上方拂過，溫暖的白光順間門滲透進行李箱內，眨眼的功夫就跟過了次x光一樣，衛衍之都不用伸手去翻行李箱內的東西，白光就將最裏層的一切照了個清楚幹淨。
    最裏層除了衣物之外，就是魯恩藏著半夜偷吃的零食。
    衛衍之將行李箱拉上，又塞回了原處。
    光腦！
    對了，魯恩的光腦。
    衛衍之立刻走到魯恩床邊，伸手在魯恩枕頭底下摸了摸，這小子習慣沒變，每回洗澡都喜歡把光腦摘下藏在枕頭底下，這次也不例外，衛衍之打開魯恩的光腦，人臉識別什麽的，魯恩有次光腦壞了就是他給修的，當時也是為了調試，所以把自己的人臉給錄入進去了，所以這會兒他能順利地打開魯恩的光腦。
    翻了下魯恩的通訊錄和平時的聯絡對象，甚至將裏裏外外存儲的東西都給簡單查看了一遍，衛衍之並未發現光腦裏有什麽異常。
    檢查完後衛衍之又將界麵調了回去，正打算將光腦塞回魯恩的枕頭底下，忽然手指一劃，又把主界麵上的通訊記錄打開了，衛衍之剛想關掉放回去，卻猛然間門想起了什麽，一下將通訊記錄翻到了最後一頁。
    下午兩點三十分，最後一個通話對象顯示的是衛衍之。
    再往後就沒有了。
    兩點三十分，恰好就是衛衍之和南昔從校醫院見完倉管出來，魯恩怕衛衍之又在裴陸的課上遲到，所以提前聯係他提醒他上課別遲到……可衛衍之分明記得很清楚，在下山對付布萊克多姆之前，他是特意囑咐過魯恩和林洛葳聯係裴陸和學院其他人的，為的就是防範未然解除危機，但魯恩的通訊記錄裏除了兩點三十分聯係過他，之後就沒了。
    要是以前，魯恩絕對服從他的指令，讓他聯係誰他肯定是會照做的。
    想了下，衛衍之先將魯恩的光腦放回原位，之後又用自己的光腦給林洛驍發了條訊息，不到十分鍾，林洛驍就托人將衛衍之在訊息裏要的東西給送來了，衛衍之道完謝，拿了盒子爬上自己的床。
    打開後，盒子裏是林洛葳的光腦。
    衛衍之按照林洛驍給的密碼提示，順利打開了林洛葳的光腦，仔細翻看過她的通訊記錄後發現她聯係過裴陸和古恩校長，古恩校長的沒接通，但裴陸的接通了，而且照後來事情發生的走向，裴陸也確實聯係上了聯邦軍的另一位將軍，帶了不少兵前去垃圾星鎮壓蟲獸們的行動。
    ‘茲茲——’
    林洛驍發來了訊息，問衛衍之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衛衍之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說是任務時他讓林洛葳聯係過學院，想著能不能從通話錄音中找出點什麽林洛葳昏迷的蛛絲馬跡，不過錄音過程很正常，並沒有什麽發現。
    林洛驍收到訊息後也沒多問，隻回了兩個字：好的。
    這時，宿舍門開了，魯恩端著盆從外頭走了進來。
    衛衍之將光腦塞進了枕頭底下。
    “衛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魯恩將盆子放下，邊用毛巾擦著濕頭發邊仰頭問上鋪的衛衍之。
    “剛回來。”衛衍之翻身從上鋪爬了下來：“我等下去洗澡，你幫我從行李箱裏找幾件幹淨衣服。”
    魯恩欣然答應，衛衍之則去了衛生間門。
    “衛哥，晚上不訓練，就睡衣吧？”
    “背心長褲，沒準晚上睡不著還能出去跑一段。”
    “那行。”
    衛衍之故意沒將衛生間門的門關緊，留了條縫便於觀察宿舍內的動靜，隻見魯恩蹲在行李箱前翻了會兒，找出他洗澡要換的幹淨衣服放在床上，之後又將行李箱拉好塞回床底下。
    之後魯恩就坐在他自己的下鋪床上繼續用毛巾擦頭發。
    由始自終，魯恩都沒去上鋪翻一下枕頭底的東西，而在他剛才進門時，衛衍之故意讓他看見自己藏東西的動作。
    “魯恩，我枕頭底下有林同學的東西，等下你幫我給他哥送去。”
    “林同學……林洛葳？”
    “對，我在訓練場撿到的。”衛衍之拉開門出去，將魯恩給他拿好的換洗衣服放進盆裏：“林同學受了傷暫時住在校醫院，學長在那照顧她，我跟學長說好了，你拿去給他就好。”
    魯恩‘哦’了一聲，爬上衛衍之的床從他枕頭底下摸出了光腦。
    “我去洗澡了，等下別鎖門，免得我進不來。”
    “恩。”
    衛衍之端著盆出了門。
    也就在衛衍之衝完澡從公共澡堂出來時，腕上的光腦接到了來自林洛驍的訊息，說是光腦送錯了，魯恩送來的並不是林洛葳的光腦，衛衍之看後心裏稍稍鬆了口氣，回了條訊息過去。
    ‘是我搞混了，魯恩送去的是我的光腦，等下我去校醫院換回來，不好意思了林學長。’
    他的光腦界麵是小蛇崽的照片。
    換句話說，隻要魯恩嚐試打開光腦就能看見界麵上的照片，然後知道是他搞錯了自己和林洛葳的光腦……顯然，光腦被送過去了，這也預示著魯恩並沒有嚐試過打開光腦。
    要是魯恩真有問題，林洛葳的光腦突然出現在他手裏，魯恩肯定會懷疑並且在送去的途中查看光腦裏是否藏了什麽證據——
    可魯恩沒有。
    隻是沒看過光腦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魯恩沒有做過，也許他看了也知道是拿錯了光腦，將錯就錯沒有拿回來換而已，又或許他一早就知道林洛葳的光腦裏並沒有留下什麽證據，所以他根本就沒想過將它打開……雖然衛衍之始終覺得魯恩並不具備做壞事的腦子。
    但林洛葳出事之前隻有魯恩陪在邊上，這也是鐵定的事實。
    衛衍之想的頭都大了也沒想出個結果，索性不想了，先去校醫院找林洛驍換回自己的光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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