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邢菲想去抽紫宸弓也來不及！
    程星淼把張震原地一扔，背後張開半透明的膜翼，向著邢菲的方向疾馳而來。
    她們之間的距離少說六百米，就算程星淼飛得再快，也比不上這近在咫尺的血球速度。
    邢菲那雙長腿鉚足了力氣，渾身肌肉繃緊，不斷地掙紮，血色長劍在她的肌膚上劃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但是力量差得太多了！
    她足夠出色，但是這顯然不是她能夠應付的對手！
    哪怕她把自己的骨頭掙斷，都逃不脫這顆已經飄到眼前的血球。
    “程星淼！”邢菲忽然一聲大喊，她知道此刻程星淼一定在向她飛來。
    “殺了我！”邢菲的聲音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空中的程星淼身形猛地一顫。
    “朝腦袋打！我特麽不想變成那些怪人！”邢菲擰著脖子，用盡全力扭頭大喊，“我不能站在至晚的對立麵！”
    “算你成全我，讓我活得精彩，死得熱烈！”
    對朋友下手，一定很痛苦吧？
    與其這樣，不如我把自己的生命在此刻結束，總好過淪為一具行屍走肉，對你刀兵相向
    程星淼身在空中，不知道手中的機炮該不該舉起來，她急得大罵：“你眼睛一閉倒是輕鬆了，惡人要我來做？！”
    親手擊斃隊友，還是一個好端端的，俏生生的隊友，以程星淼的性格哪兒下得了手。
    但是命運降臨，從不給你猶豫的機會，血色圓珠在邢菲的麵前張開，猶如一張巨網，要把邢菲一口吞下！
    那一刻，程星淼的手指，扣在了扳機上。
    按不下去！
    “小！”
    那一刻，邢菲忽然聽見了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隨著這一聲落地，她的身形急速縮小，四肢也從血劍牢籠中掙脫出來。
    她連忙往側麵一閃，那血色巨網合攏，吞沒血劍牢籠，剛好撲了個空。
    “嗯？”怪人伸手，那血球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誰？”他低喝。
    “少林寺駐武當山辦事處大神父張喇嘛！”
    一個男人，站在邢菲的身後，沒好氣地說了句。
    他一身破布爛襖，頭發都被揪得左禿一塊，右掉一堆，滿頭滿臉都是鮮血。
    身子上，那些破衣服的縫隙中，還能看見明顯的血痕。
    他拄著一根木杖，走得一瘸一拐。
    邢菲落在他的身邊，先拖著這個男人往後走了兩步，稍稍和對方拉開距離。
    “道士，你的命挺長，還沒死呢？”那個渾身慘白的男人冷笑一聲。
    “你撒旦還在人間，道士我不敢死。”這狼狽不堪的男人慘笑一聲，嘴裏兩顆門牙脫落，一大口鮮血湧出，“八極天牢都沒封住你，沒想到這滿地鮮血居然讓你回到了嶽級，算是我算漏了！”
    “死神的種子已經種下，死亡是固有的命運，降臨的時間，會比你想象得更早。”對麵的那個人，被稱為撒旦。
    在他血紅色的眼裏，麵前這個道士，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張千仞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不用你一個魔鬼來提醒我！”道士呸了一聲，“你們神啊，魔啊，就喜歡說那些像是史詩一樣的話語。”
    “可惜文化水平又不高。”
    “你還不如說我的厄運與命運共同流淌，即將迎來交匯！直麵死亡！”
    “這樣聽起來更加玄乎一點！”
    他含糊不清地說著，聽起來氣息很短，身體狀況極差。
    邢菲看了那皮青臉腫的男人很久，才愕然開口：“張叔？”
    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是張千仞？
    邢菲對張千仞的印象，還停留在燈泡廠，還是不歸人那密密麻麻的欠賬單。
    他們剛開始進入這片空間，就是出於兄弟感情，來幫張震找爹的。
    沒想到進來以後又是隱形士兵，又是恐龍，還有完全超越這個時代的生物科技，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她怎麽也想不到，在戰場上生死一瞬間，居然是這個比張震都不靠譜的大叔，出手救了自己！
    可他們明明是來救這個大叔的啊！
    “我認識你！是邢菲對吧？”男人眼前一亮，“你給我擰過兩個燈泡！”
    “其實我早就關注你了……畢竟會算命，知道你遲早是自家……”
    “昨天，張叔你也是這樣對我說的！要是月矢春櫻出現在你麵前，你是不是也這麽說？”程星淼從空中落地，咬著銀牙瞪了眼張千仞。
    “對啊……啊，不對，星淼也在啊……”張千仞老臉一紅撓了撓頭，“叔叔腦子有點混亂，可能是記錯了！”
    邢菲一頭霧水：“怎麽回事？”
    “沒什麽，張叔在幫他兒子追媳婦！廣撒網，多撈魚。”程星淼把手按在張千仞的後背，開始治療這個看起來活不久的男人，“我算是知道張震這手群發表白短信跟誰學的了！”
    另一隻手按住了邢菲，將自己的能量渡給邢菲。
    全場除了那個現在還昏迷不醒的張震，隻有邢菲的破壞能力最強。
    聽張千仞的說法，對方是傳說中的魔神撒旦，實力已經到達了“嶽”級。
    就算江至晚來了，這也是一場必死的戰爭，但打不過，難道就不打了？
    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傷害到他，那就隻有邢菲了！
    “是我們在這裏打這場仗，讓他恢複到嶽級了麽？”邢菲摘下了長弓，一邊深呼吸，一邊問張千仞。
    “對。”張千仞就回答了一個字，這讓邢菲的心往下沉。
    他們拚命死戰，卻催生出了一尊魔神，一時她不知道剛才做的是對是錯。
    “但是你們如果不打這一仗，豫州少說得死五萬人！”張千仞頓了頓，“應該遠遠不止這個數！”
    確實，幾千隱形士兵加恐龍扔進居民區和工業區。
    五萬？這個數字太保守了！
    “把這尊魔神放出去，會死多少人？”邢菲再問。
    “估計也不止五萬。”張千仞慘笑一聲。
    邢菲沉默，要是換了平時，她肯定低喝一聲——那我們就在這裏替大夏，斬魔！
    但是現在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麽中二的話來。
    斬魔？斬個p，打得過麽？
    把整支小隊都填上，能在他身上留下道傷痕麽？
    他們互相交流了幾句，反倒是內部滋生出絕望的情緒。
    程星淼看著張千仞的背影，昨天他還那麽神經大條，今天就是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她有些佩服眼前這個中年人，雖然這人不靠譜到了極致。
    他知道自己的命數，知道自己何時有劫難，卻還是走進了這片漩渦。
    不歸人道術總教習這個稱號，他也算是無愧了！
    而眼前的撒旦，看著手中血球，輕輕搖了搖頭。
    “我該帶著大軍，去豫州看看了。”
    “嗯，把你們都變成原初人類，讓你們親手去殺大夏人，也是一種享受。”
    說著，血球輕輕飛出，撒旦那張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戲謔。
    “對了，原初精血能消融萬物，別想著有什麽能攔住它。”
    他甚至優雅地彎腰行禮：
    “大夏人總是標榜自己的團結和氣節，你們一定不想變成屠戮同胞的凶手吧？”
    “那就為死神表演一個自盡就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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