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津成一大早從雲川出發，到清河村的時候十一點還不到。
    他把車停在沈家小院門口，剛從車上下來，就碰上了準備出門的沈爺爺。
    “爺爺好。”
    現在全家人都知道沈秋秋和蔣津成在處對象，老爺子看見他來也不覺得奇怪，不冷不熱的點點頭，“嗯，小蔣來啦。”
    院子裏的沈奶奶聽到動靜，笑著迎了出來，“呀，小蔣來啦。”
    老兩口的態度截然不同。
    沈奶奶看蔣津成，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沈爺爺看蔣津成，就像老丈人看女婿，諸般挑剔，怎麽都看不順眼。
    蔣津成從後備廂搬下來兩箱水果，兩箱果汁飲料，還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你這孩子也真是，每次來都要帶東西，下次可不許這樣了……”沈奶奶嗔怪了一句，眼裏卻閃著笑意。
    嘴上雖然這麽說，心裏卻是很高興的。
    倒不是貪圖他那點東西，而是欣喜他看重自家孫女的心意。
    沈爺爺沒說話，不過還是在蔣津成搬東西的時候主動搭了把手。
    三人一起把東西拿到堂屋。
    院子裏的村民們竊竊私語。
    “這是小花對象吧？我看他都來好幾回了。”
    “好像是，不過小花歲數也差不多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咯。”
    “小夥子好像開車來的，看樣子應該挺有錢的吧……小花可真會找。”
    “這話說的，小花自己也有本事，都上電視了，新聞上還說，她一年能掙幾百萬呢……她那個對象，說不定還沒有她有錢呢。”
    “哎……我前兩天還想著把小花說給我娘家侄子，看樣子是不成咯。”
    ……
    堂屋裏。
    蔣津成拆開包裝盒，拿出一個肩頸按摩儀，向二老介紹，“聽小花說爺爺頸椎不好，這個是肩頸按摩儀，有按摩和熱敷的功能，平常休息的時候按一下，可以緩解疲勞，很舒服的，對頸椎病也有一定的治療作用。”
    沈爺爺看了一眼沒說話，倒是沈奶奶笑著說，“你爺爺前幾天老是喊脖子酸，讓我給他按按，還嫌我手勁不夠，按得不舒服。這回可好了，有了這個東西，能省我不少事。”
    蔣津成拿出說明書，耐心的教沈奶奶要怎麽使用。
    “這個用起來很方便，這個是開關，這個可以調節按摩的強度和模式……不止是肩頸，腰背腿都可以用。
    奶奶您平常看電視的時候，也可以拿來按一按，可以緩解一整天的疲勞。”
    沈奶奶心裏十分熨帖，笑眯眯的應道：“好好好，我晚上就試試。”
    “我去地裏了。”
    沈爺爺對這個東西不怎麽感興趣，和他們招呼了一聲，就準備出門。
    草莓園裏還有不少活計，今天要發貨的草莓都還沒采摘夠；還有縣城裏來的那些個小年輕，手上沒輕沒重的，得去看著點才放心。
    沈奶奶連忙喊住他，“等等，讓小蔣跟你一塊兒去。”
    說著，又推了蔣津成一把，“家裏也沒啥事兒，你跟你爺爺去地裏玩兒吧，讓小花給你摘草莓吃。”
    蔣津成應了一聲，從桌上拿了兩瓶飲料，小跑著去追沈爺爺。
    一老一少，並排著走在鄉間小道上。
    蔣津成一路上都在努力找話題和沈爺爺搭話。
    可老爺子一直不冷不熱的，不怎麽搭理他。
    沈爺爺背著手，慢悠悠的往前走，雖然沒怎麽說話，卻悄悄的用餘光打量著身旁的人。
    長得挺高，身板也還行……待看到他細皮嫩肉的一手，沈爺爺忍不住“哼”了一聲。
    “小蔣，會幹農活嗎？”
    “啊？”蔣津成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連忙回道：“會，小時候在老家幹過。”
    沈爺爺“嘁”了一聲，“小時候毛都還沒長齊，幹的啥活啊？那叫過家家。”
    老爺子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我跟你說啊，男娃娃長得俊沒啥用，還得有本事才行。
    小夥子想要娶媳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當年，媒人帶著我去小花奶奶家說親，我那老丈人咬死了不鬆口，嫌我沒本事，看不上我。
    我也不怪我老丈人，人家辛辛苦苦養大的姑娘，憑啥輕易就給了你？
    後來啊，我就天天上他家去，給他家幹農活。
    犁地、挑糞、澆水……啥髒活累活我都肯幹。
    我給他家幹了一季的農活，曬得跟個黑炭頭一樣，人也瘦了五斤，老丈人才鬆口，答應把閨女嫁給我。”
    “嗯，爺爺，我明白了。”蔣津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沈爺爺一頭霧水，“你明白啥了？”
    “爺爺！”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倆的對話。
    蔣津成轉過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站著的沈秋秋。
    小姑娘戴著一頂草帽，臉頰微紅，正笑意盈盈的向他們走來。
    她對著蔣津成笑了笑，卻沒有和他說話，轉而問沈爺爺，“爺爺，那家人買咱家的雞了嗎？”
    沈爺爺這會兒也顧不上教育蔣津成了，笑嗬嗬的向孫女分享掙錢的喜悅。
    “買了，買了咱家兩隻雞，一百個雞蛋，還有你奶奶種的菠菜和韭菜，他們也買了不少。”
    爺孫倆說說笑笑的往草莓園走去，蔣津成默默跟在後麵。
    進了地裏，沈爺爺徑直往草莓園深處走去，幾個來幫忙的村民正在那邊摘草莓。
    看著沈爺爺走遠了，沈秋秋才轉頭去看蔣津成，笑著問他，“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沒一會兒，先去了家裏。”蔣津成搖了搖手裏的果汁，擰開瓶蓋遞給她。
    沈秋秋其實不怎麽渴，還是接過來喝了一小口，又問他，“你要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呢？昨晚打電話居然還瞞著我，害的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最後一句是她小聲嘟囔的，蔣津成聽見了，輕笑出聲，問她，“你要準備什麽？”
    沈秋秋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又指了指自己身上半舊的牛仔褲和衛衣，以及腳下帶著泥土的膠鞋。
    “你見過哪個女孩子打扮成這樣見男朋友的？”
    蔣津成看著她，溫柔的笑彎了眉眼，認真說，“不用打扮，你這樣就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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