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背著謝城安，他也在為這個曾經的對手感到高興。
    這時，將軍叫到了他的名字。
    “林染！這一次，你作為小隊主要的攻堅手之一，立下汗馬功勞，無愧天榜第三！”將軍輕輕招了招手。
    星河使捧著一個檀木盒走來。
    檀木盒上鋪著紅絲絨布，上麵有一柄烏黑色的古鐧，上下均分九段，九段各自脫節，靠著中間一段類似於鎢芯的金屬相連。
    “這是讓龍泉工匠特製的亢龍鐧，以九州鼎中的承載的金屬煉製而成，有著極高的分子密度，不會受到萬骨全枯的影響。”將軍伸手拿起這把看起來並不華麗的亢龍鐧，“製造工藝受到電影的啟發，利用特殊金屬強大的共振性，配合萬骨全枯，可以讓你輕鬆地擊斷敵人的武器！”
    將軍話還沒說完，林染興奮地一把抓起了亢龍鐧，衝著江至晚大吼一聲：“老江，接招！”
    “橫槍拘龍魂！”
    “老江我錯了！我就是說說而已！”
    ……
    一分鍾後，鼻青臉腫的林染一臉幹笑地抱著亢龍鐧躲到了邢菲的身後。
    將軍無奈地搖了搖頭，慢慢說出一句：“願你持此亢龍鐧，心存正道！永遠記得一句——亢龍有悔！”
    林染表情嚴肅地點著頭，一副受教了的樣子。
    然後回過頭小聲地問謝城安：“什麽叫亢龍有悔？聽起來好熟悉！”
    “亢龍有悔是降龍十八掌裏的殺招，將軍讓你去練掌法！不要老是仗著神兵利器！”謝城安一本正經地解釋。
    林染恍然大悟。
    程星淼恨鐵不成鋼：“小謝你給我滾蛋！亢龍有悔出自《周易·乾》——上九，亢龍有悔。意思是說身居高位也要戒驕戒躁，將軍是在提醒你！”
    謝城安和林染羞愧地低下了頭。
    “程星淼。”將軍忽然喊到這位醫務官的名字。
    “到！”程星淼站得筆直。
    “我向你的朋友，親人了解過，你是個很努力的女孩，可惜家裏並不重視你。”將軍伸手，把程星淼拉到了身邊，“你成績再好，也不會比貪玩的弟弟得到更多的誇獎，所以你缺乏安全感，隻能自己不斷地努力，不斷地爭取，想要父親的一份肯定。”
    “為什麽需要他的肯定呢？”黎星若冰冷的眼裏，露著微暖的笑意，“他隻認為兒子能夠繼承他的衣缽，讓他這一支在程家的祠堂裏揚眉吐氣！”
    程星淼稍稍低頭。
    身邊的戰友看著他，大家在一起曆經了生死，更懂得走進彼此的內心世界。
    他們能夠看見，程星淼步步為營，不斷地往上拚搏，想要更高的平台，更高的成就。
    沒想到，是因為這樣的心病。
    她生活在一個看起來幸福美滿的家庭裏，深深地藏著自己的失落與不甘。
    江至晚想起了那個變成蛛女的婉婉，也不知道她有沒有乖乖聽話，有沒有躲在詭霧的角落裏，靜靜地享受江至晚給他留下的巧克力和糖果。
    “啪！”旁邊的張震一拍大腿，“星淼，你爹過分了啊！都什麽年代了，還講祖宗家法這一套！”
    “你看，我家正一道玄門正宗，老爹從來都沒有跟我提及過家族榮耀，對我就一個要求——善於承受打擊，好好活下去！”
    黎星若看了張震一眼，江至晚覺得那個眼神裏有憐憫。
    星河使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解釋：“資料顯示，程家祖籍徽州篁墩，曆朝曆代確實出過大量名人，他們這一支起源於程羽，是宋太祖趙匡胤的部將，也是宋太宗趙光義的幕僚，官至兵部侍郎。”
    大家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大夏五千年風雲動蕩，能活到現在的人，祖上多數出過貴族，否則根本沒有長期繁衍後代的能力！
    別說一個兵部侍郎了，就算祖上是兵部尚書，都沒什麽好驕傲的！
    隻有江至晚小聲說了句：“北宋程氏名臣，祖籍徽州……”
    “是不是還有程顥、程頤？星淼，你是二程的後人？”
    程星淼默默地點了點頭，看起來也不算驕傲，她可能覺得這甚至是個負擔。
    星河使不說話了，隻是驚訝地看了江至晚一眼，沒想到江至晚的曆史功底如此紮實！
    “程顥、程頤是誰？”張震好奇地問。
    “程朱理學聽說過吧？”江至晚問。
    張震撓頭。
    “程門立雪聽說過吧？”江至晚再問。
    張震點頭：“小時候寓言故事裏聽說過！”
    “這兩位是一代思想大家，融合道教學說，孔孟之道，陰陽五行等等，形成一套極其複雜的思想體係。”江至晚看向程星淼，“不過祖上的學術如此開明，你的家族就更不應該以世俗的成功，來衡量一個人，這和祖上的思想完全背道而馳！”
    程星淼抬起小腦袋，臉上有一份思索的意味。
    黎星若站在那裏，低頭看著程星淼和江至晚：“厚重曆史的傳承者都會犯一個錯誤，開創曆史的人兼容並蓄，不斷吸收，不斷進步。後人則把一成不變當做傳承，他們懶，他們怕，所以他們隻有繼往，沒有開來！”
    這位將軍聲調稍稍拔高：“剛才，將軍府的人找到了你們程家的族老，明天，他們會趕到這裏，程家族譜將為你單開一頁！”
    “程家的祠堂毀於戰火，戍邊人將為你造起程家的祠堂，偌大的牌匾上會寫上你的名字。”
    “因為你程星淼的不世之功，大夏為你們程家再造宗祠！”
    程星淼抬頭，瞳孔巨震。
    黎星若對著程星淼，一字一句說得擲地有聲：“小丫頭，自信點！血戰黃沙，救萬人於水火，迎玉璽歸國，這種功績，在二程之後，你們程家誰能相比？”
    “沒誰了！”張震大聲捧場。
    將軍微笑：“程星淼，你要記住，從今天開始，你不用管父親是否在乎你，不用家族對女孩的目光是什麽樣的！”
    “當你用藤蔓綁住那輛車，把生命背負在自己肩膀上的時候，一本家譜已經不算什麽了，你是要被寫進大夏曆史裏的人物！”
    她伸手指天：“你看看頭頂！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是你給大夏帶來的東西！”
    “破碎的九州相連，你的功績占八分之一！”
    程星淼的呼吸開始急促了起來，她忽然感覺一切開朗了起來。
    她原本覺得，自己會考個好學校，找個好工作，嫁個好丈夫，慢慢離開程家，忘記自己的這些小小的委屈。
    可她沒想過，這心魔，某一天會被自己正麵擊破！
    她笑了，長長地舒了口氣，向著將軍敬禮：“我會在戰場上更拚命，救更多人，做更多事！”
    將軍微笑著點頭：“很好，我會記得你的承諾！下一位，邢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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