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懷念之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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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中, 月城林靜靜看著前輩,似乎在等一個解釋。
他想問的有很多。
比如前輩以任務的名義,通過警視廳的途徑來搜集“神宮理”的資料, 真的隻是為了進入聚會嗎?
還是一個光明正大幫幕後之人調查“神宮理”的借口?
還有,在宴會交易時,黑衣男人對資料真假毫不懷疑, 也讓月城林心生疑惑。後來前輩匆匆要求結案, 好像想要掩蓋背後勢力的存在一樣。
再回憶當初倉庫埋伏行動中, 狙擊手前輩死亡時候的一些細節。月城林一直在想, 狙擊手前輩的坐標是怎麽泄露的?
要知道, 狙擊手的坐標是保密信息,隻有參與了行動的人才知道。
而且那時月城林曾試圖聯係北川警官, 但是發現信號被屏蔽了。
行動組在行動開始前, 已經把倉庫排查了一遍, 所以倉庫裏不會有提前放置的信號屏蔽器。
大型屏蔽器的體積太大沒法隱藏, 小型屏蔽器的範圍又有限。如果想要屏蔽掉行動組的信號,屏蔽器必須在附近——
比如,就在行動組某個人的身上。
月城林看著前輩, 他記得, 對方就是曾經行動組的一員。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是一兩秒,前輩忽然笑了一聲,打破了這陣難熬的寂靜。
月城林輕聲道:“前輩?”
前輩垂眸,看著月城林手裏的槍:“你拿槍的時候,總是會讓我想到他。”
“……”月城林微微抿唇。
“你猜的不錯。”前輩釋然地笑了笑, “怪不得當時刑事部想過把你要過去……你有很敏銳的直覺和觀察力。”
果然如此, 所有的懷疑都沒有錯。
月城林猜到了真相, 但是他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了一些。
“……為什麽?”最終他還是問出了這句很老套的話,“倉庫的那次行動也是你泄露的嗎?為什麽?”
你明明說狙擊手前輩是你的朋友,說自己在懷念他。
可是當初背叛的人,就是你啊。
“……是我。最初是為了錢,後來已經無法再脫身了。”前輩望向茫茫雨幕,在雨聲中,說話的聲音都顯得有些不清晰。
月城林握緊了手裏的槍,心底湧出一種冰冷的憤怒:“你害死了兩名狙擊手!其中還有你的朋友!”
隻是為了錢嗎?
前輩沉默了下來,半晌沒有說話。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竟然有些沙啞:“我沒想到他會死……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認識了很多年。”
前輩又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下去。
“組織……也就是我背後的勢力,要求我提供那次行動中警方的安排,說想要給警視廳找一些小麻煩。”
“我沒想到……沒想到他們會計劃那麽瘋狂的爆炸案。我當時也在倉庫周圍,沒有得到任何提醒,因為我也被放棄了。”
“這不是理由。”月城林微微咬牙。
一句“沒有想到”就可以作為解釋嗎?背叛不是真實的嗎?犧牲不是真實的嗎?在把警方行動安排傳遞給組織的那一刻,不就是把所有隊友的生命棄之於不顧嗎?
明明是自己把朋友置於危險之中,為何又要用悲傷的語氣說辯解的話。
良久,前輩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你說的對。”
警車車燈的光柱掃過來,周圍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月城林閉了一下眼睛,雨水順著他的發尖滴到臉上。兜裏的手機還在通話中,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地傳到另一端北川警官的電話聽筒裏。
得到抓捕命令的警察們圍了過來,槍口指向剛剛還在指揮他們行動的人,厲聲喝到:“不許動!”
前輩偏了一下頭,喃喃道:“還真快啊……不過,早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天。”
他沒再說什麽,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經濕了的衣襟,伸出手,任由手銬銬住手腕,沒有反抗。
隻是在要被押走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一下腳步,看向月城林。
他開口道:“後來我去調查,才知道那次炸掉整個行動組的計劃,是出自一個組織成員的建議。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但他的行事風格很激進瘋狂……”
“也許警視廳裏不止我一個臥底,組織裏也不止一個瘋子。”
“你不要再查下去了,那個黑暗的世界超乎你的想象……我的朋友已經死了,你是最後端起他的狙擊槍的人,我希望你至少能平安的活下去。”
那些對月城林的關心和擔憂,或許是真實的,源於對某個人的懷念與寄托。
“月城君,撐好傘,手臂手腕上的傷口不要浸水。”前輩低聲道,“用槍的人,要愛護自己的手腕啊。”
前輩沒有再回頭。他被帶上警車,在警笛聲中,逐漸遠去。
———
雨還沒有停。
浪濤拍打著海岸,月城林走在港口上,去查找遺留的痕跡。
北川警官在電話裏說道:“警視廳正在核查這艘貨船的登記信息和來源地,也許能有一些發現。”
月城林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事情到了這一步,調查已經進入了瓶頸。
他們能順利的查到這個港口,很明顯,組織已經放棄了這條走私線路。這個港口就是用來應付警察的,讓警視廳以為事情已經結束,阻止警方繼續查下去。
被抓住的黑衣男人和貨船工作人員,都是組織的邊緣人物,多半審訊不出來什麽有用的信息。
至於前輩……作為收了錢幫組織辦事的人,他也未必知道很多關於組織的事。
“我們至少阻斷了一條走私線,這次的行動還是有收獲的,”北川警官說道,“而且終於找到了警視廳的內鬼,如果沒有你發現端倪,我們以後的損失難以估量,整個部門都會時刻處於危險之中。”
月城林繼續查看現場,一邊低聲道:“要派人保護前輩的安全,可能會有人來滅口。”
“犯人會被秘密押送回東京,路上會有警察看守保護。”北川警官勸道,“現場應該找不出什麽線索了,雨大,先回去吧。”
月城林沒說話。
北川警官歎了口氣。
他知道,月城林不是想調查出什麽線索,隻是需要做一些事,來調整自己的情緒。
係統也能察覺到月城林情緒的低落。
【係統:參賽者,你還好嗎?】
雨水把地麵上的痕跡衝的七零八落,月城林最終放棄了繼續尋找線索,抬起頭,看向波濤翻湧的海麵。
月城林對係統道:“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情緒檢測功能都已經報警了。係統默默想。
【係統:您在想黑衣組織嗎?】
月城林嗯了一聲。
“至少可以確定兩件事。第一,這個走私案背後確實有組織的影子;第二,正在懸賞調查神宮理的幕後勢力,也是組織。”
“倉庫事件真正的策劃者是誰,這個還不能確定。”月城林想到了自己曾經在瞄準鏡裏看到的那個貝雷帽。
【係統:參賽者……雖然有摻水酒廠的調侃,但組織其實是一個龐然大物,如果您要和它對抗的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事。】
既是公事,又有私仇,係統毫不懷疑月城林覆滅組織的決心。
“我知道。”月城林目光微沉。
遠處的天空,層層疊疊的烏雲壓向海麵,籠罩出巨大的陰影。
背叛同事和朋友的時候,前輩是怎樣的心情呢?後來或許也後悔吧,所以在被揭穿的時候,才會覺得釋然。
但是犯過的錯不會消失,死去的人不會複活。世上少有回頭路。
月城林知道,隻要組織還在,那麽類似的事情就不會結束。
會有新的犧牲者長埋地底,會有更多的生離死別與痛徹心扉。
【係統:參賽者……】
月城林回過神,輕輕出了一口氣,道:“不要擔心,我知道這是一條漫長的路。”
他會走下去,直到風停雨歇,看到黎明的曙光。
”謝謝你,係統。”月城林忽然道。
【係統:啊?】
這是係統第一次聽到參賽者對它說謝謝。
“我每次難過的時候,你都會陪在我的身邊。”月城林輕輕說道。
係統愣了愣,語調也溫柔了下來。
【係統:這是係統應該做的。】
————
另一座城市裏,同樣被迫遠離劇情的穿越者名嘉真佑憤怒地掛斷電話。
“失去了一個在警視廳的臥底,”名嘉真佑喃喃道,“怎麽這樣啊——”
因為在室內,名嘉真佑沒有戴他的貝雷帽。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小麻花辮都揉亂了。
月城林。又是你。
總是破壞我的計劃!
名嘉真佑念著這個名字,忍不住摸了摸肩頭,那裏有一道傷疤。
是月城林留下的……
至今名嘉真佑還是會回憶起當初在望遠鏡裏看到對方的那一眼,感受到那種令人顫栗的壓迫感。
好煩,好煩。
名嘉真佑在屋裏轉了兩圈,最後翻出自己最珍愛的筆記本,上麵記錄著他各種各樣的天才計劃。
筆記本裏還夾著一張紙條,保存的很平整、很完好。
那是月城林曾經給他的紙條,上麵有月城林親筆書寫的名字和聯係方式。
名嘉真佑看了一會兒,又覺得沒有那麽煩了。
對方會叫他偵探同學,會對他笑。會把他攬到身後,保護他。
雖然那次兔子玩偶下毒事件,就是他策劃的。
多虧了他在背後推波助瀾,天心會的餘黨才能找到月城林,扮成兔子玩偶,遞上那份有毒的蛋糕。
那次名嘉真佑算好了時間,打算給月城林留下一個印象深刻的出場,沒想到卻出了一些意外,反而被對方救下了。
……但是,也不壞。名嘉真佑默默想著,輕輕摩擦了一下紙條。
還想再看他對我笑啊。
“係統,我好想見他啊。”名嘉真佑抱怨道,“小世界什麽時候穩定?”
被迫離開劇情、與原作人物斷絕聯係,名嘉真佑感覺無聊死了。
他本來已經想到了很多好點子好計劃,現在不得不把這些計劃推後。
【係統: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
“快點啦,”名嘉真佑皺眉道,“我最重要的那個計劃可不能耽誤。”
名嘉真佑嘟囔:“而且,真的想見他……他也是我好幾份計劃的重要人物呢!”
【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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