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普頓？”顧擁川用折扇在臉前擋著暴雨，抬起眼皮看向站在了巨鼎上的神靈。
    壯碩的羅馬男人，披上了流光溢彩的深藍色戰甲，他揮手，揚起蕩漾碧波一般的披風，伸手將漫天大雨化作一把魚叉握在空中。
    金色的長發和滿臉的胡須擋不住那張五官分明，立體感強烈的臉龐，他那愛琴海一般的眼眸裏，好似回蕩著海妖漂流的波紋。
    “顧先生，您的神誌好像不是很清晰。”尼普頓的戰靴踩著荊州鼎的邊緣，“要打架麽？我們這裏有三十幾個神靈可以陪你打架！”
    他在扯淡，那些能夠永生的諸神害怕紀元審判，大多數還藏在暗處不敢出手。
    但這句話確實能讓人感到極大的威脅。
    他的實力見識遠勝程星淼，能夠看出顧擁川這個時候的精神狀態不太好。
    “三十幾個神靈？”顧擁川輕輕搖頭：“不過是三十幾個懼怕審判的懦夫，他們不會來的，還有退路的人一定想著如何收拾金銀細軟逃跑，而不是打磨刀劍！”
    程星淼有點佩服顧擁川了，不愧是曾經的三仙之一，他說的話和江至晚一模一樣。
    當時在微信群裏，程星淼就問過江至晚，後續的行動能不能讓神靈事務所參加。
    江至晚的回答是：不會的，他們害怕紀元審判，他們的生命太長了。
    諸神隻是和我們有一樣的敵人，如果地中海也注定陷落，他們就該去尋找新的家園了。
    我們這些沒有退路的人，不能強求他們留下來。
    尼普頓沒有回答顧擁川，隻是低頭看向程星淼：“去照顧那個小子，這裏交給我。”
    “您一個人可以吧？”程星淼一邊說著，一邊已經開始求援。
    留在荊州的嶽級強者還有兩個，他們還是能幫上忙的。
    尼普頓沒說話，抬手水箭鋪天蓋地射下，一個人宛若一支軍隊。
    顧擁川打了個響指，手中折扇迎風漲大，如山嶽一般橫在天地之間，擋住那萬箭齊發。
    江至晚說，嶽級以上，拳拳到肉。
    那尼普頓和顧擁川用術法交手好像隻是試探，下一秒兩大強者就正麵撞在一起，拳腳間引得空間陣陣波動，好似要裂開一般。
    此刻，程星淼落地抱著江至晚進入一個臨時地下堡壘。
    她感覺江至晚的身體有些變化了——那顆心髒變得冰冷，但是跳動得好似更快了。
    “有點像是蛇人的心髒速率。”程星淼嘴裏呢喃著，再給江至晚注射了一劑強心針。
    天上的戰鬥好像能把整個荊州的天空拆成兩半。
    地上的一門門重炮鎖定了顧擁川，但是他正在和尼普頓交手，距離荊州鼎又太近，沒有人敢開火。
    此刻的顧擁川右手還是那把折扇，左手已經握住了一柄寒冰刺劍。
    那氣息明顯就是紀元審判。
    這意味著尼普頓不能用盔甲去硬頂刺劍，那可能會直接讓他煙消雲散。
    紀元審判就好像是個刪除鍵，隻要碰到就是不講道理的人間除名，尼普頓是夠講義氣了，但也犯不上把命毫無意義地交代在那裏。
    於是他不敢近戰了，隻敢遠遠地用禦水之術與顧擁川拖延。
    那兩個嶽級強者也來了，他們是大夏頂尖的戰鬥力，但也隻是撐了五招。
    其中一個人還被紀元審判刮到，整個人在空中成了冰雕。
    紀元審判是真的升級了，大夏人原本擁有至尊血脈是無法被審判的。
    程星淼再看了江至晚一眼，這個男人渾身還是樹皮一般，所有的治療手段都沒有任何的起色。
    程星淼心一橫，把帶來的所有治療液都給灌進了江至晚的嘴裏。
    一邊嘟囔著：“姓江的，隻能幫你到這裏了，我要去參戰了，老娘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領證，可別讓我死在今天。”www..net
    她說完，甩動符篆，召喚出五個黃巾力士。
    青色的戰甲閃動幽綠的光芒，姑娘左右看了看雙手全滿的重炮能量。
    然後，跨出了地下堡壘。
    剛跨出堡壘的刹那，空中一道暗黑色的雷霆落下，把顧擁川砸在了她的麵前。
    顧擁川揮動紀元審判，將接連落下的雷霆劈成虛無。
    整片天空昏暗了下來，黑雲沒有給陽光留下一絲絲的空隙。
    城市的燈在黑暗中自動亮了，但是那些光亮好像蔓延不開，黑暗吞噬了一切。
    倪克斯來了，宙斯也來了。
    看空中那些攻擊的態勢，程星淼知道這些神靈終究還是沒有袖手旁觀，隻是他們在不斷移動位置，不敢真正現身。
    他們的攻擊會被紀元審判直接切成分子，隻要顧擁川能反應過來，這些驚天動地的進攻在顧擁川的眼裏也不過是一道道程序而已。
    顧擁川起身，回頭揮扇就是一記橫掃，五個黃金力士在程星淼的麵前聚成一堵人牆。
    下一秒五個人一起被攔腰斬斷。
    他們給程星淼爭取的時間，也隻夠她及時趴下。
    罡氣貼著她的頭頂掠過，她全然沒有管自己冰山美人的形象，她在地上像是一隻科莫多巨蜥一樣快速匍匐前進。
    一條條黑色觸手在她的掌控下從地麵鑽出，硬生生拉住顧擁川的大腿，手臂。
    “再轟一輪！”她大吼一聲。
    空中的雷霆，水龍應聲而下，好像連接天與地的黑柱，砸在顧擁川的身上。
    轟然作響，下方的工廠被轟出一個巨坑。
    程星淼隻看見那道黑柱在空中一寸寸地往上消散。
    顧擁川用紀元審判擋住了這一擊，然後揮扇舞起颶風，周圍三個現代化工廠在颶風中被拆得七零八落，躲在工廠裏的人漫天亂飛。
    那些人在鋼筋水泥中飛舞，有人被巨石砸中，有人的身體直接被插入鋼筋。
    剛才是還是颶風，短短幾秒後，颶風就變成了殷紅色。
    程星淼在颶風中根本站不穩身子，她渾身的戰甲都被吹得吱吱作響，姑娘半跪在地上，雙手掐訣，固執地舞動三十條觸手，將飛舞在空中的平民一個個摘下來。
    颶風中，顧擁川回頭看向程星淼，他忽然咧嘴一笑：“你怎麽跟當年一樣，固執得讓人討厭！”
    “憑你的天賦，怎麽可能進入天地飛升的試煉呢？”
    “你看，要是換了林染，要是換了邢菲，這場戰鬥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可能性。”
    “可是你……你就是被江至晚和張震帶起來的一個小醫生。”
    “看著如今的成就，你心裏沒有愧疚麽？”
    程星淼在颶風中，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她隻是在救人。
    她知道這個時候她能做的隻有救人，能救一個算一個。
    顧擁川往程星淼的方向走了一步，手中的紀元審判微微一轉。
    然後毫不留情地刺出。
    哪怕，他曾經教過程星淼兩個月的時間，哪怕曾經訓練完，一起喝酒烤肉的時光那麽歡樂。
    冰劍無視狂風，將路徑上的一切變為碎片，直到來到程星淼的額頭前。
    她的額頭前，有兩隻手指。
    夾住了紀元審判。
    狂風中，江至晚的聲音很低沉：
    “全世界，我們隻相信這個小醫生。‘”
    “會越過刀山火海來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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