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他變了 腺體被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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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島上的寧靜被一聲巨嘯打破,  嘯聲層層疊疊由遠及近,裹挾著雷鳴暴雨震耳欲聾的音爆迅速席卷了基地中心點,原本堅不可摧的建築物猶如破爛的棉絮轉瞬間分崩離析,  也就在基地中心點全數崩坍殆盡之際,  一條通體烏黑的龐然大物猶如遊龍般貫穿廢墟扶搖而上,嘯聲直擊蒼穹。
    “十點鍾方向密集射擊,三,  二……”
    ‘一’字還沒說出口,  基地負責人的腦袋就瞬間不翼而飛,粘稠的血液猛地噴灑而出,  濺了旁邊人滿頭滿臉,  而緊接著封閉的空間內就響起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血水混雜著黏膩濃稠的綠色液體不斷從另外幾個人的頭頂滴落,  ‘啪嗒啪嗒’的,順著額角、肩膀往下流,  濕熱腥臭。其中有個膽大的忍不住抬頭朝發出咀嚼聲的方向看了一眼,隻一眼,  他被嚇得當場濕了褲子。
    那是一雙凶光畢露的眼睛。
    是屬於食肉猛獸的。
    下一秒,  他連頭帶脖子被一口咬去,肩膀往上整個都沒了,  血跟噴泉似的往外冒,嚇得其餘幾個呆若木雞的人瞬間回了神,紛紛奪門而出,  可他們的速度遠沒有那個吃人的東西來得快,  轉瞬即逝的功夫一個個都被咬掉了腦袋,‘哢嚓哢嚓’嚼骨咀肉的聲音再次在指揮室內響起。
    ‘咚——’
    其中一個被咬了腦袋的軀體倒在了指揮台邊,突如其來的一下倒是把正在安心吃肉的猛獸給嚇了一跳,  它扭過老樹根般虯結粗壯的脖子衝著被那人砸到的指揮台看了一眼,有個按鈕正不斷地冒著紅光。
    它也不懂,隻好奇地眨了眨狀似無辜的眼睛,又扭過頭去繼續享受麵前的美食。
    而指揮台的屏幕上,指令已下達成功,全部火力朝著屏幕上不斷移動的紅點進行密集射擊。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嘯聲傳來,嚇得咀嚼獸一哆嗦,但很快又沉浸在了美食天地裏,而發出嘯聲的主人可沒這麽幸運了,此時基地所有的火力全部衝著它一個去了,在一片火星子四濺的重武攻擊中發出怒吼表達不滿。
    火光炮彈中,光亮烏黑的毛發自百米長的脊柱上根根立起,迎風而動凜凜生威,也是在一聲聲怒氣衝天的巨嘯聲中,光滑的皮膚下生出層層疊疊的黑色鱗片,自頭頂往後鋪至尾端,隻須臾的功夫就如同重武鑄身,將來自四麵八方的炮彈襲擊全部擋在了重重鱗片之外,而被彈片擦過或是被火光撩到的地方沒有產生任何痕跡,黑鱗如同精鋼甲胄堅不可摧。
    與此同時,被豢養在基地裏用來作惡的凶手們從四麵八方的廢墟中逃竄出來,有些被坍塌的重物砸死,有些被流彈擊中喪命,但更多地還是連綿不斷地往外湧,而基地已毀,這群吃人作惡的獸沒了禁錮四處流竄逃生,許多都已躥下了峭壁,沒入海裏。
    倏地,陣陣慘烈的嚎叫聲自海麵響起。
    不一會兒,海麵湧上灘灘血跡片片屍骨。
    林洛驍站在蟲獸博茨卡頭頂旁觀著這令人駭然的一幕,他自認為是個合格的軍人,倘若今後哪天上了戰場,他肯定是衝在最前頭殺敵最多的那一個,可現實畢竟跟想象不一樣,他從軍校畢業後就被派到了聯邦的監、禁地,從獄警一路升到了監獄長,也就短短兩年多的時間。在那裏他憤懣不平,覺得軍人就該上戰場殺敵,而不是窩在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虛耗光陰。
    沒有麵對窮凶極惡的蟲族,也不是銀河艦隊間的廝殺,可這就裏就是戰場。
    戰爭不論大小。
    戰爭造就殺戮。
    林洛驍看著從海底浮起的具具獸屍,心裏是有一點不忍的,但他沒有阻止這場單方麵的殺戮,這群凶獸本就是豢養出來專門對付那些不聽話的囚犯的,它們吃慣了生肉喝慣了鮮血,即使從這裏逃出去也隻會為禍一方,這不足以抵消他心頭一點點的不忍。
    何況……
    林洛驍抬頭望向那條被炮火攻擊卻又能全身而退的烏黑長蛇,在陣陣炮彈和鱗甲撞擊的轟然作響中他看清了立於蛇頭之上的那個人影,巋然挺拔傲然不屈,她如同天地間倏然出現的神明,睥睨眾生。
    而神明懷裏抱著的,是另一個神明。
    這個宇宙中唯一的omega。
    瞧見南昔懷中那奄奄一息的人,林洛驍心裏的那一點點不忍也就瞬間消散了,他抬手拍了拍博茨卡嘴邊立起的尖長獠牙,示意它可以功成身退了,博茨卡會意,張開胸前密密麻麻的挖掘足向自己的同伴發布指令,蟲族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加上它本是經過林洛驍親手改造過的怪物,所以不光是它帶來的蟲獸,連同其他一並受林洛驍指令行動的獸類全都聽從博茨卡的命令,沒過多久基地裏的獸類以及海底下吞吃凶獸的東西紛紛撤退。
    剩下的,就交給那位了。
    臨走時林洛驍還頗有些惋惜,這島隱秘性極強,找到這島上來可是花了他不少時間和精力,可惜過了今晚……果不其然,林洛驍前腳剛離島,身後就傳來轟然坍塌的響聲,那動靜,連他腳下的博茨卡都明顯嚇到了,淌水離開的速度快了不少。
    那位還真是……
    竟然把整座島給沉了。
    半個月後。
    白雲台。
    寂寥的人影已經在院子的葡萄藤下坐了整整一下午,不挪地方也不說話,跟個石雕似的一動不動,護衛長秦簡怕他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來,一刻也不敢晃神地盯著。時隔一年多再次見麵,秦簡有太多的話想跟他說上一說,想問問他這一年在外麵過得怎麽樣?有沒有人欺負他?又有沒有交朋友……或者想啾啾和族長了沒?
    也許偶爾有沒有想起她?
    可秦簡一句沒敢問。
    一年前由她親自護送出去的人,回來的時候卻是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當那個女alpha將他從艦船上抱下來的時候,秦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當她看見他快被挖爛的後頸腺體時,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想跟那個女alppha說了會好好保護他,怎麽就保護成這樣子了?
    秦簡站在不遠處看著坐在葡萄藤下的那個人,往日裏在白雲台驕縱恣意的人此刻卻像是毫無生氣的傀儡,安靜地讓人害怕,一陣微風吹過,撩起及肩的幾縷頭發,當秦簡看見半隱在頭發下的那片脖頸時,鼻子又開始發酸。
    幾近病態般白皙的後頸皮膚上,赫然是觸目驚心的瘢痕,橫豎交叉斑駁錯落,像烙印一樣深深的刻在了那裏。
    一見他後頸的傷,秦簡又想跟那個女alpha決鬥。
    可是偏偏……
    “衍之,怎麽不回房休息?”
    讓人恨得牙根癢癢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著那個秦簡想與之決鬥的身影就出現了,她將一條深灰色的披肩蓋在了那人身上,而正當秦簡腹誹著‘要是真關心人家就應該早點回來照顧他’‘他已經在這裏吹了一下午的風了你現在才來’之類的話……可氣的是,坐了整整一下午都沒出聲沒挪屁股的人,竟然開口說話了,聲音裏還帶著明顯的歡喜。
    秦簡:“……”
    “想坐這等你回來。”衛衍之往邊上挪了挪位置,示意南昔坐下:“舅舅又找你了?”
    南昔點頭,目光落在衛衍之臉上時就怎麽都挪不開了。
    陽光透過葡萄葉斑駁成影,照在衛衍之臉上像是仙子斂了神性,純真又好看,而此刻他臉上舒開笑意,仰頭望著她的時候仿佛回到兩人在聯邦初見那次,雖然那時候他被自己嚇到,但過於純淨的眼神總讓人心裏發軟。
    南昔沒坐下,就在衛衍之麵前站著,她喜歡看他滿臉依賴望著自己的樣子,他過於幹淨、純潔,過於美好,而能被這樣的他全身心地愛著,她覺得無比驕傲與自豪,是人生中第一次打勝仗都沒有的感覺。
    可他越來越憔悴了。
    打從島上回來,他昏睡了很多天,醒來後什麽都不問也什麽都不說,就像是之前的事從來沒發生過一樣,可自從那時候起他變得孤僻安靜,明明以前那麽喜歡熱鬧的一個人,現在卻總是一個人呆著。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再也不穿那些他曾經喜歡的花花綠綠的衣服。
    成日裏一身黑,襯地人越發蒼白。
    他好像快要幹枯的樹,無論怎麽救治怎麽澆水補充營養,他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他再也不願意將心底的話拿出來跟她分享。
    他甚至不想讓自己好起來。
    “你坐呀。”衛衍之伸出一節蒼白瘦弱的手臂,指尖輕輕去夠南昔的手掌:“你這樣站著,我跟你說話好累的。”
    南昔沒動,目光卻死死釘在了他伸出的指節上。
    瘦的幾乎隻剩一層皮的骨節上,赫然沾著幾處血點子。
    察覺到南昔的目光,衛衍之先是一怔,很快就又像個沒事人一樣將手收了回去,之後又像是無意識地將手摸向了自己的後頸處,在及肩的頭發裏來回地磨搓著,訥訥道:“我覺得風有點大,要不然先回房吧。”
    沒得到南昔的回應,衛衍之無措地起身要走。
    “衍之。”南昔按住起身的人。
    衛衍之‘啊’了一聲,以為南昔要細問手上的血點子,剛張口打算掩飾過去,卻沒想到她在自己腳邊蹲了下來,將地上的鞋一隻一隻幫他穿好。
    她說:“地上涼,別凍著了。”
    衛衍之張了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替衛衍之穿好鞋扶他起來的時候,南昔的視線再次落在了他沾了血的指尖上,隻是這回停留時間不長,並沒有讓他給發現,而在她扶著衛衍之回屋裏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冷哼。
    南昔並沒有理會。
    站在不遠處的秦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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