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仰，隻有兩條小腿筆直地立在地麵上。
    小腿與身體呈現90度，身體幾乎是貼著地麵平躺。
    他用膝蓋和腰腹的力量，將自己以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固定住。
    三條野狗貼著他的腰腹掠過，利齒擦開了他腰部的衣物，江至晚已經能明顯聞到它們腥臭的口水。
    它們從江至晚身上掠過的瞬間，殺機頓起。
    江至晚自己還淩空半躺，已經用右手一抖長槍，紮穿一頭野狗的後肛。
    這一槍閃電般掠出，又如疾風般收回，手部的肌肉力量逼迫白蠟杆槍身像是鞭子一般大幅度彎曲。
    然後，手臂的力量帶著白蠟杆回彈的力道，讓槍尖抽在了另一條野狗的腰部。
    空中一聲哀嚎，那野狗的脊椎當場斷折。
    最後一條野狗剛剛落地，張開詭異的大嘴回頭，長槍一點寒芒已經到了它的麵前。
    槍尖從口腔刺入，從腹部刺出，捅了個洞穿。
    江至晚微微用力，抽回長槍。
    槍頭紅纓已經被黑紅色的血浸染，黏連後凝固在了槍杆上。
    槍頭的血像是沒關緊的水龍頭，落下涓涓細流。
    江至晚看了眼野狗的屍體，輕輕搖頭：“我倒是不信了，兗州鼎當時給新人的傳承，會是這個樣子？”
    剛才那野狗的速度，整個江湖小隊裏也就四個人能從容躲過。
    至於兗州的新人，江至晚覺得他們就算到了現在，被這三隻野狗發現的第一時間，傳承的機會就已經結束了。
    他悄悄看過好幾眼荊州鼎，與自己接受傳承時的景象一模一樣，傳承者隨機落在數十萬裏的荒原之上。
    就算是有先輩給你什麽攻略，你也沒法保證自己降落在哪兒，更沒法保證你一定能夠獲得那個傳承的認同。
    傳承，可能是全世界最公平的東西了。
    哪怕是江至晚有大世界智慧火種能夠反複問鼎，但大世界智慧火種也不能保證你問鼎成功。
    至少，如果不是本心堅定，誇父不可能回頭看你一眼。
    就算你被上天厭棄，天生愚笨，也有可能在草地上遇到一頭耕牛，你騎著耕牛走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或許能夠獲得近古傳承，一舉超越你身邊那麽多聰明的孩子。
    荊州鼎裏的主題是遊曆，總體還是安全的。
    而此刻，兗州鼎裏的情況，已經棘手到讓江至晚都覺得有些麻煩了。
    不知道砍了三隻野狗算不算傳承，江至晚聽見背後的喊殺聲，遠方煙塵陣陣，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達。
    一般單次傳承的時間隻有五分鍾，等不到那支軍隊了。
    他隻能去燕都城頭看看，城頭上的一杆杆大旗已經傾倒，城頭下的喊殺聲愈發震動耳膜。
    江至晚又從一名錦衣衛的屍體上，拔下了一把繡春刀。
    他腰間的弩機，也被江至晚取下扣在了腰間。
    倒不是覺得弩機的威力多大，而是想試試手感，江至晚一直覺得邢菲手中的“紫宸”長弓雖然很好地彌補了她的準心，但進攻時彎弓搭箭太過顯眼。
    此刻，他想試試錦衣衛的隨身弩機，這種體積小，一發三枚弩箭，能夠快速擊發的弩機很適合巷戰。
    而且，弩機比槍械，匕首，更適合凝聚紫薇天衍，所以這種快發弩機，是江至晚一直想要給邢菲配備的武器。
    他來到了燕都的城頭，巍峨古城牆前的景象，讓江至晚都呼吸一滯！
    這裏，屍體已經堆成了斜坡，按照江至晚對於曆史朝代服飾的理解。
    勉強能夠看出，這裏有匈奴人，瓦剌人，金人，遼人，甚至能看見古出雲流寇與西洋的火槍兵。
    他們圍在燕都的城頭，城牆下的屍體已經堆成了一個斜坡，幾十米高的斜坡直抵達城牆之上。
    下麵堆積著不知道幾百萬人！
    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向前嗷嗷叫著衝鋒，像是一個個喪屍！
    城頭上，有旗，旌旗已經被鮮血浸染，飄不起來，江至晚根本看不出是什麽國號。
    但是城頭上的士兵明顯是明軍，看不出來是大明的哪一個年代，又或許，大明哪個年代的兵，都站在了這燕都城中。
    城頭上傳來一聲聲呼喊。
    “戚家軍打完了！”
    “關寧鐵騎準備上城牆！”
    “md，幹脆讓關寧鐵騎上去衝一陣！”
    “少廢話，城門開得了麽？”
    江至晚看向城門的位置。
    城門開不了，準確來說沒有城門了。
    城門坍塌，十幾萬具屍體，堆得比城牆還高！
    還有人在順著屍體堆往上爬，城裏的人在屍體堆裏倒上火油，一把火扔下去。
    那些死了的，和奄奄一息的人，在火焰中不斷抽搐，發出吱吱啪啪的爆響。
    城牆上的聲音越來越大：
    “關寧鐵騎打完了，就把神機營和預備營拉上來！”
    “樊忠，給我把燕都城裏的百姓，錦衣衛，宮裏的文官和太監全部調動起來，給我準備上牆！”
    “百姓上牆？”
    “你問問他們，是想在屠城的時候，看著老婆被拖走，孩子被扔進鍋裏，還是想在戰場上跟這幫孫子拚了！”
    江至晚見過人命不值錢的樣子，但從來沒想過，人命能夠不值錢到這個程度！
    人的價值，比一塊城磚還低，拿來當墊腳石還被人嫌擋路。
    江至晚站在城牆前，心裏發寒。
    忽然一支冷箭，出現在江至晚的腦後。
    影視劇和小說裏，江至晚這種高手應該會伸出雙指，輕鬆寫意地夾住冷箭。
    但是江至晚這種熟知曆史的人，就知道弓箭上，沾滿了金汁。
    就算不怕感染，也嫌惡心啊。
    江至晚頭都沒回，往側麵走了一步，冷箭刺入屍堆。
    濺起一股鮮血。
    他走的這一步，似乎在對手的預料中，下一刻，四麵八方忽然有四把彎刀朝著江至晚直刺過來。
    四把刀，同進同退，不給江至晚各個擊破的空間！
    江至晚心中一凜，這裏不僅野狗變異了，人類的身體素質，也是正常世界的三倍以上！
    “有點意思。”江至晚攥緊長槍，槍尖沒有朝向對手，而是直指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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