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掃穴搗巢;越界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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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兵處的參謀們設想進行一次越界的突襲,摧毀這個規模不小的抵抗軍營地。
    放任不管的話,那簡直是眼中釘、肉中刺。天知道這些冥頑不化的家夥會從哪兒滲透過界,在本州島中部的連綿山巒之中四處遊擊。
    所以為了暫時性地消弭這個威脅,必須將之解決,光靠空襲達不到完全殲滅的程度,必須依賴地麵部隊。
    掃穴、搗巢!
    蔡治琛當場請纓,理由是儀鸞司作為特別行動單位,其創立之初就是為了應對這樣的情形,如此適配的良機絕不該錯過。
    大家都認同這一點,無人反對。
    至於擔負接應任務的地麵部隊……則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陸戰一團的頭上。
    聶銓半開玩笑地說道:“個把月來其它幾個師都忙裏忙外、東奔西跑焦頭爛額的,唯獨你們團四千號人呆在城裏悠哉悠哉的享福。現在該你們上了,其它師分身乏術!”
    他的話講完,在場的各師軍官們隨即小小的起哄了一波。
    哎嘛!明明是你沒有分派任務啊。
    略顯尷尬的周長風在心裏嘀咕了一句,然後拱手應道:“領命。”
    但現在的構想還甚是粗略,也還未得到朝廷的允許——畢竟是越界行動,少不了政治上的考量,而這是將領們無法做主的。
    在發回了奏報、等候答複的時候,總兵處的八、九名參謀同心協力,從吃完午飯一直忙活到太陽落山,終於對照著航空照片與地形圖做好了一個精致的沙盤。
    敵營、密林、山陵、山脊、山穀、溪流等等東西和地形一應俱全,三維的沙盤無疑比二維的地圖更加直觀和具象。
    次日,與眾人揣測的一樣,內閣應許了第二軍的掃穴搗巢構想。
    考慮到美國方麵膽敢容許抵抗軍這樣的武裝力量過界紮根已經是有過在先,明軍大可“逾矩”一些,隻要不在表麵上撕破臉就行。
    接下來一直到五月中旬的第一天,第二軍上下都在為此精心準備。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行動發起之前還須嚴謹認真的準備,倉促行動的風險巨大,慘痛的代價是誰也不願見到的。
    敵軍具體有多少?武器裝備如何?兵力、兵器是怎麽部署的?從哪兒發動突襲為佳?得手之後如何撤退和接應?如果半途敗露又該怎麽全身而退?
    進攻與撤退、好與壞都需要考慮到。
    在此過程中,大都督府情報處派駐於日本的特工們提供了相當重要的情報支持……
    名古屋,東浦町。
    溫潤的春風裹挾著太平洋的水汽從南邊吹拂而過,呼吸間能嗅到那淡淡的鹹腥氣息。
    北條浩也,一個日本人中的極罕見的高個子,家境優渥,年輕時是無數姑娘的夢中情人,然而人到中年卻不知不覺間胖了起來,現在是一位小有名氣的商人。
    不僅人脈通達,而且每次都給予駐紮於名古屋的美軍指揮官價值不菲的孝敬,這使得他敢於黑白灰三道通吃,業務範圍極廣。
    因為今天要洽談的生意上不了台麵,故而見麵的地點選在了一家相對高檔的、名曰“元太”的料理店。
    身著羽織的北條浩也在幾名西裝革履的用心棒日本的保鏢、護衛)的隨同下來到了料理店,在一處單獨的隔間中,已經有兩個人等候多時了。
    為了采購急需的物資,觀音山營地的抵抗軍派出了好幾隊人前往大阪、京都、名古屋商談采購事宜。
    北條浩也並不在乎本土的境況和未來,美國人也好、抵抗軍也罷,隻要是能賺錢的生意就行,他覺得以後若是明人趕走了美國人,那再轉行跟明人做生意也毫無心理負擔。
    解熱鎮痛用的阿司匹林、抗菌用的百浪多息、麻醉用的乙醚、消毒用的汞溴紅……抵抗軍所需的種種藥品無所不有,但是價格並不會低哪怕一分。
    &n7894型杠杆步槍、四百支美國春田兵工廠製造的7903型栓動步槍、三十挺勃朗寧7917型地雷、三千枚kii型手榴彈、十五萬發7.62㎜步機彈等等。
    這些軍械除了商行中囤積的民用武器之外,還有相當數量是美軍官兵倒賣的——這個月幾支步槍、那個星期一箱手榴彈,積年累月下來的數量都能堆滿一整個倉庫。
    即便北條浩也開價不低,且把價格咬的很死,但這樁生意卻意外的順利?
    急不可耐的抵抗軍代表似乎擔憂這位大腹便便的奸詐商人臨時反悔,所以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很快就同意了。
    又是一筆不菲的進賬!
    心情舒暢的北條浩也食欲甚好,幾道菜多半都被他吃了,而那兩位內心苦澀的代表卻幾乎沒什麽動筷。
    生意談妥了,那就該回家了。
    載著他的黑色福特轎車在街道上穿行,路旁隨處可見小攤小販、乞丐、目光無神的行人。
    在這春意盎然的時節,名古屋的街頭巷尾卻感受不到多少生機。
    湊巧的是今天也是他小女兒的生日,等到了宅邸,惦記著妻兒的北條浩也未等車子停穩就推開了車門,這讓習慣於停車以後再下車幫忙拉開門的司機有些意外。
    然而,本該祥和的宅邸卻有些反常的異樣之感?散漫的用心棒們沒有覺察到、心急的北條浩也自然更沒覺察。
    一進家門,映入眼簾的是幾名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的仆人和用心棒,每個人都被五花大綁著。
    再稍稍抬眸,隻見兩名身著深色華服的男子悠然地走了出來。
    未等北條浩也反應過來,幾下推搡聲和悶哼聲就從他身後傳來,扭頭看去,隻見剛剛下車的司機和用心棒已經被幾名男子給撂倒了。
    這些明人是強盜?!
    既驚又怒的他強作鎮定,用漢語沉聲問道:“伱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擅闖我的宅邸!”
    為首的男子停下了腳步,淡淡道:“我們是誰不重要,這次‘登門造訪’的目的很簡單,隻是為了問你些消息。”
    “消息?什麽消息?我的妻子和孩子呢?!你們把他們帶去哪裏了?!”
    “不要吵鬧,他們很安全。”
    “你們究竟想要什麽?我可以給錢…對,給錢。”
    “不要錢。”那男子擺擺手,平靜道:“我們隻要之前你和抵抗軍交易的事,去了哪、怎麽去的、路過了哪、看到了什麽,諸如此類。”
    聞言,北條浩也的眼睛睜大了兩分,驚訝道:“你們是……”
    他沒有接著說下去,在良久的沉默後,他才補充道:“我隻是個商人,送貨的一路上所見所聞我一概不知。”
    “那就叫你的手下來,老實點,別想耍花招。”
    “我要見到我的妻子和孩子。”
    男子微微搖頭,“現在自然不可能,得等交代清楚以後再說。”
    對方這樣的態度讓北條浩也有些憤慨,他咬著牙質問道:“這是名古屋,幾條街開外就是美國人的兵營,你們竟敢這麽狂妄?我的兒子早已入籍,你們……”
    那位一直神色如常的男子居然被這話逗樂了。
    他又上前了幾步,走到了近在咫尺的距離,嗤笑道:“你是做生意做糊塗了?莫不是以為兩、三萬美國兵就能保住這片地方?至於你的崽,一個倭裔罷了,別想的太高貴。”
    “你……”北條浩後退了兩步,也伸手指著麵前的男子,但卻支吾著說不出完整的話。
    綜合考量下來,為了充分獲取關於觀音山營地的情報,大都督府情報處派駐日本的特工們在幾個方麵尋求突破,其中一個方麵就是從與之交易的商人那兒獲取情報。
    於是乎,唯利是圖的北條浩也就這樣順理成章的被盯上了。
    因為得知這個家夥雖然無恥但卻比較顧及家人,特工們便綁架了他的妻子和一兒二女,迫使他乖乖就範。
    除了情報單位的支持以外,空軍也多番派遣偵察機對目標進行航空偵察,且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並未實施任何空襲。
    俘虜口中訊問出的消息、搜集來的情報、航空偵察拍攝的照片,從各方而來的種種信息在第二軍總兵處完成了匯總了。
    關於這個位於觀音山的抵抗軍根據地的情況也被大致摸透,具體的作戰計劃由此得以逐步完善。
    編號“戊字十七一號”的計劃很快被印刷成冊,總兵處留檔兩份,餘者分發給了儀鸞司和陸戰一團。
    五月十三日,下午。
    因為這次的行動用不著盡數出動,周長風以陸戰一團三營、偵察隊、工兵隊、迫擊炮營一隊共計一千二百人組成了一個戰鬥群,或者說,相當於加強營級的分遣隊。
    在一艘驅逐艦和一艘掃雷艦的隨同下,這個支隊和儀鸞司上下所乘坐的一艘登陸艦與兩艘貨輪緩緩駛出了東京灣。
    一個傍晚外加半個晚上,小小的船隊抵達了靜岡。
    “首次深入敵境,一定要注意周邊情況,一有不對立馬撤離。然後嘛,切記,施放煙霧指示的時候一定要多放點,林子太密了會影響空中觀察的。”
    在登陸艦的左舷,周長風把燃盡的煙頭隨手扔進了海裏,麵前的蔡治琛抱拳道:“放心,必定得勝而歸。”
    在上岸以後,陸戰一團的分遣隊就地休整,待天明以後再向西進發前往預定的接應區域。
    而儀鸞司官兵們則改為乘坐那艘驅逐艦陽江號繼續向西航行。
    等距離目的地不足三十裏後,驅逐艦減速,從兩舷放下了小艇,官兵們在漆黑的夜色下沿著海岸線直奔濱名湖而去。
    天空中是璀璨的繁星,左手邊是茫茫大海,右手邊是陸地,置身於上下顛簸的小艇中,感受著清涼濕潤的海風,不時有浪花濺濕衣袖……
    這樣的環境讓官兵們感觸頗深,而這也注定是一段不可多得的回憶。
    濱洺湖,一處後世的旅遊勝地,現在卻成了儀鸞司官兵們滲透過界的目標。
    十三艘小艇被隱藏在海岸線附近的低矮懸崖和石堆中,一百九十六名官兵一人不多一人不少。
    在他們麵前的便是連綿的山巒,他們需要在兩天的時間裏穿過大約六十五裏的距離。
    看著不多,但這隻是直線距離,在丘陵地帶的實際行軍裏程大約相當於一百裏。時間不算緊迫,但也稱不上充裕。
    整支隊伍被分作了好幾個部分,前邊打頭的尖兵、左右兩翼的左哨和右哨、中間的主體,尾部殿後的後衛。
    圖方便的儀鸞司官兵們頭戴軟塌塌的氈帽,腳踩皮靴,背負著將近六十斤重的玩意在夜色中健步如飛,沒有人說話,隻有腳步聲和喘息聲,傳遞命令與指示時也隻有擬聲詞和口哨聲。
    他們一路北行,輪換休整、警戒、吃飯,盡管心存遺憾,但半途中不幸與之遭遇的兩名獵人還是被無情的處決了。
    十六日,卯時。
    夜色尚未褪去,異國他鄉的崇山峻嶺中彌漫著淡淡的霧氣,春風吹進山裏仿佛降溫了幾度,給人以別樣的淒冷之感。
    山間小徑上,十餘衣裝各異的抵抗軍士兵正趕著十幾匹托滿了包袱的騾馬。
    “瞧,這必定是送給養的隊伍。”
    “錯不了的,咱們來對了。”
    幾十米開外的地方,潛伏於一旁密林與灌木中的五、六名士兵正監視著這一切。
    一聲輕微的“哢嚓”聲從耳畔傳來,那是撥開保險的動靜。
    帶隊的中士本在細細地品著橘子罐頭中的兩瓣橘子,聞聲就偏頭嚴肅道:“稍安勿躁,打草驚蛇就前功盡棄了!”
    片刻之後,在一處地勢稍高的地方,儀鸞司的主力正在這兒休整,官兵們吃飯的吃飯、喝水的喝水。
    巡邏單位又發現了抵抗軍輜重隊伍的活動?時機差不多到了。
    蔡治琛輕舒了一口氣,擰上了水壺蓋子。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心中盤算了幾秒,令道:“發電,職部破襲之戰約莫比原計劃稍晚些發起,情況千變萬化,具體不定。”
    想在條件不佳的山區有效通訊,鞭形天線自然是不行的。
    通訊兵利用一顆參天大樹架設了一處臨時定向天線,自那小小的十瓦電台中發出的電波訊號這才得以被其它友軍單位接收到。
    在位於靜岡的機場上,三架三七式俯衝轟炸機被扳動了螺旋槳,星形發動機發出“吭哧吭哧”的動靜,飛行員用力拉拽關閉了機艙蓋。
    在稍後些的地方,一架已經接受過改造的寬大的三二式水上飛機也正在逐一啟動引擎,機體中部方形開口處伸出的炮管和槍管格外駭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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