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二樂章(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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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行人寥寥,隻有城市的燈光徹夜不眠。無月之夜,群鳥不飛,四周顯得有一些淒清。
蘇格蘭背上了自己的琴包。
琴包裏放著一把貝斯,但是不僅僅隻有貝斯,還有那把狙擊槍。
在結束了今天的任務之後,他原本打算把這把槍放回安全屋,然後好好休息一夜,明天打起精神繼續應付那些讓人心生疲憊的人和事。
但是格蘭威特的邀約打亂了他的計劃。而且現在可能沒有必要了,或許他馬上就用得上這把槍——不論是殺別人,還是自殺。
用狙擊槍自殺可能不太方便……還好今天他隨身帶了手/槍。
“陰沉沉的,也不下雨。風吹了這麽久,烏雲該散了吧?”司機摸了摸下巴,坐在自己的出租車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抽煙,“真不是一個好天氣。不過等黎明就好了,光明會驅散一切黑暗的。”
“你說的對。”
如果他還能看到黎明的話。
蘇格蘭坐在副駕駛上,突然也有點想要抽煙了。但是現在時間緊迫,沒有多餘的空閑,讓他用來回憶過去的人生。
“你沒有收到短信嗎?”蘇格蘭突然問道。如果注意他的動作,就會發現,槍口不經意間對準了司機的方向。
“什麽短信?”司機有點迷惑地看向他。
“沒什麽。”蘇格蘭無聲地調轉槍口,笑了笑,打開車門,“多謝你送我到這裏,今天晚上總是叫你幫忙。”
司機不以為意地揮揮手:“不算什麽,我的工作就是配合你們嘛。有事再叫我。”
蘇格蘭走下車,涼風朝他湧來,沁入四肢百骸的冷意瞬間席卷了他全身。他帶著兜帽,背著他的琴包,走在東京的街頭,像個深夜獨自散步追求靈感的音樂家。
如果琴包裏裝著的隻有貝斯,如果他不是蘇格蘭,那今夜一定是個悠然的夜晚。
其實也不用這麽悲觀——蘇格蘭安慰自己,或許今夜什麽也不會發生,一切都隻是自己想多了。
至少迄今為止,他還沒有收到任何情況不妙的消息。
但是他是個非常敏銳、警覺的人。“不要忽略任何一個疑點;如果你覺得自己有暴露的可能,那麽就相信自己的直覺。”
格蘭威特的試探,還有離開前對方的眼神,都讓蘇格蘭覺得很不妙。
他不相信格蘭威特說的那些月城叛變的話,那就隻能懷疑格蘭威特。
格蘭威特在試探他。
兩分鍾前,琴酒突然給他發消息,詢問他的位置。這種不詳的預感立刻達到了頂峰。沒有任何理由,他直覺地意識到:他可能真的暴露了。
他沒有立刻回複琴酒,而且嚐試著聯係了公安。雖然在緊迫的時間裏,撤離預案未必來得及發揮作用,但他至少可以交代一些遺言。
但是聯絡人沒有響應他,在這個危機的關頭,他和公安斷聯了。
於是蘇格蘭大抵已經明白了。
蘇格蘭決定站的高一點,比如某個天台或者高層,那是更適合狙擊手發揮的地方。如果今天是虛驚一場,那再好不過;假如猜想成真,琴酒或者格蘭威特親自來處理他的話,他不介意臨死前拉個人一起帶走。
手機放在貼身的口袋裏。蘇格蘭按了一下,猶豫要不要再給波本發一條短信。
……不,不是波本,在這個時候蘇格蘭不想用這個代號稱呼對方。
是零,降穀零。
這時聯係零的話,對於對方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諸伏景光明白,自己最好不要和零扯上太多關係,這是對那個人最好的保護。
如果不得不踏上死亡,那他最好死的幹幹淨淨。手機必須毀掉——零也好,哥哥也好,同期們、公安的同事也好,不能有人因為他而受到傷害。
諸伏景光曾經設想過很多次,假如自己暴露了身份會怎樣。現在他發現,原來事情真實發生的時候,他很冷靜,因為不得不冷靜。
“看來是不能道別了,”諸伏景光喃喃道,有點苦澀,“zero……”
下一刻,放在胸口的手機震動起來,嗡嗡的響聲衝擊著他的心髒。
是他遲遲沒有回複,琴酒不耐煩了嗎?諸伏景光拿出手機,卻愣了愣。
零?
諸伏景光接通電話,卻從電話另一端,聽到了粗重的喘息聲。
諸伏景光徹底愣住,兩秒鍾後,他猶豫著問道:“……波本?”
片刻之後,他聽到了幼馴染顫抖的聲音:“是我……景,是我。”
能在這個時候聽到零的聲音,諸伏景光說不上是更擔憂一點,還是更開心一些。
對方既然稱呼自己為“景”,說明對方那邊的情況是安全的,沒有被組織監視,可以說一些外人麵前不敢說的話。
諸伏景光攥緊了手機:“你接到琴酒的消息了?沒關係,我已經做好準備……”
“停下!”對麵的聲音打斷了他,“不要那麽做,求你了……”
降穀零是一個很堅強的人,但是諸伏景光覺得,此刻對方的嗓音裏有一種濃重的悲傷和恐懼,以及千鈞一發、失而複得的慶幸。
諸伏景光閉上了嘴。
“你聽我說,我今天去處理了一些事。”降穀零說道。短短幾秒鍾,他的聲音已經平穩冷靜下來。這種時候,誰也沒時間悲春傷秋。
諸伏景光和降穀零有獨屬於他們之間的默契:兩個人交談的時候,如果說“去出了任務”,那麽指的就是組織的任務;如果說“去做了一些事”,那麽往往指公安方麵的事情。
今天晚上,諸伏景光本就是和降穀零一起出的任務,但是對方收到一條信息後匆匆離去,沒有和他一起撤離。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去了公安那邊。
“公安部這邊已經處理好了,你的聯絡人,還有一些內部高層——沒時間細說了,總之,都已經秘密關押了。”
諸伏景光從對方的話中聽出了一種強行按耐著的怒意,不由得呆了一下。
……自家幼馴染今天去幹什麽了?
他剛剛無法聯係上聯絡人,不是因為他被放棄了,而是聯絡人已經被“處理”了?
他暴露的原因,是因為警視廳公安部這條線上,有人叛變,倒向了組織?把他的身份信息告訴了格蘭威特?
諸伏景光隱隱明白了一些,但又有了更多的疑問。
雖然零組對各地公安警察有指揮權,但是無緣無故,零怎麽會突然去調查警視廳公安部?
諸伏景光直覺這裏麵還有其他故事。
“因為有個混蛋提供了情報線索,消息層層傳達了到警察廳,”降穀零猜到諸伏景光在想什麽,有點咬牙切齒,“那個混蛋還親自做誘餌,驗證了舉報的真實性。”
諸伏景光:……
貌似還是個挺複雜的故事。
“這些之後再說,我們隻有一分鍾通話時間,然後我就必須掛斷了。”降穀零快速道,“我已經接到琴酒的消息,要立刻出發去‘處理’你。”
諸伏景光歎了口氣,苦笑一聲:“zero……”
哪怕解決了警視廳的內鬼,也已經晚了吧?
“現在確實很危險,但還沒有到走投無路的時候。”降穀零斷然打斷了他。
他悄然間已經更換了稱呼。
“不能放棄,我們還有機會,蘇格蘭。”
蘇格蘭握緊了琴包的背帶。
“我審問過了,投靠組織的高層還沒透露你的身份。而你的聯絡人是被格蘭威特策反的,和格蘭威特保持單線聯係。”波本聲音沉了下來,冷靜、嚴肅、決然。
警視廳高層是想要拿諸伏景光的身份作為籌碼,與組織交換更多的利益,因此暫時沒有透露。
“而且你叛變的消息,是格蘭威特提供給琴酒的。”
所以這次蘇格蘭身份暴露,要麽是格蘭威特查到了什麽,要麽是叛變的聯絡人向格蘭威特告密,要麽格蘭威特憑空猜出來了蘇格蘭的身份——
總而言之,現在聯絡人已經被控製起來,那麽這次暴露危機的關鍵點,隻剩下了格蘭威特。
“所以,”波本的聲音裏染上了一絲屬於組織成員的冷意,“不如解決掉格蘭威特。”
電話兩端同時寂靜了幾秒鍾。
這幾秒裏,身為幼馴染的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片刻後,蘇格蘭冷靜道:“格蘭威特近一年來聲名鵲起,在組織裏根基並不穩健,可以一試。具體怎麽行動?”
“我剛才說,今天晚上某個混蛋以身作餌,那現在應該到了他收網的時候了。這就是我們可以利用的機會。”
月城嗎?
蘇格蘭愣了兩秒,提出了一個問題:“我明白了,但是,月城知道你我的身份嗎?”
“……應該不知道。”
“那他會配合嗎?我現在可是組織成員,今天晚上剛剛互相開過一槍,”蘇格蘭扯了一下嘴角,“他要收網,我也是他網裏的魚吧?說不定還是他特別關照的那一條。畢竟雷薩克斯的擋風玻璃確實不便宜。”
————
數輛警車沒有鳴笛,在夜色中飛馳。
“zero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月城林檢查了槍裏的子彈,“隻要事情提前讓他知道,他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應對。”
【係統:如果你們能商量一下計劃的話,會不會更有把握。】
“是這樣沒錯,但沒辦法交換信息。隻能盡量暗示了。在創造好條件的情況下,相信zero會抓住機會的。”
按理來說,月城林對降穀零、諸伏景光去做什麽,應該是毫不知情的。
他能知道同期們的去向,是靠百科上的人物介紹作弊。
這種理由沒辦法和同期們解釋,因此他隻能“毫不知情”到現在。
公安部是一個性質特殊的保密部門,在警視廳裏也相對獨立,直接受警察廳警備企劃課的領導。給公安提供情報可以,但接下來公安的內部調查他就沒法插手了,更不可能和zero交流。
在處處掣肘的情況下,為了合情合理地推進今天晚上的計劃,月城林真的費了不少力氣。
首先,警視廳的內鬼就不止一個。
和組織勾結的高層、公安部的內鬼,雖然都和組織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但他們並不是一派人。
雖然他們在格蘭威特的引導下,都有共同的目標:不讓自己好過。
這兩派人,月城林一個也不打算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是會爆炸的定時炸/彈,隨時可能暴露蘇格蘭的身份,也有可能造成其他災難性的後果。
還有格蘭威特,這個同樣有著上帝視角的人。
除了穿越者們和格蘭威特自己,再聰明的人都不會想到,格蘭威特不需要調查,就已經得知了臥底的身份。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對弈,信息差是最可怕的武器,原著人物天然處於劣勢。
也是係統曾經在得知十個穿越者隻有一個紅方時焦慮的原因。
不過,穿越者因此而輕視原作人物的話,也是會吃大虧的。
格蘭威特覺得波本不會對他動手嗎?月城林笑了笑。
“有時候完全可以感受到琴酒的壓力。”月城林有些感慨,“真的有一種被臥底包圍的感覺。”
月城林不惜大費周章,可不僅僅隻是為了打擊一部分人,而且為了徹底解決掉威脅。
一石不止二鳥。
現在高層的問題已經開始處理,公安內部也在清查,那還剩下的,就是格蘭威特。
“公安內部有zero處理的話,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月城林對降穀零的能力有充分的信任,微笑道,“至於今天晚上的行動,賭一把默契程度吧。”
【係統:不錯,聽起來很瀟灑。在你製訂了不止三份備用計劃的情況下,我相信不論對麵是什麽情況,你都能默契地對上劇本的。】
月城林:……
————
人生往往是魔幻的。此時此刻,東雲彥深深明白了這個道理。
剛才在辦公室裏那種難以言喻的尷尬和難堪,讓他簡直恨不得暈過去算了。
但是事與願違,他不僅沒能暈過去,還不得不坐上了警車,跟著特對部一起出任務。
東雲彥坐在警車後排,在特對部其他隊員中間,臉色微微有點發青。
身份地位陡然逆轉,他簡直無法想象,對方會怎樣羞辱他。
“目標定位如圖所示,已經有警員在部署了,所有人按照要求行動,”雲居看著地圖,琢磨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東雲彥,“東雲警官,會開槍嗎?”
“……會。”東雲彥青著臉回答道。
雲居嗬嗬笑了一聲:“那你跟著第三組行動,沒問題吧?今天晚上我們可能遇見一些武裝分子,不排除發生暴力衝突的可能。”
東雲彥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他會開槍,但是他的槍法、體術並不算太好。因為一直在搜查支援分析中心任職,他幾乎沒有什麽上一線的經驗,更別提直麵暴力衝突了。
但是這個時候,讓他在特對部的成員麵前認輸,說自己不行,他實在是低不下這個頭。
“我就知道東雲警官是青年才俊,一定可以的。”雲居笑眯眯地拍了拍東雲彥的肩膀。
東雲彥:……
他握緊懷裏的槍,咬牙道:“好。”
話音出口,他腦海中閃過特對部出任務的那些傳聞,忍不住又有點後悔。
這是真正高風險、隨時可能會喪命的任務。
正當他滿心糾結的時候,前排副駕駛終於傳來一個無奈的聲音:“好了,你們夠了啊……東雲警官是技術人員,是過來增長經驗的,出了個好歹我可沒法和刑事部交代。”
黑發青年轉身,含笑朝他望來:“東雲警官,電子、通訊、網絡方麵的技術,沒有問題吧?”
……又是這種笑。
東雲彥被笑得晃了一下神,片刻後反應過來,語氣生硬道:“沒問題。”
東雲彥確實擅長這些。
“那你幫忙監控全局,負責監控攝像頭和無人機拍攝,可以嗎?”黑發青年說道。
“可以。”東雲彥點點頭。
“那就好。多謝東雲警官幫忙了。”月城林溫聲道。
東雲彥緩緩握緊拳,表情僵硬。
他知道對方是在幫自己解圍——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個人,大腦有點空白。太多迷茫的、尷尬的、難以置信的情緒攪動他的思緒,讓他不知所措。
東雲彥知道,特對部的成員對他有情緒,說話時難免明嘲暗諷,不太友好。但是這些他還能忍受,反而是月城林的溫聲細語,讓他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表情,說出怎樣的話。
在這種微妙僵硬的氣氛中,黑發青年伸出手,遞給他一樣東西。
“這是隱藏式警用通訊耳機。”月城林眨眨眼。
東雲彥一時間沒有動作。
旁邊的雲居嘖了一聲:“怎麽,還要別人幫你戴上?”
東雲彥默默伸出手,接過那枚還帶著對方手心溫度的耳機,戴在左耳。
月城林瞪了雲居一眼,示意他少說兩句。
“好了,已經到了,準備下車吧,按照指令行動。”
東雲彥打開車門,第一個反應,就是冷。
帶著寒氣的長風穿過城市的鋼鐵森林,浩蕩而來,涼意徹骨。
東雲彥下意識扭頭,去看月城林。
對方踏下車,黑色的風衣在風中揚起,燈光勾勒出他的側臉。讓東雲彥微怔的是,對方眉眼間的溫柔笑意已經退去了,琥珀金色眼眸中,呈現出一種肅殺的冷厲。
溫和的氣質沉澱成一種更深沉的肅穆,那是東雲彥從沒有見過的樣子。
像刀鋒,像孤月,像某種動人心魄的事物,在一刹那間,讓人心生震顫。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就是這片街區。二、三組開始行動,在周圍所有街道路口布控,設置暗卡。”
所有人井然有序地行動起來。
東雲彥回過神,抿了抿唇:“我……”
“東雲警官,你待在車上,做好配合。”黑發青年望過來,“雲居,你安排好他的人身安全問題,然後再開始行動。”
“……”東雲彥抬起頭,握拳道,“我不需要特殊照顧。”
“有身為警察的驕傲和自信,這很好,我也相信你的能力。”月城林淡淡道,“但是你現在是我的下屬,那就服從安排——放心吧,你也有重要任務呢,東雲警官。”
東雲彥愣愣地看著他。
逆轉的身份地位,確實讓東雲彥很尷尬。他也設想過,對方會不會以此來羞辱他。
以己度人,他承認自己試圖“揭露”對方的時候,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樣大義凜然。他何嚐沒有對對方的嫉妒和揣測?何嚐沒有把人拉下神壇的快感、興奮和得意?
可此時此刻,對方說出“你是我的下屬”這句話時,他感受到的,卻並不是羞辱和報複。
看似公事公辦的命令,卻也暗藏著保護與包容。
這一刻,東雲彥突然想起對方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你很了解我嗎,東雲警官?
——從那些材料分析一個人,恐怕未必準確吧。
……確實不準確啊。東雲彥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在真相揭示之後,在他的懷疑都被解答之後,東雲彥才恍然發現,原來他是帶著先入為主的偏見,在看待一個人嗎?
“好了,大家注意安全。第一組跟我走。”月城林看了一眼時間。
他拿起槍,轉過身去,舉步離開,走向那片未知的建築區域。
霓虹燈裏,夜風聲中,彩燈的光斑落在對方身上,隨著他的走動而起落。
明月之所以被稱為明月,是因為他高潔而耀眼,怎麽可能真的墜落淤泥。
東雲彥看著他的背影,怔了一會兒,還是按照對方的命令,坐回了車裏。
雲居正想把一台筆記本電腦遞給他,忽然有個隊員匆匆跑過來,撓了撓頭,緊張道:“出了點意外情況。”
雲居皺眉:“什麽情況?”
“這裏有個小孩子!獨自一人,就在我們的封鎖區域裏!”
孩子?大半夜還是孤身一人?雲居以為自己聽錯了。
————
柯南抱著滑板,抬頭看著麵前的大人,大人低頭看著他,雙方麵麵相覷。
“我叫做江戶川柯南,”柯南用天真的童音道,“警察哥哥,我迷路了。”
強行迷路的柯南同學,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真的沒有故意闖入任務現場!
在推斷出月城警官胸有成竹、不會有什麽危險後,再去調查“舉報人”就沒有什麽意思了,這根本就是警視廳放出來的幌子。
柯南祝福了一下高木警官盡早下班,選擇自己先行離開。但是才過了一條街,就撞到任務現場……
他也完全沒料到啊!
難道他不想回家嗎?要不是擔心月城警官,誰想要在這種大冷天裏調查案件……
好吧,他還是想的,畢竟可能有黑衣人的線索。既然撞上了,那就不可能走了。柯南心裏想著,表情更加無辜。
雲居一時間也陷入了沉默。
附近各處的關卡、暗哨都已經就位,很難調出人手送這孩子回家。讓監護人來接嗎?鬧出的動靜,會驚動任務目標的。
但是放著不管的話……太危險了,這裏可是隨時會發生戰鬥的地方,怎麽能讓一個孩子在這裏亂走。
在雲居覺得分外棘手時,耳機裏傳來一個無奈的聲音:“外麵不安全,讓這孩子留下,待在警車裏。給他一副耳機,聽聽歌什麽的,不要出聲。”
“行吧。”雲居皺了一下眉,把柯南塞到車裏,放在東雲彥旁邊,叮囑道,“不要亂動,保持安靜,小朋友。”
柯南點點頭,注意到雲居耳朵上的耳機,眼睛微微一亮,心裏有了猜測。
是月城警官說了什麽嗎!
他就知道,對方肯定沒事。
這時,雲居遞給他一副耳機。柯南愣了一下。
雲居:“拿著聽聽歌,不要出聲。”
柯南:……
柯南哦了一聲,戴好耳機,熟練地進行調頻。
“東雲警官,我要去執行任務,你照看一下他。”雲居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
“……行。”第一次參與這種任務,他的工作竟然是照顧孩子。東雲彥麵無表情。
雲居繼續道:“剛剛給你的電腦,是從你們分析中心借過來的,你應該用的比較熟練。周圍監控攝像頭的權限都已經申請過了,能處理吧?你的電腦技術怎麽樣,能不能黑進對方的設備?”
“可以處理,但我們分析中心不是隻看監控的,也不是幹黑客的……”東雲彥熟練地打開電腦。
雲居摸了摸下巴:“啊,原來不是嗎?”
東雲彥:“學軟件的和修電腦能是一回事嗎?搞圖像處理的和看監控的是一回事嗎?懂計算機就要懂黑客?再說了,我最近主修的是犯罪心理學方向。”
柯南有些好奇地看向身邊的人。
分析中心……指的是搜查支援分析中心嗎?柯南聽說過這個機構,主要是對搜查官進行技術支援,有兩大方向,一是情報機器解析,一是犯罪情報分析。
“不過我確實都會,”東雲彥說道,打開電腦,“雖然黑進對方設備不太可能。”
雲居眼睛一亮:“厲害啊。”
東雲彥很快調取了周圍的監控畫麵,和無人機拍攝畫麵。
“我是搜查支援分析中心的分析官,正在努力成為首席分析官,”東雲彥說道,“所以都學了一些。”
可惜這次的事件,讓他有些挫敗,也磨平了他驕傲的心態。
屏幕上很快調出來附近街區的地圖,以及多個監控畫麵、無人機的拍攝錄像。專業軟件截取了其中幾幀,給出了分析結果。
柯南好奇地看著,見狀說道:“這幾輛車的行動路線不對勁。”
正想要開口的東雲彥:……
“根據這幾張圖綜合分析,這幾輛車好像是在有意避開一些路口,”柯南琢磨了一下,說道,“是因為警方在路口設置暗哨了嗎?看來他們已經發現了暗哨,不過還好,他們發現的晚了一步,還是陷入了包圍。”
“這些車上的人非常敏銳,不是普通人。他們就是你們今天晚上要抓捕的人嗎?”
雲居:……
東雲彥:……
東雲彥麵無表情道:“對,就是這樣。”
被月城林打擊就算了,現在的小學生也這麽厲害了?東雲彥多少有點懷疑人生。
東雲彥把分析結果發送到了月城林的手機上。
“不錯。”耳機裏響起月城林清清冷冷的聲音,帶一點讚賞的意味,“行人呢?”
“這個時間點,路上行人很少。行色匆匆、服飾遮掩的,就隻有這幾位。其中這個人與你距離很近。”
東雲彥直接操控無人機,把距離拉近,拍攝出一名戴著兜帽的男子的影像。
柯南看著畫麵上的人物,無端覺得有些熟悉。
“啊。”月城林語氣有點微妙,“是他啊。”
東雲彥:“認識?”
無人機的鏡頭下,月城林的身影也出現在了畫麵中。
對方摸了一下臉上已經結痂的血痕,冷冷道:“幾個小時前有一麵之緣。他應該是那個組織裏的成員,也算我們今天的目標,既然撞上來了,那我來解決他吧。”
東雲彥皺了一下眉,忽然想起什麽,道:“你今天晚上攔截失敗的人,就是他?”
“對。”
隔著通訊器,月城林的聲音不大,一出口就飄散在風裏。
以月城林的超高任務完成度來說,攔截失敗確實是一次難得的挫折,銘記在心也並不奇怪。
但是……東雲彥皺了皺眉。
東雲彥習慣對每個人進行分析。他總覺得,哪裏有點奇怪,可又找不到破綻。
……難道是被月城林整出心理陰影了嗎,習慣性的疑神疑鬼?現在麵對月城林時,東雲彥都有點不太自信自己的判斷。
東雲彥壓下心裏的怪異感,道:“既然這樣,我把他的路線發給你。”
月城林抬頭看了一眼無人機,然後架起狙擊槍,輕輕勾了一下唇角。
“多謝了。”
————
“我的位置已經告訴你了,但你們最好不要過來。”
蘇格蘭走在陰影裏,聲音冷淡:“這裏有警察的埋伏。琴酒,你不會沒有感覺到吧?”
電話裏,琴酒似乎有些不滿地嘖了一聲。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麽,但是這可能是一個針對組織的陰謀,gin。”
眼前是一棟有些年頭的老樓,有一段鋼結構樓梯。蘇格蘭打算往上爬,才剛剛落腳,鋼架樓梯就發出吱呀一聲。
不好!
蘇格蘭忽然心裏一緊,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嘭的一聲,一粒子彈擊中了鋼架樓梯,迸出幾粒火花。
……差一點點。
蘇格蘭瞳孔微縮,又往後退了兩步,藏在樓房的陰影裏。
“怎麽回事,蘇格蘭?”琴酒沉聲問道。
蘇格蘭壓低聲音:“我被伏擊了。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應該也被包圍了。果然,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琴酒一時間沒有說話。
蘇格蘭取出了自己的狙擊槍,冷笑了一聲:“琴酒,你是懷疑我嗎?我倒是覺得,你不如再好好查查自己身邊的人。”
“我這邊情況危急,等我先把對方的狙擊手解決掉再說。你們也先注意自己的安全吧。”
蘇格蘭觀察著地形,緊貼著牆角,推斷著剛剛子彈襲來的方向,在視線死角裏小心翼翼地移動。
根據波本提供的一點情報,他猜測,狙擊手很可能是月城——
而自己在對方眼裏,是一名罪大惡極的組織成員。
想到對方的槍法,蘇格蘭真的有點冒冷汗。
他現在突然覺得,琴酒的懷疑也許並不是最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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