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二樂章(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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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城?
月城林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應該是名字吧?月城林不太確定。
他仔細想了一下,覺得聽說過這個名字。回憶了半天,也隻覺得記憶模模糊糊的,難以抓住具體的片段。
嗯……等等,好像聽係統喊過這幾個字。但是他的印象也不深刻了。好像有關這幾個字的一切,都被無形的橡皮擦從他的腦海裏擦去了。
“係統?”月城林叫了一聲係統。
【係統:嗯,我這麽叫過你。】
【係統:昵稱,知道嗎,是昵稱。你別理他,這個人腦子有病。】
月城林:……
其實不是很懂。
不過在這短短的跑神的一瞬裏,月城林就已經再次忘記了格蘭威特喊出的那個名字,也忘記了自己剛剛產生的疑惑。
周圍安靜的可怕,這條偏僻的小路周圍不是廢棄建築群就是陵園,不會有人在清晨到這兒來。
格蘭威特走這條路,就是打算從這裏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出去,然後走到附近的大路上,混到人群裏。
月城林看了一下時間,自己動作比較快,其他警察趕到還需要一些時間。
格蘭威特倒在地上,雙手脫臼,胸口被月城林踩住,無法動彈。
他聽到月城林那句“誰”,忍不住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這種時候了,沒有必要再裝模作樣了吧。還是說在這個世界待久了,你都忘記了自己是個穿越者?”
這次月城林倒是聽懂了。
周圍空無一人,月城林拿出剛剛撿起來的格蘭威特的手機,屏幕上顯示還在通話中。月城林看了看,關掉了收音麥克風。
不論電話那端有沒有人在聽,謹慎一些總歸更好。
關於穿越者的消息,除了穿越者之間可以互相提起,是嚴禁透露給這個世界其他人的。
月城林的動作很淡定,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格蘭威特一直關注著月城林的神態,沒有從對方臉上發現驚慌失措、震驚恐慌,忍不住又說了一遍:“我知道你是穿越者。”
月城林抬了一下眼:“嗯。”
“你不驚訝?”格蘭威特咬牙道。
他仰麵倒在地上,眼睛還死死地盯著月城林。
月城林看著這張和自己幾乎一樣的臉,覺得有些奇妙。
原來從別人的角度看自己是這種感覺?和照鏡子的體驗還不太一樣。
但是自己應該不會露出這麽難看的表情吧?月城林在心裏回憶了一下。確信不會之後,他微不可查地鬆了一口氣。
“不驚訝。”月城林收回略有跑神的思緒,輕輕挑眉,“有所猜測。”
格蘭威特愣了愣,瞳孔微微張大。
【係統:等等,你猜到了?什麽時候?】
係統的心情同樣震驚。
“之前就有熟悉的感覺。”月城林淡淡道,“我猜我們在另一個世界可能認識。”
那種熟悉感很模糊,但是卻不容忽視。
月城林知道自己忘記了一些上輩子的事,也許格蘭威特就是被他忘記的人中的一個。
【係統:可是你都沒有見過他,他也一直以易
容麵目出現,也能感到熟悉嗎?】
月城林歪了一下頭:“不是樣貌,是他那種令人討厭的感覺,讓我覺得似曾相識。我以前和你說過吧?格蘭威特給我的感覺,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有一種不舒服的惡意。”
“再說這個世界我又沒有得罪過他,他卻這麽針對我,那隻能是上輩子的恩怨。”月城林眯了一下眼睛。
“後來,格蘭威特試圖通過你和漫畫向我施加壓力的時候,我就差不多可以確認我的猜測了。”
係統一愣。
【係統:通過我和漫畫向你施加壓力?】
月城林對係統說道:“我在警視廳被審查的那段時間,曾就對你說過,不要被格蘭威特影響。”
係統作為旁觀者,知道每個人的計劃,對月城林的安排也有信心。但是中途還是因為格蘭威特的操作,忍不住有過短暫的憂慮。
“他就是在搞心態,我猜他一定會故意找你聊天,說一些非常討厭的話。”月城林淡淡說道,“他想要通過你,來影響我。”
按照規定,係統不能向參賽者透露其他競爭對手的信息。所以,就算係統知道了格蘭威特的計劃,也不能說出口,隻能自己替月城林擔憂。而這種擔憂,也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增加月城林的心理壓力——格蘭威特是這樣想的。
“其實分析明白格蘭威特的心理,他的舉動還是不難推測的。”
【係統:……】
係統回憶了一下它和格蘭威特的交流,發現好像確實如此。
以前格蘭威特也不會經常和它聊天,但是今夜,格蘭威特經常有意無意地找它說話。
但是真正的計劃,格蘭威特卻又小心地瞞著它,比如說揭發蘇格蘭這件事,直到最後一刻,格蘭威特才讓它知道。
【係統:我現在覺得格蘭威特輸的不冤。】
無論從哪一個方麵來看,格蘭威特都沒有真正算計到月城林。
格蘭威特覺得自己掌握了月城林的秘密,因此輕視了對方,入局而不自知。
但是月城林從決定對格蘭威特出手的那一刻,就沒打算放過格蘭威特。他從始至終都保持冷靜,看著格蘭威特如他的計劃那樣,越陷越深。
“我隻是比他想的更多。”月城林說道,“他知道我的身份也好,不知道也罷,我都想過該怎麽應對。”
提
前做過的一版、二版、三版計劃可不隻是說說而已。甚至連假如任務徹底失敗,該怎麽挽回的備用預案月城林也思考過。
月城林俯身,看向格蘭威特。
其實格蘭威特是挺聰明的一個人。他謹慎且多疑,連係統也不信任。他一定試探過係統,並且從係統的反應中,推斷出月城林和係統的關係不錯,所以把係統也納入了提防和算計的範疇。
漫畫同樣是他們交鋒的戰場,是互相誤導對方、影響對方的工具。
在月城林被警視廳審查的時候,格蘭威特故意去找蘇格蘭見麵,也是存著一種惡意的心態。他知道月城林能看到漫畫,所以就要讓月城林眼睜睜看著朋友漸行漸遠,卻無法阻止。
月城林也在通過漫畫,展現自己的無助,引導著格蘭威特放下警惕心。
在尚且不太明亮的熹微晨光裏,月城林看著格蘭威特,格蘭威特也在看月城林,兩人視線交錯。
月城林表情淡漠,格蘭威特眼神陰沉。月城林踩在他胸口的腳用了力,格蘭威特無法動彈,隻能因疼痛和呼吸不暢而發出粗重的喘息。
月城林隨身沒有帶手銬,要不然已經把人拷上了。
月城林一向脾氣很好,但是他真的討厭一個人時,也可以很冷漠。
不論是毒//品交易、違禁藥品走私;還是打算殺死蘇格蘭;以及試圖對雲居動手……格蘭威特的每一個舉動,都踩破了月城林的底線。
但是做出了這些事的格蘭威特,卻並沒有悔過之心。
也是,他當然不會悔過,月城林想。被格蘭威特殺死的人,是真的死了;但是死亡對格蘭威特而言,卻隻是退出一場遊戲而已。
穿越者們總有退路。
月城林冷冷地看著格蘭威特,槍/口對準他的心髒,手指輕輕搭在扳/機上。
格蘭威特隻能狼狽地仰頭,才能看清麵前那個居高臨下的人。
格蘭威特嘴唇張了張,終於垂下眼,說道:“好吧,我認輸,我真的認輸……林。”
“嗯。”月城林淡淡道。
他不在乎格蘭威特說什麽,也沒有想要交流的打算。月城林不是那種喜歡在最後關頭浪費時間解釋自己計劃的人——反正回去之後,他還有一堆行動報告要寫,足以讓他解釋個夠。
“可以讓我輸的明白嗎?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設計的?”格蘭威特卻還不死心。
“米花商場的當天晚上。”月城林瞥了他一眼,言簡意賅道。
算算時間,其實也隻過去了幾天而已。
“可真夠快的。”格蘭威特自嘲地笑了笑。
確實很快,從製定計劃到實施,再到一夜之間風雲驟起,月城林就是要這種效果。
“嗯,我一貫的風格。”月城林說道。
很多人都知道,特對部第四課一向雷厲風行。
更何況,這次事件牽扯到諸伏景光,月城林從一開始,就決定在其他參賽者反應過來之前,讓這件事突然開始、迅速結束。
上一次萩原研二事件裏的意外,月城林不可能讓它再發生第二次。
任何一個參賽者,都別想來破壞他的計劃。月城林不會讓第二個名嘉真佑突然出現攪風攪雨,影響到諸伏景光。他要保證整個過程都在他的控製之下。
等到那些穿越者從夢裏醒來、或者從遠處匆匆趕到事發地點時,一切都已經落子收官。
——黎明之前,塵埃落定。
但是月城林懶得解釋那麽多。
“傲慢和自大,可是身為謀略之士的大忌。”月城林平靜地說道,“總之,感謝你的配合,讓我的計劃一切順利。”
格蘭威特猛地咳湊起來,臉上湧出克製不住的憤恨,還有一絲恐懼。
恐懼?恐懼什麽?死亡麽?像格蘭威特這種沒有底線的穿越者也會恐懼死亡麽?
月城林猛地眯了一下眼睛。
格蘭威特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喃喃道:“我有時候真討厭你……”
他死死盯著月城林,聲音沙啞:“明明以你的能力,如果放棄掉那些道德枷鎖的束縛,可
以大有作為的。為什麽要讓那些可笑的感情絆住你的腳步?要讓其他人成為你的弱點?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和我成為一樣的人呢?”
憑什麽卑劣的人隻有他。
憑什麽那麽努力模仿,也不能成為對方。
烏鴉想要靠近一朵玫瑰,他有什麽錯?
為什麽前世今生,他都是這種結局。他不能接受。他怎麽會失敗?
格蘭威特費力地抬起手,脫臼的手腕疼痛鑽心,讓他臉色發白。後腦勺被無人機撞出來的傷口還在疼,格蘭威特覺得那個地方不斷流出溫熱的液體。剛才的暈眩感再次卷土重來。
但他還是向月城林伸出手,好像要去碰觸對方一樣:“林月城。”
月城林又露出了一絲困惑的神色。
格蘭威特冷笑:“到了這時候,還有什麽不能承認……你……”
格蘭威特那種嘲諷的笑忽然收斂了。
他認真觀察著月城林的表情,忽然意識到,對方的疑惑是真實的,並非在敷衍他。
“你……”
格蘭威特嘴唇抖了抖。
“你不是他嗎?”格蘭威特怔怔道。
過了兩秒,他又否認了這個猜測:“不,不可能,你一定是他!”
容貌也好,名字也好,性格也好,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巧合。
漫畫上的人物和真人畢竟有差別,格蘭威特最初看漫畫的時候,沒有意識到在先導篇中大放異彩的月城林就是曾經的故人。
直到他在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月城林,格蘭威特才認出了他。
從那一刻起,他就篤定,月城林一定就是林月城。
什麽百科,什麽人物介紹,格蘭威特一個字也不信。
他怎麽會認不出來林月城?他簡直刻骨銘心。
“你忘了。”格蘭威特喃喃說道,“你竟然忘了。”
他心心念念的林月城,卻早已經忘記了他自己。
格蘭威特的表情有些崩潰,卻又奇異地笑了起來。
“……”月城林心說,能不能不要用我的臉做這種表情。
月城林俯身,用指尖摸了摸格蘭威特耳後的位置。
感受到月城林指尖的溫度,格蘭威特整個人僵了一下,想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裏。
月城林找到了易/容/麵/具的粘
連處,揭開了那張偽裝出來的臉,露出了格蘭威特的真容。
那是一張普通的臉。
格蘭威特沒有反抗,隻是一眨不眨地看著月城林。
月城林莫名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忍不住皺了皺眉。
穿越者在這個世界的身軀是係統參考了參賽者的要求提供的,有一定隨機性,但是一般都和自己真實的容貌有相似之處。
但是麵前這張臉,月城林真的沒有想起來是誰。
“你不記得我了。”格蘭威特立刻意識到這點,有點發抖,“你……你怎麽可以忘記?我就那麽……不值一提?”
看著格蘭威特的反應,月城林歎了口氣。
月城林說道:“不好意思,我確實忘記了一些事。”
月城林知道自己在逐漸忘卻一些關於另一個世界的記憶。還好這種忘記不算太快,是從那些不太重要的事開始的。
至少到現在為止,最重要的記憶他都還有印象。
那麽,格蘭威特應該就是不太重要的人吧。
“你……”格蘭威特有些失神,但是忽然之間,他眼睛微微一亮,仿佛想到了什麽。略顯癲狂的表情慢慢收斂起來,在這種情況下,格蘭威特竟笑了一聲。
“算了,忘記也好。”格蘭威特恢複了他的鎮定,隻是聲音還有點喘息,“你想殺我,對嗎?能讓你恨到這種程度,我也是第一個吧?”
“開槍吧,我也玩膩這個世界了。”
格蘭威特滿不在乎道。
月城林那雙漂亮的眼睛靜靜看著他。忽然,他也笑了。
朝霞漸漸在天空上彌漫散開,清晨的微風褪去了夜晚的寒冷。鳥鳴婉轉,枝葉搖擺,光線落在青年的發間,有種溫柔的韻味。一如格蘭威特印象中,那個溫文爾雅、光風霽月的背影。
隻是月城林的溫柔,於格蘭威特而言,是足以溺死的幽潭。
不急不緩,慢條斯理,未曾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在對方布置的必死之局中了。
“我想了想,讓你就這樣用死亡結束遊戲,會不會太輕鬆了。”月城林慢慢說道,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格蘭威特的表情,“不如留在這個世界,慢慢品嚐在監獄裏關到死的滋味,可能更適合你一些。”
這個國家想要判死刑很難,格蘭威特也知道這一點。
格蘭威特嗤笑一聲:“比起這個,我還不如自殺。”
雖然格蘭威特這樣說著,但月城林沒有錯過格蘭威特臉上閃過的一絲微不可查的放鬆。
“格蘭威特不想死,他不想回到自己的世界。”月城林立刻得出結論,“他的輕鬆是裝出來的,他想要反向刺激我,他怕我真的殺他。”
一般來說,穿越者或許會不甘心輕易死亡,或許會害怕死亡的疼痛,但是和進監獄比起來,那還是死回家好一些。
沒有誰穿越是為了蹲監獄的。
但是格蘭威特卻寧願留在這個世界坐牢,這不符合穿越者的心理。
格蘭威特最初露出的那一絲恐懼,確實是在恐懼死亡,他覺得自己真的會殺他。
但在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記得前世的事之後,格蘭威特立刻改變策略,試圖誤導自己,讓自己以為死亡對他是解脫,引導自己把他留下來關進監獄。
月城林心思電轉,忽然俯身,湊近格蘭威特,壓低聲音說道:“你還真的相信我忘了?我覺得還是另一個世界的法庭更適合你。”
格蘭威特表情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月城林:“你記得……”
然後他就看到月城林挑眉望著自己。
格蘭威特猛地反應過來,咬牙道:“你詐我。”
月城林笑了笑:“果然,你這種人不論在哪個世界,都是違法犯罪。”
格蘭威特和其他穿越者不一樣。哪怕是名嘉真佑,也沒有像格蘭威特這樣,有種令人厭惡的、真切的惡意。
“你這麽恨我,不會上一次也是被我送上法庭的吧?”月城林摸了摸下巴。
他穿越前後的年齡差不多,穿越前他也還是個沒畢業的學生呢!也沒幹過什麽驚天動地的
大事吧?他對此毫無印象啊。
如果發生過什麽重大事件,他也應該印象深刻,屬於不易忘記的那一類。為什麽會輕易淡忘呢?奇怪。
格蘭威特隻是恨恨地看著他,冷笑不語。
“算了,感覺也沒有必要聽。”月城林看了一眼時間,“時間差不多了。你猜我為什麽比其他警察來的都早一點?”
格蘭威特愣了愣。
“其實我還是比較有儀式感的,我認為在哪個世界犯下的罪,就要在哪個世界償還。”月城林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不殺人。你可以先試試這個世界的法律審判,我會盡力建議判你死刑的。”
下一秒,月城林揪著格蘭威特的領口,把人拎起來,一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發出聲音。
“如果沒能判下來死刑,那你就努力在組織的暗殺下活下去吧。”月城林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道,“你覺得組織會放過叛徒嗎?”
月城林想了想,又道:“加油,先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活著被押進警視廳,別死在路上。”
格蘭威特睜大眼睛。
這時,不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然後月城林聲音突然大了一些,仿佛是說給誰聽似的:“你還敢問我為什麽對你的交易線動手?格蘭威特,你承諾警視廳的合作根本沒有做到。你可是說今天會有組織的大人物,但是我們根本沒有搜查到,反而被狙擊手盯上。”
“你是想讓警視廳和組織同歸於盡,自己得利麽?真是打的好算盤。既然你失信在先,警視廳為什麽還要保你?”
格蘭威特明白了月城林想要做什麽,眼中冒著怒火,想要出聲,但是被月城林死死捂住嘴。
腳步聲又漸漸遠去了。
月城林把人扔在地上,拿出紙巾擦了擦手。
很快,警察們終於匆匆趕來,一擁而上,一把按住格蘭威特,給他帶上手銬,然後向月城林敬禮。
月城林點點頭:“帶走吧。”
格蘭威特被人押走時,扭頭憤怒地盯著月城林:“林——”
“閉嘴!”押送的警察不等他說完,一把把他推到警車上,恨不得踹他一腳。這是第四課的警察,雲居的事讓每一個人都怒不可遏,一槍崩了格蘭威特的心都有。
————
帶著鴨舌帽的男人輕輕壓了壓自己的帽子,試圖把所有
的碎發都壓在帽子裏,但還是失敗了,露出了一點發梢。
清晨的微光落在那猶如軟金般的發絲上,閃閃發亮。
對方靠在牆上,輕輕哼著歌,把拍攝到的視頻發給了琴酒。
視頻很短,隻有幾秒鍾,仔細能看見是兩個人在對峙,隻是動作看不太清。在巧妙的角度下,看起來好像是在互相動手。
聲音也很清晰:“格蘭威特,你承諾警視廳的合作根本沒有做到。你可是說今天會有組織的大人物……警視廳為什麽還要保你?”
嗯,很完美。
男子想了想,又發了一條短信:“確定格蘭威特叛變,和警視廳有交易,不過他們已經鬧翻了。格蘭威特已經被逮捕。”
還嫌不夠,男子繼續發短信:“我剛剛搜查了格蘭威特的安全屋,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gin。”“是格蘭威特和警視廳聯係的證據……藏的很隱蔽,已經被銷毀,我隻複原出來一小部分。我懷疑組織在警視廳的臥底已經被他出賣了。你還能聯係上警視廳的臥底嗎,gin?”
發展到現在,格蘭威特的叛變已經證據確鑿。蘇格蘭擺脫嫌疑,一切真相大白。
很快,琴酒的電話打了過來。
“格蘭威特被警視廳帶走了?”琴酒聲音微沉,“為什麽不擊殺他,波本。”
“那些警察來的太快了。”波本語氣無奈,“沒有找到機會。再說了,我隻是個情報人員……”
“處理掉他。”琴酒不想多說,“不能讓他活著走進警視廳的大門。”
格蘭威特知道的組織機密太多了,在確定叛變的情況下,組織不可能讓他活著,把那些機密透露給警視廳。
“讓蘇格蘭去協助你。”琴酒冷冷道。
“哦,蘇格蘭活著出來了?我還以為他會死在那位月城警視手裏呢。”波本滿不在乎地嘖了一聲,“倒是命大。也好,我不用換搭檔了。”
“動作快點。那個小瘋子也得到消息了,也許他比你們速度更快。”琴酒說完,掛了電話。
波本走向自己的車,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聯係了蘇格蘭。很快他就在下一個路口接到了對方。
蘇格蘭坐到副駕駛,把琴包放在旁邊,摘掉自己的兜帽,直直地靠在座椅靠背上,閉上眼睛。他太累了,來到波本身邊時,緊繃的精神終於可以鬆懈,隻想要好好休息。
天光大亮,路上的人漸漸多起來,喧鬧聲給這個城市帶來了活力。誰也不知道這短短的一夜裏,有多少風雲變幻。
天亮之時,一切都已經回歸了平靜。好像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控製好了一樣,所有驚心動魄的故事,都埋葬在太陽升起之前。
陽光灑落在蘇格蘭的臉上,一切顯得溫暖又祥和。
波本認真地看著他,從頭發絲到每一根手指。
蘇格蘭睜開眼,啞著嗓子道:“波本?”
“沒事。”波本扭頭專心開車。
昨夜的烏雲遮蔽了一夜的月亮,終在黎明時被風吹散。太陽照常升起,今天是個一如既往的好天氣。
想到那些警視廳和公安部裏被挖出來的叛徒,還有那些已經被控製起來的、和組織有交易的高層,波本至今還有一絲後怕。
差一點……或許隻差一點,他就會永遠地失去身邊這個人。
但是還好,一切都隻是虛驚一場。他什麽也沒有失去。
波本沒有說話,但是蘇格蘭明白他的心情。
於是蘇格蘭側過頭,笑道:“放心吧,zero,我好端端在這裏呢。”
到組織臥底以後,為了避免不經意間暴露,他們很少再稱呼對方的名字。但是此時此刻,諸伏景光認為降穀零需要一點安慰。
短短的一句話就夠了,他們之間不需要說太多。他們能理解彼此的心。
“我知道。”波本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現在我們要執行任務。這可是報仇的機會,你可差一點就被格蘭威特汙蔑了呢,蘇格蘭。”
蘇格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同樣一本正經:“確實,我對組織忠心耿耿,竟然被叛徒汙蔑,必須幫組織
清理掉這個老鼠。”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真的要解決掉格蘭威特嗎?”笑過之後,氛圍輕鬆起來,蘇格蘭問道。
“不用著急,我還挺想讓他活著到警視廳的。”波本說道,“也許他知道一些組織深層的消息。而且這個人也不簡單,我對他很感興趣。”
蘇格蘭挑眉:“你想把他押到公安去審問?”
波本點點頭。
“那可是特對部好不容易抓到的人,公安去搶犯人會被月城記仇的吧,”蘇格蘭又想笑了,“我們的零組組長怕是要上月城警官的黑名單。”
波本輕咳一聲:“應該比被月城警官視為眼中釘的宿敵強一些?至少我沒有和他對槍。”
蘇格蘭真的忍不住悶聲笑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
“開個玩笑,”波本彎起眼睛,“肯定會申請和特對部共同負責的,哪裏敢直接搶人啊。”
蘇格蘭挑眉:“是嗎?”
“當然。我們月城警官多厲害啊,自己親自做誘餌,挖出了警視廳裏的蛀蟲;自己做狙擊手吸引火力;自己跑來抓捕犯人。”波本露出一個危險的微笑。
如果月城林看到波本的表情,可能會回憶起對白粥的恐懼。
波本是真的忍不住替月城林操心。要是月城現在在他眼前……
好吧,就算月城在他眼前,他也舍不得說什麽。還有景,他隻想讓這兩個令人操心的家夥趕緊都去休息。
月城應該已經很累了。這個以前一旦睡眠不好就會沒精打采的家夥,如今也學會熬夜通宵加班出任務了。
“還好是沒有受傷。”
波本歎了口氣,心想,月城今夜做的事,或許還不止這些。
作為零組組長,他可以得到更多的內幕消息。如果沒有月城林做的這些努力,那麽警視廳裏的叛徒不知道還要潛伏多久,景光會遇到什麽事,他不敢想象。
“我是想要保護你們啊!如果有一天你們遇到了危險,我還能提著槍衝過去救人。”
這是月城林曾經說過的話,他也真正做到了。
波本的目光柔和下來。
馬自達r7在路上飛馳,很快追上了警車。雖然打算糊弄一下任務,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
“你覺得格蘭威特能活著到警視廳嗎?”蘇格蘭取出了自
己的狙擊槍。
“不一定,gin說了,得到了滅口任務的不止我們,”波本無奈道,“希望格蘭威特命大一些。”
————
名嘉真佑坐在副駕駛上,在生悶氣。
誰能理解一覺醒來,發現漫畫新章都要更新完了的感受?
這可是重點劇情!在聽到係統說“蘇格蘭之死”劇情已結束的時候,名嘉真佑更是氣的不行。
“為什麽不提醒我劇情開啟了?”名嘉真佑鬱悶道。
【係統:係統嚴格遵守規定,每一位參賽者都通知了。您正在睡覺,沒有聽見。】
“那為什麽不叫醒我?”名嘉真佑瞪大眼睛。
【係統:抱歉,這不是係統規定中需要提供的服務。】
名嘉真佑咬了咬牙:“算了,至少能解決一個對手,也不算虧。”名嘉真佑看不慣格蘭威特很久了,更何況格蘭威特還很有可能是參賽者。
不趁這個機會讓格蘭威特出局,都對不起名嘉真佑小瘋子的稱號。
名嘉真佑扭頭看向身邊的司機:“快一些,到前邊的路口停車。”
司機一邊提速,一邊幽幽道:“……我已經幹了一晚上的活,現在屬於疲勞駕駛。”
很快到達目的地,名嘉真佑讓司機在原地等他。
司機忍不住道:“你一個人動手能行嗎?那麽多警察……”
“沒事。”名嘉真佑跳下車。
他做了快速的偽裝和易容。穿越者的這個技能確實很方便,隻要沒有被當場抓住,名嘉真佑就有信心安然無恙地離開。
他一隻手插在衣兜裏,握住自己的手//槍。
半分鍾後,一隊警車鳴著警笛經過路口。
名嘉真佑看準時機,猛地舉起槍,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嘭的一聲,子彈出膛,警車的防彈玻璃上炸開一片裂紋。
人群驚慌起來,名嘉真佑在心裏嘖了一聲,心說玻璃質量還挺好。他毫不猶豫連開三槍,才把玻璃擊碎。
在一片混亂中,第五顆子彈擊中目標,沒入了對方的身體,綻開一片血花。對方倒下,生死不知。
名嘉真佑也沒看清自己到底有沒有擊中致命處,時間倉促,眼看警車就要圍過來,他也沒時間再確認,扭頭就走。
反正能射中一槍就不虧。死不死的,看格蘭威特的運氣吧。這次不行,他就下次再找機會。
名嘉真佑混入人群裏,悄悄去掉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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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提醒參賽者注意,生命值垂危!】
【係統:提醒參賽者注意,生命值垂危!】
格蘭威特眼前一片血紅。
雙手被拷在身後,渾身因失血而發抖。格蘭威特試圖睜開眼睛,他想要說些什麽,卻無法流暢地發出聲音。
瀕死是這種感受麽?
死在他手上的人,是這樣的痛苦嗎?
……不,他不能死在這裏。他應該在這個世界登上權力的高峰,哪怕是死,也該轟轟烈烈才對,怎麽能死的這樣可笑。
他不要回到那個世界。
格蘭威特用盡最後的力氣,斷斷續續道:“救……救我……”
他視線模糊,努力睜眼看向身邊押送他的警察:“我還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林……”
“我不會……用……狙擊槍……”
“讓他……救我……”
警察們手忙腳亂地聯係醫院,準備搶救。
不知過了多久,格蘭威特的身體越來越冷,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那個身影。
“林月城。”他想要這樣喊,下一刻又恍惚想起,對方已經忘記了他。
【係統:參賽者注意,因生命值耗盡,準備脫離此世界。和原世界接連已接通,準備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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