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最後一門試,  聯邦軍校就正式放寒假了，之後再過個十幾天就是春節，原先在蟲族的時候衛衍之對過節並沒有什麽概念,  隻知道春節那天萊舍爺爺會給他和魯恩每人煮上一碗麵,  據萊舍爺爺說這是他們母星那邊的風俗,  不過今年不一樣了，衛衍之在聯邦安了家,  春節自然也是要回去跟南昔一起過的。
    衛衍之想帶魯恩一起回海島過年，一來兩人相依為命了十幾年，每年春節都是一起過的，所以今年也不例外；一來他也不放心把魯恩一個人留在學校裏過年,  聯邦軍校的學員雖然都是來自各個不同的星球，但學校一放寒假基本上所有學員都被家長接回去了，到時候學校裏空蕩蕩的，沒準連個燒飯阿姨都沒有。
    但魯恩拒絕了，他想留校。
    衛衍之突然發現自從來了聯邦後魯恩成長了不少,  也變得更獨立了，以前那個總愛粘著他，老在他屁股後頭一口一個長官喊著的小副官不見了，如今的魯恩……怎麽說,  不願意什麽事都依靠他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養的孩子長大了，漸漸地關係就疏離了,  對此衛衍之心裏竟小小失落了一把,  這小白眼狼……隻是小白眼狼堅持要留校加訓，衛衍之也不好多說什麽，就把教職工宿舍區的小房子鑰匙給了他，讓他放假了去那兒住,  反正吃的喝的那裏都齊全，加上魯恩自己的星獸娜美也養在那兒，衛衍之放棄了繼續勸說，由著他留校了。
    回海島那天，衛衍之還專程去了趟監、禁地看洪教官。
    洪教官的事遲遲沒個結果，南昔倒也不急，就讓他在基地禁閉室裏待著，但剛升任議會總理的艾德卻急了，基地被破壞成那樣，財政那邊得支出錢來吧，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那些個損壞的機甲要修吧，也得花大價錢，再加上之前死的那兩個學員來頭都不小，這責任一層層往上推，也就推到了艾德身上……艾德新官上任就被搞得焦頭爛額，又要撥款又要給個交代，後來被那兩家人催得沒了辦法，隻好去總統先生那兒打申請，讓總統先生出麵說服南昔，將洪教官從基地禁閉室提了出來，暫時關去了監、禁地。
    禁閉室和監、禁地本來都是南昔手底下管著的，把人弄進監獄也不過是左手換了個右手，反正都是南昔的地盤，所以她也沒為此發表意見，痛快地讓艾德把人給提走了，軍方基地的禁閉室艾德沒法子進，監、禁地倒是可以，既然艾德要審就讓他去審，左右他提審也得從她手裏辦手續。
    衛衍之到監、禁地的時候，艾德正在審訊室裏拷問洪教官，他也沒往裏頭湊，去南昔在管理大樓的辦公室裏坐著看監控，艾德審了什麽，洪教官說了什麽，他都能聽得一清一楚。
    艾德：洪程，你當初就是從聯邦軍校裏出來的，之後又在軍校裏做了教官，算起來你也是軍校裏的老人了，總統先生和古恩校長都對你不薄，你怎麽就做出背叛聯邦、背叛軍校的事來了？
    被關了一陣子，洪教官的精神狀態和臉色都不是很好，但說話的語氣確實斬釘截鐵：我沒有。
    艾德：你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自己的兩名學員，這你承不承認？
    洪教官滿臉痛苦：我……不知道。
    艾德：你知不知道那場混戰中死傷多少人？我來告訴你，三十六個，其中兩個是你親手教出來的學生，另外三十四個都是基地軍人。洪程，你也是軍校生，你應該知道聯邦要培養出一個軍人得耗費多少心血，但就因為你一個人的背叛，害了三十六個家庭，更讓聯邦損失了那麽多位原本要在戰場上英勇作戰的軍人！
    洪教官抱著頭，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麵對艾德不斷的逼問，他也隻有痛苦地喃喃著‘我沒有’。
    艾德‘騰’地就從椅子上起來了，如果審訊室裏沒有監控，這裏又不是南昔的地盤，衛衍之敢肯定他能直接動手把洪教官從椅子裏揪起來揍一頓，畢竟最近因為這事兒，艾德這個總理當得也不容易。艾德看了眼監控盡頭，盡量壓了怒氣，把自己當總理的那股平易近人的勁兒十分優雅地表現了出來。
    衛衍之看著屏幕上痛苦萬分的洪教官，心裏也是不好受。
    片刻後，艾德又坐了下去，繼續審問洪教官：你之前的供詞上說，你是被人陷害的，那麽我問你，到底是誰陷害了你，在事發之前，你又有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洪教官搖頭。
    艾德竭力控製住了怒氣：你有沒有跟聯邦之外的其他人聯係過？
    洪教官聽後猛地抬起了臉，一張蒼白的臉漲得通紅，盯著艾德的雙眼也是充滿了震驚。他嘴巴張了張，片刻後才吃力地問出了那句話：您懷疑我跟蟲族勾結？
    見洪教官不再是‘我沒有’‘我不知道’地敷衍自己，艾德以為這次的審問終於找到了突破口，立刻乘勝追擊地往下審：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隻是問你有沒有跟聯邦之外的聯係而已。好了好了，洪程，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問一句，你到底有沒有勾結聯邦的敵人？
    衛衍之緊盯著屏幕上。
    半晌後他看見洪教官的嘴唇動了動，洪教官說：沒有。
    後麵的審問衛衍之沒仔細聽下去，他想聽的就是洪教官在清醒狀態下的一句話而已，作為洪教官的學生，他始終堅信自己的教官不會做出背叛聯邦辱沒軍校的事來，更何況先前在基地的時候洪教官就被南昔審過，洪教官究竟有沒有撒謊，南昔用精神力一測就能知道……此刻聽洪教官親口否認，他懸著的一顆心才總算落了地。
    他更加肯定，洪教官是被主宰的意識操控了。
    可問題的症結在於，主宰是不會給洪教官證明清白的。
    這無疑是個死局。
    【我要見衛衍之。】
    驀地，衛衍之在屏幕前聽到洪教官顫聲說了這麽一句。
    不知道什麽時候，塞洛克斯已經站在了衛衍之邊上：“衛先生，要把人帶過來麽?”
    “艾德總理還在，他未必會同意。”
    “這裏的事不需要經過他的同意，何況您來這兒，不也是為了見一見洪程？”
    衛衍之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塞洛克斯出去了，很快就將神情枯槁的洪教官帶進了辦公室，隻是他們身後還跟了個人……艾德。
    艾德似乎也沒想到衛衍之會出現在監、禁地，而且還是在南昔的辦公室裏，坐的還是南昔的那張椅子，現場的狀況讓艾德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原以為坐在椅子上的會是南昔。
    等反應過來後，艾德臉色就立刻沉了下來：“衛衍之，這是你一個軍校生能來的地方？”
    的確，來這裏的除了聯邦高官就是犯人。
    衛衍之知道這好臉麵的老小子較個什麽勁兒，無非就是他想進監、禁地還得征得南昔同意，十次有九次都是要被拒絕的，好不容易被允許進來了，卻發現一個普通的軍校生也在這兒，而且坐的還是南昔辦公的這張椅子。看在老小子歪打正著幫南昔解決了不少瑣事的份上，衛衍之也不讓他當眾難堪，起身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總理先生，好久不見。”
    艾德白了衛衍之一眼，目光又朝衛衍之身後那張椅子瞟了瞟，恨不得現在坐在那兒發號施令的是他，而不是一個普通的軍校生……何況他身為總理，理應也是坐在主位上說話的。
    衛衍之把椅子讓給了艾德，自己坐去了對麵，也讓洪教官坐下說話。
    等坐下後，艾德的目光在對麵坐著的衛衍之和洪教官身上梭巡了幾個來回，之後才沒好氣地跟洪教官道：“洪程，你想見的人已經見到了，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衛衍之轉頭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男人，不久前還意氣風發威嚴挺拔，這會兒卻身子佝僂麵色萎靡，想必輾轉禁閉室和監、禁地的日子並不好過……也是，背上叛國者以及殺害自己學生的罪名，這精神折磨也夠他受的了。
    “洪教官。”衛衍之將塞洛克斯倒給他的一杯溫水遞給了洪教官。
    洪教官身子一抖，遲疑片刻後才伸手捧過衛衍之遞給他的水杯，低頭小心翼翼地抿了兩口。
    艾德看著覺得煩，不由催促：“你不是要見他麽，現在見到了怎麽又沒聲音了？洪程，你是不是耍著我玩呢？！”
    “我沒有。”洪教官低聲答了一句，隨後抬起頭望向衛衍之，神情落寞而又痛苦：“我沒辦法證明什麽，但我沒做過一件背叛聯邦背叛軍校的事。”說著，洪教官伸出戴著鐐銬的雙手，握住了衛衍之的手。
    衛衍之怔了下，沒動，而洪教官伸手的這個動作，也早被站在一旁的塞洛克斯看在了眼裏，但凡洪教官再有下一步可能會傷到衛衍之的舉動，塞洛克斯都會當場處決了他。
    好在洪教官什麽也沒做，隻是眼神發亮地看著衛衍之。
    半晌後，洪教官縮回了手，又變回了之前那副萎靡的樣子。
    艾德頓時就被氣炸了，拍桌而起，喊人進來將洪教官拖回監倉裏去了，而他自己也氣呼呼地帶著人出了門，並未再找衛衍之的麻煩。
    “洪教官對您說了什麽？”
    “……沒有。”
    之後的話塞洛克斯沒再問。
    衛衍之握了握剛才被洪教官抓住的手，他的掌心滾燙，到現在還能感覺到當時洪教官在他掌心裏寫的字，而且從剛才塞洛克斯的語氣裏也能聽出來，塞洛克斯看見了。
    但塞洛克斯沒多問。
    衛衍之突然覺得思緒很亂，即便是當初吃了敗仗被抓時，他也沒像現在這麽慌亂過。
    “塞洛，將軍回去了麽？”隔了許久，衛衍之才抬頭看向塞洛克斯，臉上帶著一貫的笑意，但他心裏清楚，他這笑來得多牽強，想必塞洛克斯也看出來了。
    塞洛克斯依舊態度恭謹：“將軍還在開會，一個小時後她會在中央城跟您匯合。”
    “去中央城？”
    “將軍說您現在的身體不適合經常外出，趁著今天先去中央城把年貨給置辦了，之後十幾天就陪您留在海島。”
    “我這也就五個月……”低頭看了眼自個兒明顯隆起的小肚子，衛衍之也沒再多說什麽，認命地站起身往門外走：“那就出去逛逛吧，等下要是看見合適的也給魯恩……算了，等過完年回來再給他補新年禮物吧。”
    塞洛克斯拿了衛衍之的外套跟上：“不如帶他一起出去逛逛，等逛完我再送他回學校。”
    衛衍之麵色微怔，繼而又笑了起來：“不用，回頭補上就行。”
    抵達中央城時已經過了午飯時間，雖然這會兒已經入冬，但中午的陽光還是很好的，不毒，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讓人感覺特別舒服，而當衛衍之走進跟南昔約定好的露天咖啡店時，看見的就是一身休閑裝束的南昔坐在冬日的陽光下，她原本就身姿挺拔氣質出眾，又帶著些上將的矜貴高傲，暖洋洋的光線往她身上一打，就像是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聖光，顯得尤其出類拔萃高不可攀。
    然後，那高不可攀的聯邦上將轉頭看了衛衍之一眼。
    就一眼，衛衍之的腿就軟了。
    “衍之。”不顧周圍傾慕者們的目光，南昔站起身去接他：“累不累，坐下喝杯溫牛奶。”
    被十幾雙眼睛盯著，衛衍之有點兒不好意思：“要不……找個餐廳吃飯吧？”
    “吃飯之前先喝點牛奶。”南昔體貼地為衛衍之拉開椅子。
    衛衍之坐下，捧著牛奶杯喝了兩口，溫暖的液體順著食道進了肚子，驅散了身體的寒意，令衛衍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南昔含笑看著他，她的衍之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尤其是在他克服了孕吐後，整個人都散發著溫軟柔和的氣息，就像現在他喝完牛奶後無比饜足地砸著嘴，簡直像極了養尊處優的小貓，極其地優雅迷人。
    得到滿足後，衛衍之習慣性地摸了摸肚皮，南昔見了，眸色微微深了深，她的omega永遠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動作都是那麽勾人，要不是周圍有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她恨不得直接將人按進懷裏親個盡興。
    目光不動聲色地在衛衍之上下打量了個遍，她的omega哪裏都好看，但還是太瘦了，這幾個月吃進去的肉一點兒也沒長在他身上，似乎光被肚子裏的小東西給吸收了，不過此時衛衍之穿了個寬鬆衛衣，她也看不見那隆起的小肚子。
    南昔覺得，回頭還是得多給他加些營養，趁著過年，幫他把肉給養起來。
    或者，醫生的建議也該試試了。
    衛衍之並不知道身邊的人在心裏想些什麽，他喝完牛奶後又饞她麵前的那杯散著熱氣的咖啡，舔著嘴唇想趁她不注意偷喝一口……當然，抿一點也好。
    “想喝？”
    “……”他又給忘了，自己心裏想些什麽都瞞不過她。
    南昔將咖啡遞到他嘴邊：“隻有一口。”
    衛衍之張嘴就要喝。
    貼到嘴邊的杯子忽然又被人拿走了，衛衍之抬起亮晶晶的眸子幽怨地望著南昔，南昔朝他笑笑，端過咖啡喝到真的隻剩一口的時候才又送到他嘴邊：“現在可以喝了。”
    呿……小氣。
    他還想趁機多喝兩口來著。
    有勝於無，衛衍之湊過去將杯子裏僅剩的一口咖啡喝了個幹淨，微苦中帶著馥鬱清香的味道令他感到十分舒服，他心裏想著，等孩子生下來了，他得每天都喝上一杯。
    他太愛咖啡的味道了。
    下一秒，還砸著的嘴就被邊上坐著的人給含住了。
    衛衍之‘唔’了一聲，見左右桌子上都坐著人，當即紅著臉就像推開在他嘴巴裏翻來攪去強勢掠奪的人，可他哪裏知道，他越是這樣欲拒還迎地，就越能讓眼前的人心癢難耐，也就越讓人想要發了狠地欺負他。
    唇舌交纏到口腔裏幾乎剩不下一絲空氣，南昔才鬆開懷裏早已麵泛潮紅的人，衛衍之原本皮膚就白，之前在蟲族日曬雨淋地從不捯飭自己，所以剛來那會兒才顯得有些粗裏粗氣，皮膚黢黑，但這麽久以來被南昔好吃好喝的養著，他也就徹底白回來了……不僅白，還白到能發光的地步。
    隻稍稍一逗他，皮膚就從裏到外透著薄薄的紅。
    親完衛衍之後，南昔心情大好，立即帶著他去找餐廳吃飯，而衛衍之臉上的紅從頭到尾也沒消過，畢竟他的alpppega。
    真是太討厭了。
    吃完一頓簡單的午餐，兩人又在商業街的幾個商城裏逛了逛，消食的同時還能買年貨，衛衍之當然是高興的，不過付錢的時候……總有些心疼。
    “將軍，過年的時候家裏會來客人嗎？”如果來的話，肯定也要準備一些小禮物的，畢竟是婚後第一次見南昔那邊的親戚，他總要表現的大方得體些。
    “有是有，不過我父親過世後就沒再走動了。”南昔看他挑選禮物都覺得是種視覺上的享受，她原本是不喜歡熱鬧的，以往過年也都在忙公事，不過她的omega喜歡，她倒是可以安排的：“衍之想見他們的話，我讓他們初四再來。”
    衛衍之一愣，親戚們這是被安排了？
    “為什麽是初四？”初四是好日子？
    “是不是好日子我不知道，反正前三天我隻想跟衍之在一起，所以就安排他們初四來。”
    “……哦。”衛衍之忽然又想起來什麽：“初四來的親戚多麽，我要準備多少份禮物？”
    這個問題南昔倒是認真想了一下，之後才回答了衛衍之：“也不是很多，全算進去的話大概一百三四十戶人家，之前我父親在世時還要多些，因為還有他的一些朋友下屬什麽的。”
    “……”
    “沒事，他們來也都是送禮的。”
    “那我們也是要回禮的。”
    “每年春節政府和軍部都會發禮品，以我的職位，應該也能裝個幾車。”
    幾、幾車？
    不管是小汽車還是小貨車還是大卡車，隻要是車，這福利……也很多了好吧？！
    “那應該也不用買了？”衛衍之伸進兜裏摸了摸金幣，欸，省了好多錢。
    南昔笑而不語，帶著他繼續逛其它地方，她原本就不打算在這種人情世故上浪費時間，這麽多年她一個人也過來了，並不需要所謂的親情和關心，不過隻要她的omega喜歡，一年一次維持表麵親情的事她也願意去做。當然，這並不是今天逛街的目的。
    逛了一會兒，南昔就將衛衍之帶到了嬰幼兒用品專區。
    她得趁這難得的十幾天假期，好好裝飾一下他們小孩的房間。
    走進去之後，衛衍之就發現自己出不來了……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粉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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