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鍾後，那個方向傳來了月矢春櫻的聲音。
    “田中社長，你在這裏做什麽？”
    小隊的人快速在辦公室門口集合。
    他們看見台長辦公室裏，除了滿地玻璃，其他還算是整潔。
    三個書架，一張書桌，兩把接待沙發，一台打印機，一台電腦，再無其他。
    一個白白淨淨的圓臉光頭男人抱著一個女人縮在角落裏。
    那個女人很眼熟，江至晚多看了幾眼，覺得她的穿著打扮像是視頻裏的那個“惠子”。
    不過惠子早就沒了當時那含羞帶臊與十二分嫵媚。
    她滿頭亂發油膩膩的，有些頭發還沾在一起，不知道是幾天沒洗，還是在驚慌中沾染上了什麽液體。
    兩人身上本該筆挺的職業裝也是被扯得粉碎，惠子腳上的一隻高跟鞋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這女人跟路邊大屏幕上的那個好像！”程星淼小聲嘀咕。
    江至晚這才想起，剛才他就覺得這女人有些麵熟，被程星淼一提醒他才想起來——那些路邊的大屏幕上，說著那些迎接末日，感人至深的話語的，不就是眼前這位惠子麽？
    “哪兒發現他們的？”江至晚問葉霜秋。
    葉霜秋指了指房間的角落：“那個有個花瓶，抬起來，旋轉後，會出現一個暗門，他們就躲在那後麵。”
    “暗門？”江至晚看向那裏。
    “對，裏麵有張床，還有個通風管道可以爬上去。”葉霜秋說得言簡意賅。
    一男一女看著這些凶神惡煞，渾身武裝到牙齒的人，他們低著頭，抱在一起，發著抖，時不時抬起眼皮看一看。
    月矢春櫻摘下了防彈麵罩：“是我，月矢家族，月矢春櫻！”
    “月矢家的人？！”男人連忙抬起頭，連忙雙手指著自己，“我！我是東都電視台的……”
    “東都電視台社長田中集美，我知道！”月矢春櫻剛才已經叫過男人的名字，估計男人因為太緊張，沒有放在心上。
    男人連連點頭，一邊爬起來，看著周圍：“這些都是軍隊的戰士吧？月矢家族不愧是出雲第一慈善家族，關鍵時刻帶著戰士們來救咱們這些小老百姓了！”
    “小老百姓？”月矢春櫻哼了聲，並沒有攙扶他的意思，“您田中社長可不是小老百姓！這個時候，全東都的人民都在指望你們傳遞避難所和救援消息。”
    她那一雙沒了感情的眼睛，盯著田中集美：“田中社長，如果你想當一個好父親，好丈夫，好兒子，那就拋下手頭的工作飛奔到父母的身邊！”
    “你想承擔你的社會責任，那麽哪怕沒有了新聞主播，也請你走到攝像機前，一邊接受市民的電話求助，一邊向全東都廣播這些消息！”
    “所以，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麽躲在這裏抱著姑娘哭！我可記得，你有妻子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
    田中集美他幾度欲言又止，然後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是我的錯，我放棄了自己的職責，我應該向全東都鞠躬道歉，引咎辭職。”田中集美說著，還翻起眼皮，看了看月矢春櫻臉上的表情。
    “但是，這棟大樓裏，有魔鬼啊……”田中集美說著，不斷地打量著周圍，仿佛是在怕什麽東西忽然冒出來。
    月矢春櫻聽見魔鬼這兩個字，秀眉擰了起來。
    而江至晚也確定了，那個手機裏男人的聲音，應該就是田中集美。
    但是，這不應該啊！
    月矢春櫻對魔鬼兩個字沒有什麽異議，她看見過青山陵墓裏的群魔亂舞，在這裏發現一兩個妖魔，也在情理之中。
    “具體說！”月矢春櫻說著，忽然轉頭對那個叫“惠子”的女人冷聲喝問，“你來說吧，這棟樓裏發生了什麽！”
    女人咬著牙關發著顫，艱難地開口：“我……我不知道，火山爆發了，震碎了所有的玻璃，大樓斷電了。”
    “我隻看著我的同事們往樓下跑，跑了沒幾步都沒了動靜。”
    “我和社長跟了下去，整個樓道黑燈瞎火的，我們兩個往前跑，什麽都看不見！”
    “我打開了手機裏的手電筒，往前麵一照。”
    “就看見，經濟台的美菱主播背對著我，看著我……”
    月矢春櫻疑惑：“背對著你，看著你？”
    惠子連連點頭：“對對對，她的背朝著我，臉也朝著我，她在笑！”
    “你是說，一個人的腦袋被180度翻轉了過來，她的臉上還保持著笑容？”葉霜秋開口幫她總結了一下。
    惠子連連點頭，那一頭亂發上下拋灑。
    人被什麽妖魔，把脖子扭了個180度，很正常。
    但是笑……
    誰特麽逃命的時候會笑？
    難道她骨子裏是個大夏人，看見fuji山噴發，忍不住拿起手機放了一首《好運來》？
    月矢春櫻伸手，一把將惠子拉了起來：“帶我去看看！”
    惠子連忙擺手：“不行，不行，她們已經不在那裏了！”
    “不在那裏了？”月矢春櫻盯著惠子的眼睛，希望通過她的眼神，來判斷她有沒有撒謊。
    但是惠子的眼神很迷茫，看不出什麽眼神。
    她隻是連連點頭，頭皮屑漫天亂飛：“對，大樓電力恢複以後，他們就不見了！”
    “我們逃回了密室，靠著最後一點零食活著。”
    “每個整點，大樓都會停電一次，然後地板上發出成串的，重重的腳步聲。”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剛才聽見你們說話，我還以為是他們來了……”
    月矢春櫻回頭看向江至晚，希望他幫忙判斷一下。
    而此刻，田中社長忽然說：“後來，我們想起來，十天前，外牆莫名開裂修補，我們請來過天竺的法師做過一次法。”
    “他對著fuji山脈跪拜，說是以梵天的名義，邀請出雲的山神護佑！”
    “那時候，他把供奉紙人的腦袋，都擰了過來！”
    “當時的監控視頻還在麽？”江至晚忽然用日語開口問。
    “應該不在了，我看過，我們的監控影像7天自動覆蓋一次，應該已經被覆蓋了！”田中社長指著電腦，輕輕歎了口氣，“否則，我還能通過視頻看到點蛛絲馬跡……真可惜啊！”
    這時，一直沉默的程星淼忽然開口，指著房間外的攝像頭：“你們的監控影像是索尼的高清固定影像集成係統，監控影像應該是15天覆蓋一次！”
    “除非。”
    “有人手動刪除過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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