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分鍾，江至晚才睜開眼。
    “他和我們麵對過的所有神明，都不一樣！”江至晚醒來的瞬間就是一聲暴喝。
    他的龍驤逐日第一次遇到了克製，雷霆不斷地在四肢百骸裏流轉，讓他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被不斷震蕩，破壞。
    所以，他醒不過來，這種狀態下，要不是隊友在身邊，對方迎頭趕上第二刀就能要了江至晚的命。
    程星淼幫了很大的忙，否則江至晚至少要二十分鍾才能醒來。
    他睜眼的瞬間，一個縱身前翻，伸手抓起身邊的橫江槊。
    “還能打麽？”程星淼幹淨利落地問了四個字。
    “雷霆的麻痹能力確實很強，但同時也增加了細胞活性。”江至晚揮動長槊，“這種雷霆很古怪，像是沒有任何加工過的……能理解麽？每一個神明對於雷電應該有自己不同的見解，但他們兩個的雷電隻是顏色不一樣。”
    江至晚說著，招來大秦龍甲，招來誇父真身。
    程星淼沒有到這個層次，她沒法理解。
    裂穀中傳來雅典娜的聲音：“他們的實力，才是真正的普通主神實力……例如巔峰期的阿波羅。”
    “yes，大大滴yes！”阿波羅回應。
    “巔峰期的主神，在橫斷以上？”江至晚做了個大致的判斷。
    “嗯。”雅典娜輕聲，“看戰場最後的那團星雲，那便是造物者。”
    江至晚看見星雲的時候，就猜到了造物者在那裏督戰。
    他對贏下這一戰並不看好，但是揚州有接近兩億平民。
    從保全大局來看，他們該跑。
    但作為軍人，沒人轉身。
    跑了，這個國度的脊梁就沒了。
    當時嶽濤看見許德拉，從機艙上往下跳的那一句“打不過，難道就不打了？”
    話很直白，但這就是軍魂。
    江至晚看見他們一批批地上去，一批批地倒下。
    連尼普頓都上了，沒接十招就敗退下來。
    尼普頓對大海有著獨到的理解，但是他的實力，本來也就是個中神的水平。
    這個時候能挺起三叉戟往上衝，已經是看在與江至晚的情分上了！
    整個東極島上一片血紅，到處都是戰場。
    邢菲手握戰弓在與偽神近距離拚命，紫薇天衍的力量握在手裏，好像是一個個炸雷一樣生生拍在偽神身上。
    林染雙手打碎空氣，一拳拳錘碎那些魚人的鱗片，讓鐵軍的子彈和炮彈能夠穿過它們的身體。
    他手握荒古傳承，儼然整片戰場上最好的破甲手，一拳錘下去，能把鎢鋼的強度變成鐵皮。
    月矢春櫻與謝城安背靠背迎戰著鋪天蓋地的海蜘蛛，謝城安用寒冰包裹了兩人，隻給海蜘蛛留下了一條通道，月矢春櫻得以安心應敵。
    江至晚掠過戰友們的身邊，那不是他的戰場。
    他踏著血水，展開戰爭之翼，繼續衝向奧丁的方向。
    他忽然聽見身邊一聲驚呼。
    江至晚抬頭，看見柳殘被金色的雷霆裹住，然後長空之上，碧藍色的雷龍劈下，將他劈入東極島的礁石。
    然後，十幾個偽神圍了上去。
    背後金色的羽翼展開，江至晚全速衝到那個方向。
    大地被轟開了一個直徑三十米，近百米深的大坑，周圍的土地向著四麵八方皸裂開去。
    整個深坑往上冒著黑煙，裏麵的一切都是那麽灼熱。
    江至晚揮動長槊，將一尊偽神腰斬。
    他飄在深坑的上空，偽神手握雷電趕到深坑邊，迎接他們的是槊鋒的點點寒芒。
    十三個偽神，十三槊全部點殺。
    在天地飛升中，江至晚永遠是被群毆的那個，他太擅長把握機會一擊斃命了！
    解決偽神的瞬間，江至晚衝進了深坑。
    程星淼就跟著江至晚趟出來的路，在張震跌跌撞撞的掩護下，來到了深坑的邊緣。
    她剛好看見江至晚從深坑裏升起。
    “柳教習呢？”程星淼大聲問江至晚。
    江至晚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握住橫江槊，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飛向奧丁的方向。
    程星淼降下深坑，看見的是滿地斷臂殘肢。
    雷電還在深坑裏肆虐，頭顱落在東邊，身體在西邊，雙手在南邊……一代強者的鮮血滲進大夏的土地，也算是落葉歸根。
    程星淼拿起無線電，她不知道無線電是否還能用。
    她還是例行公事：“我是程星淼，現在通報醫療信息。”
    “九州體術總教習，柳殘，於東極島犧牲。”
    所有能打的，已經都在奧丁與宙斯麵前了。
    黎星若又是一滴血滴在了劍鋒之上，這把古越國的劍，在古越國的土地上，發出一聲聲低鳴。
    劍不斷地嚐試著激活自己，一個耄耋老人，想揮刀重振雄風，談何容易？
    直到，這座島嶼上的血，炎黃子孫的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劍還是低鳴。
    黎星若忽然聽見身後大喊。
    “帷幕合攏了！帷幕合攏！”
    她猛地回頭。
    那帷幕裂隙邊緣，忽然開始蕩漾起水波，好像是帷幕鬆動了。
    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合攏。
    黎星若驚愕地回頭目視越王勾踐劍。
    那把劍不知何時顫顫巍巍地飄了起來。
    還有一根鐵矛頭與古劍交錯。
    那矛頭已經鏽蝕得不成樣了，說好聽點是曆史的厚重感，說難聽些，甚至已經看不出它到底是一根鐵棍還是戰矛。
    黎星若看見了南宮懸水。
    “你帶來的？”黎星若問。
    南宮懸水一邊看著帷幕，一邊緩緩點頭。
    “這是什麽？”黎星若再問。
    “吳王夫差矛……”南宮懸水回答。
    黎星若沉默，這對兩千五百年前的死敵，在這個時刻，卻統一了戰線。
    為了後世子孫，為了流著同一種血的，流淌同一種文化的種族。
    “很快就會合攏了。”南宮懸水輕輕鬆了口氣。
    “他們一定會破壞的。”黎星若伸手，握住自己的大夏龍雀。
    劍與矛在交錯上升，她攔在了這兩件古物之前。
    她能看見，東海上的那朵星雲開始湧動，開始發散幽深的光芒。
    這是人類從來沒有麵對過的生物，他終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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