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至晚走得不緊不慢，他發現這條通道真的沒有其他的燈光。
    身後魁梧的警官隻能用手電筒照亮周圍的一切。
    好像一把銀白色的劍不斷劈開黑色的迷霧。
    劍影掠過，迷霧豁開了一道口子，然後迎來更深的黑暗。
    他走著走著，忽然一個趔趄，往前兩步差點摔倒。
    “什麽東西？”江至晚手腳並用地站起，回頭，看見了一隻手。
    那隻之前就被他踢過一次的手。
    他裝作被絆倒，但是警員完全沒有看出來。
    江至晚用自己的身體遮住手電筒，導致自己的前方的角落一片黑暗，這一下絆倒合情合理。
    手電筒照到了那隻手，警員的表情微微一變。
    “警長，幫我照一下。”江至晚很客氣。
    燈光照過那個女人的臉，臉被劃得一片模糊，不像是被刀劃的，更像是被狼牙棒錘了兩下。
    “是她麽？”警官問。
    “看身材和衣服是……”江至晚說得模棱兩可，這種灰色外套加上牛仔褲太普通了，整個公寓裏得有十幾個人是這種打扮。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跟蹤的？”警員再問。
    “十幾分鍾吧？”江至晚想了想，“這裏太暗了，我又是在跟蹤，沒敢看手機。”
    警員不說話，繼續往前走，到了自己的房間，用手電筒照了照門鎖。
    然後挺直了背：“有人進過我的房間。”
    警員回頭，手電筒徑直照向江至晚的臉，把他的臉照得一片透亮。
    江至晚皺著眉毛，也看著那個房間的門鎖，嘴裏問了句：“警長，還有人有你房門的鑰匙？”
    “用鐵絲開的。”警員低頭看著江至晚，“拿起來。”
    “什麽？”
    “手！”
    江至晚把手伸了出來，警員一把抓過他的手指。
    練這種功夫的人，手指一定會在食指和中指上留下點痕跡。
    江至晚的手上沒有痕跡，因為這個公寓裏的他根本就不會鐵絲開鎖。
    警員慢慢拿起江至晚的另一隻手，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江至晚每一次用計，從頭到尾都有一個準則——最完美的謊言就是真實。
    腳印是真的，跟蹤是真的，女屍是真的，他也確實沒有開過鎖。
    但是腳印其實是邢菲的腳印，她用了拖步的方式，掩蓋了鞋底的痕跡。
    跟蹤跟的是那老保安。
    女屍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但一定是兩個小時內的。
    開鎖是老保安開的。
    一切都是真實的，隻要隱瞞那麽一點點條件，就能組合成一個完美的謊言。
    “有什麽問題麽，警長？”江至晚的眼神很真誠。
    警員沒有說話，他心裏一百個懷疑江至晚，但是沒有證據。
    江至晚也在賭，賭這個公寓一定要按照既定的程序運行。
    一個紀元使徒創造出來的世界，按照女媧造人的手法創造出一個個神明。
    如果規矩被破了，紀元使徒對這裏就脫離的掌控。
    “沒有，但是別到我的樓層來……我可能會直接殺了你。”警員對江至晚發出警告。
    江至晚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好的，好的，懂了……但是我樓上那個鄰居，誰殺了她呢？”
    江至晚抬頭：“那個殺手，會不會也藏在這個樓層裏……警長，需要幫忙麽？”
    警員沒有說話，他直接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然後關上房間裏的燈，警員低頭用手電筒開始照射地板。
    這裏，能看見兩串腳印。
    “腳抬起來！”警員回頭低喝。
    江至晚抬起了腳。
    不是他的腳印，江至晚的腳沒有那麽大。
    “警長，真不是我……應該是殺了那女人的……他們可能有兩個人。”江至晚慢悠悠地開口。
    江至晚的潛入很講究，脫下鞋子，用破布包住腳然後順著別人的腳印往前走。
    警員的眉頭死鎖起來，他慢慢開口：“你不是npc。”
    “警長，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npc。”江至晚站在那裏慢斯條理地說。
    “你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npc。”警員回頭，忽然拔槍指向江至晚，“做了什麽，自己交代！”
    江至晚這具身體的反應不夠快，他微微側身，按理說躲不開子彈，但是警員沒有開槍。
    江至晚眼中精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什麽。
    “警長，我什麽都沒做。”江至晚站直了，昂首挺胸。
    “不說？我可以直接殺了你！”警員的眼神變得陰狠。
    “不。”江至晚直視警官，“按照這裏的規矩，您不能。”
    他深吸一口氣：“造物使徒在一個創世界裏有萬人之上的權力，但唯一要遵守的是規則。”
    警員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握住手槍，但是扣不動扳機。
    “你找不出我的證據，我沒有主動攻擊你。”江至晚低頭，看著自己站在門外的腳，“你想誘我進來，因為侵入你的居所，你可以直接殺我。”
    “但是，我沒有進來。”
    “在別人定下的規矩裏當王。”
    “就好像是牢籠裏一堆囚犯裏的大哥。”
    “再厲害也是囚犯。”
    “這樣的感覺，不難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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