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衍之懷孕三個月的時候,  蟲族來犯，南昔領兵上了戰場，不過這回的勝仗比以往任何時候來的都要快,  半個月就將盤踞在聯邦邊境的蟲族大軍打得節節退敗潰不成軍，消息傳回聯邦首都時整座城都沸騰了，所有人都在談論南昔這次的勝仗打得有多精彩，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橫掃了百萬蟲族大軍,  就連所有的新聞版麵都是有關於南昔的,  稱讚她帶兵打仗的能力，歌頌她曆來的功績,  稱她為聯邦史上最驍勇善戰的女上將，而網絡上對南昔的歌功頌德尤為熱烈,  迷弟迷妹們瘋狂刷頻示愛，一個個都哭著喊著要給南昔生孩子，喊她老公,  想給她暖被窩……
    暖被窩麽？
    ‘晴天小奶昔’回複‘南昔上將我老公’：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刷完最後一條評論，衛衍之翻出一件襯衫穿上，紐扣不係,  就讓裏頭空著，然後找到合適的角度拍了張照給聯邦的‘國民老公’發過去。
    不出意外地,  即便是在打完勝仗回來的途中，‘國民老公’還是十分快速地回複了。
    【衍之要是喜歡，以後我的衣服隨便穿。】
    呿，誰喜歡了。
    衛衍之將襯衣門襟敞到最大,  又拍了張照片過去，之後醋溜溜道：人家也想給上將暖被窩。
    訊息發過去，對麵半天沒有回複。
    難道自己對她已經沒有誘惑力了？
    衛衍之擰眉,  他就還不相信了，直接將襯衣拉到肩頭下，露出完整的鎖骨和嫩白光滑的一截後背來，然後湊到鏡頭前又拍了張看起來就十分具有誘惑力的，通過光腦發送給了南昔。
    隔了漫長的兩分多鍾後，她終於回複了。
    【衍之，把衣服穿上。】
    就這？
    衛衍之一狠心一咬牙，又將襯衣往下擼了半截，剛要再拍一張過去，卻見另一條回複立馬追過來了。
    【回去脫給我看。】
    衛衍之的臉‘騰’地一下就燒起來了，隨即聽話地將掛在肩頭的襯衫拉回原位，坐在床上深吸兩口氣剛想問問她到哪兒了，這時南昔的視頻請求卻發了過來。
    衛衍之手忙腳亂地接了，接完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穿著南昔的襯衣，而且因為尺寸問題，胸前的扣子沒係，大片皮膚一下就晃到了鏡頭前。
    看得鏡頭那端的南昔刹時眸光深如水。
    “呃……沒來得及換。”真的被曝露在鏡頭下了，衛衍之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薄薄的皮膚上透著一層紅，全然沒有剛才發照片挑釁時的那股勇氣和勢頭，一米八的氣場當場就委了。
    一聽見衛衍之用軟綿綿的聲音跟自己解釋時，南昔盯著他的眸子又深了幾分，眼神裏全是火燒般的熱烈：“衍之……”南昔開口，這才發現她的嗓子有些啞了。
    “您聲音怎麽了？”聽出南昔嗓音的不對，卻沒聽出裏頭飽含的情緒，衛衍之一下子就心急起來，端正坐姿十分認真地望著鏡頭前的南昔再三問道：“不舒服？是感冒了還是怎麽？有沒有叫軍醫看看？”
    隨著衛衍之在鏡頭前的晃動，襯衫底下的風光又多露了幾分，看得南昔口幹舌燥，覺得自己真要啞了。
    見南昔隻是一個勁地看著自己卻不說話，衛衍之當下更急了：“將軍，您還能說話麽？”
    南昔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字來：“能。”
    仍舊喑啞不已。
    衛衍之聽了恨不得飛過去把軍醫給掐死。
    “您別急，回來我給您好好看看，保準恢複到原先——”
    “衍之，我沒感冒，也沒有哪裏不舒服。”
    “那您的聲音怎麽這麽啞？”
    還能怎麽？
    不都是你給勾的。
    南昔目光灼灼地盯了衛衍之片刻，終於將心裏頭的那股邪火壓下，聲音也不像剛才那樣啞地嚇人：“衍之，我沒事，你早點睡，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回家，她說的是回家。
    暖意在衛衍之心裏滋生，他從小就沒有父母在身邊，懂事起就與蟲族為伍，他對家的概念向來很陌生，覺得住哪都無所謂，但自從認識了南昔跟她在一起後，衛衍之就對家這個字有了向往，他想跟南昔有個家，有個真正屬於他們兩個的家，而不再是顛沛流離走哪睡哪的某個地方。
    “很快是多快？”衛衍之小聲問南昔，微紅的眼尾滿含期許，這半個月來他太想她了，想得整夜整夜都睡不著覺，他天天都數著日子盼她回來。
    無論勝敗，隻要她能回來，回到他身邊。
    一想到她或許會在戰事中受傷，他就怕地骨頭疼。
    南昔怔了下，沒想到衛衍之會這麽問，但見著他眼睛紅紅的，那種充滿期待又止不住擔心的樣子讓她心裏陣陣發疼，她恨不得現在就過去抱抱他，親親他，安撫他為自己擔驚受怕的心。
    “最慢兩天。”見衛衍之一下萎靡的小表情，南昔又道：“後天早上一定能回。”
    衛衍之一聽眼神立刻就亮了，整個人也變地神采奕奕起來，南昔看著湊在鏡頭前的衛衍之，一雙眼睛睜得老大，瞳孔裏碎著星星點點的燈光，尤其明亮耀眼，看得南昔又是喉嚨一陣發緊，恨不得將這人從鏡頭裏拖出來，摁在懷裏狠狠親他兩口。
    眼看著好不容易壓下的邪火又要躥上來，南昔不敢隔著鏡頭跟衛衍之說太多，她怕自己再多聽兩句都會把持不住……他從來不曾察覺自己賭氣撒嬌時聲音有多軟、多好聽。
    他隻要一拿出這副嬌嬌軟軟的腔調，她就甘願為他丟盔棄甲。
    當然，他怎麽樣都好。
    她也什麽事都願意為他做。
    掛完視頻後衛衍之才突然想起來洪教官私底下拜托他的事，聯邦軍校每年都會為新生提供一次中央軍基地一日遊的福利，以往也都是以各個學院為獨立單位，自己向中央軍軍部遞交一份申請書，如果軍部方麵同意了，獲得批準的學院新生就可以去基地參觀……既然要得到軍部批準才能得到參觀的機會，那就意味軍部也是有可能拒絕參觀申請的。
    洪教官拜托他，也是因為之前連著幾屆的基地一日遊申請都被拒絕了。
    拒絕人正是南昔。
    南昔對這種事向來不會厚此薄彼，拒絕了機甲學院的申請，自然也拒絕了其他學院的，拒絕的批複也是如出一轍：軍事重地，不便參觀。
    說到底就是不近人情。
    因為知道南昔不近人情，所以洪教官也懶得自己開這個口，不過衛衍之要是開口就不同了，南昔的不近人情是不近外人的情，對內人嘛……肯定是不一樣的。
    洪教官跟衛衍之這麽一說，衛衍之心裏也躍躍欲試的，他來聯邦後雖然去過很多地方，連自己夢想中的聯邦軍校都上了，可中央軍軍部的基地他沒見過呀，那地方是不是真跟傳說中一樣銅牆鐵壁戒備森嚴；裏頭又是怎麽訓練戰士的，訓練方式會不會很苛刻；那裏是不是有很多的聯邦高級軍官，保不準以前交過手的他還能認出幾個；設備是不是很高級，有沒有超級戰艦，養沒養跟塞洛克斯一樣牛逼轟轟的星獸……收攏住腦子裏的想法後，衛衍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洪教官的請求。
    可剛才他光顧著跟南昔親親我我了，壓根就沒想起來說這件事。
    視頻裏當麵講也不太能說出口，衛衍之琢磨了會兒，原本都躺進被子裏了，又猛地坐了起來，在心裏醞釀了幾句說詞，然後給南昔發了個訊息。
    這次南昔回地飛快，衛衍之都差點以為她掛斷視頻通話後是不是還守在光腦前等他的訊息。
    【批準。】
    這麽容易……就批準了？
    衛衍之不禁開始懷疑洪教官說什麽連著幾屆都被南昔拒絕的話，明明他就發了個訊息問問可不可以，其他一律沒多說，南昔就直接說了批準，他都懷疑各個學院之前遞交的申請書有沒有送到南昔手裏，或許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也說不定，畢竟南昔一直都很好說話。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有一丁點兒的不近人情。
    得到南昔批準後，衛衍之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洪教官，之後關燈躺下蓋被……睡覺。
    ≈≈≈
    到了參觀日那天，聯邦軍校除了機甲係的一年級新生被批準參觀中央軍軍部基地外，其餘學院的申請全都被拒絕了，當天機甲係的新生浩浩蕩蕩地裝了兩輛校巴，身為機甲係係主任的洪教官也是從頭到尾都在笑，昂首挺胸地從其他學院的係主任以及教官麵前經過，上了最前麵的一輛校巴。
    之後校巴開出去，洪教官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上笑眯眯地跟那幫係主任和教官打招呼，把人家氣得牙癢癢，恨不得將他從校巴上拖下來群毆。
    “教官，你都笑了半個鍾頭了，嘴巴不酸麽？”旁邊，衛衍之正慢悠悠地翻著手裏的小說書。
    “很久沒這麽舒坦了。”等那些人徹底被甩在校巴後頭了，洪教官才將車窗關上，轉頭看了眼衛衍之正在看的書，又往書封上瞟了瞟：“你文化課成績不是挺好，有必要這麽認……霸總他又給自己打針了？什麽玩意兒？”
    “哦，小說。”衛衍之合上書遞給洪教官：“說的是alpega的愛情故事，教官要看看麽？”
    洪教官一聽立即皺眉：“哪來的omega，現在的少男少女真是意印過了頭。”
    “教官這話就錯了，沒準這世上還真有個omega呢？”
    “那你把他叫來我認識認識？”
    衛衍之也不跟他爭辯，笑著揚了揚手裏的小說書：“那您到底看不看？”
    “不看。”洪教官躺回座椅上閉眼睡覺：“一看這小說名字就不正經，你也少看。”
    衛衍之‘哦’了一聲，又翻開小說書繼續下麵的內容。
    後排座椅上，林洛葳一直都在盯著衛衍之看。
    “你老看我衛哥幹什麽？”魯恩坐她邊上，將包裏的一瓶水遞了過去：“我可警告你，我衛哥已經名草有主了，你就是再再崇拜我衛哥也不能打他的主意，知道了麽？”
    林洛葳沒接，斜眼淡淡地看著魯恩。
    魯恩被她看得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你一直都這樣？”林洛葳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魯恩反問：“什麽樣？”
    “有時候我覺得你……”林洛葳語氣一頓，眼神中的鋒利漸漸散去，她瞥了魯恩一眼，沒什麽情緒地轉過頭去：“挺讓人看不懂的。”
    魯恩怔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林洛葳沒再說話，閉上眼睛休息。
    魯恩表情訕訕，也沒多說。
    聯邦軍校離中央軍軍部挺遠，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也沒到，臨時開進了一個休息站停站休息，等車門一開，學員們輪流下去上廁所，衛衍之沒去，坐在車裏繼續看他的小說書。
    腕上的光腦忽然閃了兩下。
    衛衍之打開訊息，是南昔發來的。
    【衍之，艦隊繞道了，得晚上才能到。】
    衛衍之立即回複：沒事，今天正好被學校安排去基地參觀，現在正在過去的路上。
    發過去後衛衍之又擔心起南昔說的艦隊改道，這種臨時改變航行線路的問題在軍方艦隊上幾乎不可能出現，可既然出現了，那就說明南昔在歸來途中遇上了什麽事，至於她說的晚上回來，說不準也隻是安慰他的。
    一想到南昔在返回的途中會遇上什麽事，又或是今晚都回不來，衛衍之就覺得不安，於是又給南昔發了訊息：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隻是一點小問題，解決了。】
    【晚上一定能回去見你。】
    【衍之，不要擔心。】
    像是知道衛衍之會擔心，南昔連發了幾條訊息安慰他，在確定南昔正在安全返回後，衛衍之一顆懸著的心才總算落了下去，隻是這樣一來，他也沒什麽心思繼續看小說了。
    “衛哥，您去廁所嗎？”魯恩經過衛衍之邊上時特意問道。
    “我就不去了。”衛衍之朝窗外瞥了一眼，瞧見有人正從休息站的商店裏走出來，手裏還捧著個熱氣騰騰的漢堡大快朵頤，他頓時覺得肚子有點餓，於是對下車解手的魯恩道：“回來的時候幫我帶個漢堡，就跟那個人手裏的一樣，肉要多……不要辣。”
    魯恩點點頭，下了車。
    “你以前不是很能吃辣？”驀地，耳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衛衍之回頭，見是林洛葳。
    林洛葳轉頭看向車窗外，目光跟著魯恩：“你還記得，機甲倉機密被盜那件事麽？”
    衛衍之順著林洛葳的視線望出去，見她盯著的人是魯恩，不由皺了下眉頭，道：“記得，你查出什麽了？”
    “那天晚上的事，魯恩也跟你說過，對吧？”
    “是，他說他是無意間經過，然後……”
    “然後被裴陸的人追殺？”林洛葳打斷衛衍之的話，將視線從魯恩身上收回，轉而看向衛衍之：“你知道，裴陸那天為什麽會追到學員宿舍樓，追到我寢室門外的？”
    衛衍之心裏一驚，抬眼對上林洛葳的視線：“為什麽？”
    “原本我也覺得是裴陸誤會了，畢竟魯恩當時害怕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林洛葳話說一半突然打住，盯著衛衍之看了數秒之後又將視線錯開語氣淡淡道：“當時他跑來敲我的門，我打開門看見他時……他渾身是血。”
    衛衍之瞳孔微睜。
    “顯然，他也沒告訴你這件事。”沒聽見衛衍之開口說話，林洛葳接著道：“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事，把有關他的事仔仔細細全都想了一遍，包括他當時在山頂上跟我說的那些話。”
    “他說什麽了？”
    “他說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說話的語氣，讓我覺得……他不像平時的魯恩。”
    “……”
    這時候，魯恩買了衛衍之要的漢堡回來了。
    林洛葳沒再多說，起身回去自己的位子上坐好，衛衍之看出來林洛葳是有意回避魯恩，這些話她應該也沒親自問過魯恩……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魯恩變得讓人無法信任。
    可實際上，魯恩跟以前也沒什麽差別。
    “衛哥，給。”魯恩買了三個，一個給了衛衍之，一個留給自己，還有一個遞給了林洛葳。
    林洛葳沒接，魯恩顯得有些沮喪。
    最後那個林洛葳沒要的漢堡被衛衍之要了過來，轉手以兩倍的價錢賣給了洪教官。
    “挺好吃的，肉真多。”
    “額外加了肉的，六星幣。”
    “啥？”
    “這個漢堡。”衛衍之咬了口自己手裏的，又伸手指指洪教官正吃著的那個：“六星幣一個，您要是沒零錢的話可以先欠著，回頭再給我。”
    “我見著店門口的海報了，三星幣一個漢堡，你蒙誰呢。”
    “跑腿費三星幣。”
    洪教官看了看衛衍之，又看看自己手裏剛咬過一口的漢堡……突然就覺得不香了。
    “找我四個。”摸出一個十塊幣拍到衛衍之麵前，洪教官忿忿地咬著雙倍價錢買來的漢堡。
    “沒零錢，先欠著吧。”
    “……”
    洪教官眼睜睜地看著衛衍之將他的十塊幣塞進了自個兒兜裏，然後……就真不找零了。
    衛衍之快樂地吃著漢堡，不用花自己錢的東西就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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