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秋和蔣津成到鎮上的時候五點剛過。
    今天是大集，市場裏趕集的人還很多。
    不過馬上快散集了，人們行色匆匆，趕著回家做晚飯，一些小攤販也慢吞吞地收拾著攤位。
    這會兒再到市場裏擺攤，肯定吸引不到多少人流量的。
    沈秋秋想了想，幹脆把攤位擺到了農貿市場門口的路邊，這裏有一個三角形的角落，位置非常寬；攤位擺在這裏也不會影響到行人和車輛的正常通行。
    趕集的人離開時都會經過這裏，人來人往，位置很好。
    這裏平時不讓擺攤的，不過這會兒都快散集了，也沒有人管。
    蔣津成把折疊方桌從車上拿下來擺好，又從泡沫箱裏拿出塑料打包盒，整齊的碼放在桌上。
    兩人的小攤位很快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一個大媽提著菜籃子路過，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好奇的問：“小夥子，你們這賣的啥啊？”
    蔣津成答了一句，“熟食，燉菜。”
    大概是覺得這個回答有點幹巴巴的，他清了清嗓子，準備詳細說明一下，“額，這個是……”
    一旁的沈秋秋已經搶先開口，“嬸子，這個是我們飯店做的燉菜，本來今天有人訂了30桌席，客人臨時有事來不了，所以才拿到這裏賣的。”
    大媽點點頭，還跟沈秋秋聊了起來，“哦，你們飯店開在哪裏啊？我家就住在鎮上，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啊？聽你口音，也不像我們本地人啊……”
    這個大媽不止好奇心重，防備心也挺重。
    她看了一眼塑料打包盒裏的菜，又小聲嘟囔了一句“這來路不明的菜，誰敢買回家去吃啊，說不定是啥死貓死耗子……”
    沈秋秋在雲川呆了七年，口音多多少少會有些改變，聽起來確實不是純粹的本地口音，之前去縣城的飯店吃飯，還被老板當成是外地人，差點被宰了一頓。
    沈秋秋也沒惱，耐心回答道：“我家是清河村的，飯店也開在清河村，叫做清河農莊，是一個農家樂。”
    大媽撇了撇嘴，“清河村我倒是知道，啥清河農莊就沒聽說過了，你們那個村子又遠又窮，飯店開在那兒，能有啥生意啊？”
    沈秋秋笑了笑，好脾氣的解釋，“在農村開的飯店叫農家樂，咱們鎮上有好幾家；現在城裏人都喜歡到農村體驗生活，在田間地頭逛一逛，嚐嚐地道農家菜，所以我們生意也還不錯。”
    “哦……城裏人大老遠的跑來吃這個，味道應該挺好吧？”大媽來了興趣，拿起一盒黃豆燜豬蹄打量起來。
    黃豆燜豬蹄燉得噴香，隔著盒子都能聞到香味。
    沈秋秋連忙開始推銷，“味道肯定好啊，我們的廚師是村裏辦席的大廚，手藝沒得說，用的也都是好食材。小火在砂鍋裏慢燉了一天，肉香都燉出來了，又香又好吃。
    您看這豬蹄都燉得脫骨了，軟爛入味，入口即化；這裏還有筍幹紅燒肉，豬肚煲土雞湯，臘排骨燉幹豆角，紅燒肥腸，味道都很不錯。”
    說著，沈秋秋打開一盒黃豆燜豬蹄，用長簽紮了一塊肉遞給大媽，“您嚐嚐，看合不合口味，好吃再買。”
    這是提前準備好的試吃品，盒子裏的肉都切成了小塊，方便客人試吃嚐味。
    沈秋秋給她拿的是一塊帶著皮的肥肉，色澤鮮亮，晶瑩剔透。
    大媽迫不及待地送到嘴裏，入口是濃濃的肉香，軟糯q彈，肥而不膩，輕輕用舌頭一抿就化在嘴裏了。
    那麽一小塊肉，才嚐出個味來，就沒了。
    大媽吞了吞口水，有些意猶未盡。
    沈秋秋拿了一根新的竹簽，又給她紮了一塊臘排骨，“您再嚐嚐這個臘排骨，也是我們家的招牌菜，臘排骨也是我們村裏自己醃的，純糧食喂養的農家土豬，吃起來特別香。”
    大媽下意識的接過來嚐了嚐，“嗯嗯，真香，這個也好吃……”
    沈秋秋順勢說道：“這裏頭的幹豆角也好吃，比肉還香呢，湯汁拿來拌飯也好吃。”
    大媽砸吧著嘴，回味著嘴裏的餘香，問道：“你這咋賣的？”
    沈秋秋眼眸微彎，笑著回答：“豬肚煲土雞湯四十塊錢一盒，其他都是三十塊錢一盒。”
    這個價錢不算太貴，但也不便宜了；新鮮排骨十幾塊一斤，這一盒排骨一斤都不到……但架不住它味道好啊。
    大媽猶豫著開始講價，“你這賣的也太貴了，便宜點唄，給我算便宜點，我多買兩盒。”
    沈秋秋抿唇笑道：“嬸子，三十塊錢不算貴了；這一道菜，在我們農家樂裏都要買四五十的，今天我們也不圖掙錢，隻想回個本。”
    論起講價的功夫，沈秋秋可沒輸過，小姑娘嘴皮子利索得很，三兩句就把大媽給說服了。
    最後，大媽花了九十塊錢，買了一盒筍幹紅燒肉，一盒臘排骨燉幹豆角，一盒黃燜豬蹄。
    大媽拎著買來的燉菜，心滿意足的離開。
    她邊走邊拿出手機給嫁到城裏的女兒打電話，“一會兒帶著大偉和青青回家吃飯，我買了幾個好菜，有你和青青愛吃的紅燒肉，還有大偉愛吃的豬蹄；我再炒幾個小菜，炸一盤花生米，晚上讓大偉陪你爸喝幾杯。”
    目送著大媽走遠，沈秋秋把剛剛收來的九十元現金放到包裏。
    轉頭看見身旁的蔣津成正看著自己，臉上浸滿了笑意，她下意識的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我臉上有東西？”
    蔣津成笑著搖了搖頭，“沒有，隻是突然發現了你的另一項天賦。”
    “嗯？”沈秋秋一臉疑惑。
    蔣津成掩唇輕咳了一聲，回答說：“沒想到你口才這麽好，跟客人溝通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親和力……”
    “很適合做銷售，是吧？”沈秋秋笑著打斷他，“我在雲川工作過幾年，以前還是公司的金牌銷售，我們組每個季度都是銷售冠軍哦。”
    一年前的經曆，現在想起來，似乎已經很遙遠了。
    沈秋秋釋然地笑了笑，“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現在的生活。”
    蔣津成微笑點頭，“嗯，現在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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