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顯示著崇山峻嶺之間，海量的軍隊，組成蒼白的長龍，空中的石像鬼遮天蔽日。
    山林之上，體長恐怕超過兩百米的巨獸正在伏地前進，背上都是層層疊疊的魔物。
    光看這些靜態的畫麵，江至晚都能想象那種震撼。
    狂風卷起戰袍，屍骨堆積成無聲的號角，那些生靈從四麵八方鋪天蓋地而來，他們侵吞著人類的領地，並向人類最後的家園急行軍而來！
    小時候，爸媽帶著江至晚看過《指環王·五軍之戰》，江至晚曾經認為，最震撼的戰爭場麵也就這樣了。
    今天，他才知道，他錯了，那個戰場，半獸人隻占據了幾個山頭。
    而這裏，造物主的軍隊覆蓋了整座山脈！
    將軍指著那些照片：“他們已經來了，九州的縫隙間，全是他們的身影！”
    “他們組織有序，甚至有工兵準備開始挖戰壕！”
    “原本我們有個美好的設想——隨著九州合一，擴張的帷幕可能直接碾碎橫亙其中的魔物！”
    “現在看起來，對方認為隻要是提前進入帷幕範圍的生物，都可以被帷幕允許存在！”
    “他們或許比我們更懂這些規則。”
    “所以讓我們收起幻想，對方已經準備打仗了，我們隻能死戰以對！”
    “所以，後天淩晨，直接催動傳國玉璽，合並九州，別再給他們準備的時間了！”
    現場一時沉默。
    “會死很多人的啊！”寧南秋在末席附近發出一聲輕歎，同時看著鐳射影像傳過來的照片。
    “但……是，不得……不打。”不遠處那個聲帶受損的柳殘低聲輕語。
    九州的總教習都在這裏，因為大規模調度新人，需要他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此刻剩下八位總教習麵麵相覷，心裏同時升起一個想法——又是新人的煉獄！
    那些剛剛從戰場上下來，好好訓練幾天的新人，又將迎來修羅場的考驗。
    這次會死多少人，又會剩下多少人？
    他們把新人們練得這麽狠，是為了贏得勝利，更是為了獲勝之後，還能看見這些孩子的笑臉。
    但是他們這些教習說了不算，於是寧南秋把目光朝向自己的老大穆歸唐，最終決定打不打的，還是他們這些人。
    “打是可以打，但是……後天淩晨，調度的時間未必夠！”穆歸唐抬頭，看著將軍的那張俏臉，“星若，你也知道，咱們荊州麵積太大，從南到北幾乎需要跨兩省進行調度，雍州、梁州、揚州基本也是這樣的情況……”
    江至晚看向雍州和梁州的兩位指揮使，他們很年輕，看起來30歲不到，他們兩個也默默地點了點頭。
    至於揚州指揮使，是不歸人“三仙”之一的劍仙劍如鬆，他坐在那裏，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什麽都沒說。
    寧南秋說他們一個覺醒了七年，一個覺醒了八年，兩個都是後起之秀，剛剛摸到“嶽”級的門檻。
    兩州的指揮使犧牲在了災難前兩日的戰場上，他們立刻接任了指揮使的職務，快速完成了救援任務。
    雍州是陝關中地區加上甘、青、寧部分地區。
    梁州是川蜀盆地、漢中及部分雲貴地區。
    那裏都是大夏九州的邊疆，戰鬥最激烈的區域，前幾天的戰場上，就算是強如指揮使，也很有可能馬革裹屍。
    此刻，三仙中的謫仙顧擁川搖動一柄黃綢折扇：“最簡單的作戰方法，就是九州合並的瞬間，讓大夏鐵軍的火炮和高射炮瞄準了那幾十公裏寬的交界線，全彈發射，然後由傳承者攔截殘餘敵寇。但是交界線雖然寬度有限，但是長度……合起來快比大夏的國境線都長了……”
    “這位廢話文學家是誰？”江至晚小聲問南宮懸水，“看起來好眼熟！”
    “謫仙顧擁川，你爺爺的關門弟子。”南宮懸水小聲回應。
    “江至晚，你怎麽看？”將軍忽然抬頭，直視最末尾嘀嘀咕咕的江至晚。
    江至晚猛地抬頭，仿佛有種幾天前上課時突然被老師點名的感覺。
    “你讓我說？”江至晚指了指自己。
    其他人的表情也有些驚訝，他們能夠理解江至晚出現在會議上，應該是南宮懸水希望他掌握一點指揮的藝術。
    但是將軍在這麽重要的會議上直接讓江至晚發言，令人費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江至晚的身上。
    江至晚也不怯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然後慢慢開口：“打！就現在打！”
    “嗯？”所有人的臉色呆滯住了。
    寧南秋和南宮懸水甚至有點想去堵江至晚的嘴，這小子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將軍好歹還給了一天半的準備時間，你一刻都不肯等是吧？
    這時，江至晚環顧了一下所有人的表情：“拋開各位長輩對江至晚的照顧，我就是個新人隊長，既然將軍讓我說，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
    “我是覺得，再訓練幾天，也產生不了質變，再生產幾天炮彈，我們的火力也不能翻倍。”
    “我們訓練和生產彈藥的速度，根本趕不上對方的集結速度！”
    “將軍給大家展現的照片隻是地麵上的行軍，而對方大多數本來就是地心生物，我們不知道他們在地下藏了多少軍隊！”
    “到時候，帷幕合攏的瞬間，海量的地心生物從地下衝入大夏，會撕碎我們的鐵路公路網和基礎設施。”
    “到時候，我們更無法長距離地調動大夏鐵軍！”
    “不如現在直接打，反正我們的主要力量也都在九州的邊境，一邊打，一邊補充火力。”
    “火力暫時不夠的區域，直接用遠程火箭炮和戰略轟炸機支援。”
    江至晚說著說著，寧南秋和南宮懸水慢慢坐了回去，其他幾個指揮使默默地轉身，讓副指揮使開始做會議記錄。
    他幹淨利落的一段話和堅決的態度，似乎把所有人都說服了。
    不能說完全正確，但確實提供了一個比較激進卻有完整的思路。
    那些指揮使也是鬆了口氣，江至晚剛發言的時候，他們以為江至晚被連續的勝利衝昏了頭腦，現在看起來，小江爺還是同時保持著少年的熱血和冷靜的思考。
    “如果要你指揮這一場戰役，你怎麽打？”將軍黎星若再問江至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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