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哥，你快過來！”
    我們兩個都到了對麵後，梁小夢立刻回過頭去大喊。
    劉永良卻站在那棟樓的邊緣沒動。
    夜深了，頭頂一輪明月，月光灑在他的頭頂，顯得他那張臉愈發慘白。
    “良哥，你怎麽了……”梁小夢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小夢，我跳不過去……”劉永良麵露苦澀。
    直到這時，我和梁小夢才終於想起，劉永良的身體條件根本支撐不了他跳這麽遠的距離！
    沒辦法，一是太匆忙了，根本想不了那麽多，二是劉永良很多年來都是個正常人，確實極容易就忽略了他現在的身體情況。
    對麵樓頂的不遠處，四個農民工已經爬了上來，正罵罵咧咧地往我們這邊衝來。
    “良哥，我這就過去了！”梁小夢隨即倒退幾步，就要再跳回去。
    “不要過來！”劉永良大喊著：“他們有四個人、四把槍，過來隻有死路一條！走，趕緊走，我盡力幫你們拖一會兒！”
    接著，他又衝我喊道：“李虎，我本來準備殺你的，但我現在改主意了！你他媽逃出去後，必須把梁雲澤救出來，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說實話，我不信你有這個本事……但我相信餘平！餘平說你可以，那我信你一次！”
    劉永良紅著眼、齜著牙：“你救出梁雲澤，咱倆的恩怨一筆勾銷！救不出來，我就是變成厲鬼，也要咬死你和曾小寶，不然你就等著瞧吧！”
    而我也終於明白，他剛才為什麽要幫著梁小夢救我了。
    他既然一直跟著梁小夢，自然知道餘平的計劃。
    他對我自然恨之入骨，但為了梁雲澤的安危，卻又出手將我救了出來！
    說完這番話後，劉永良轉身就要離開。
    “良哥！”梁小夢大叫一聲。
    “……小夢，下輩子，我不想當你哥了。”劉永良丟下一句話後，臉上熱淚滾滾而落。
    接著，他用衣服擦了擦手裏的槍。
    將梁小夢的指紋全部擦拭幹淨之後，便舉起來，朝著四個農民工奔了過去。
    “全部都給我死！”劉永良咆哮著。
    他近乎於瘋狂的聲音，回蕩在這片荒蕪的廠區中。
    “砰砰砰——”
    “砰砰砰——”
    雙方都在瘋狂地開著槍。
    子彈呼嘯而過，又飄向對麵的，也有飄到我們這的。
    “良哥——”梁小夢還是大叫著，並且打算跳過去助他一臂之力了。
    但她過去沒什麽用，對麵是有槍的。
    她就是個血肉之軀，拿什麽去擋啊！
    所以我猛地將她撲倒，死死將她壓在身下，不讓她動，不讓她胡作非為，盡力躲著那些飛來飛去的子彈。
    “良哥！良哥！”梁小夢不斷大叫著、大哭著，卻始終脫離不了我的壓製。
    槍聲大概持續了一分多鍾，終於漸漸地平息了。
    我仍按著梁小夢的胳膊，同時悄悄把頭抬起觀望，就見對麵樓頂沒人站著，劉永良和那四個農民工均躺在地上。
    身上，也都是血跡斑斑的樣子。
    “噌”的一下，梁小夢終於抓住機會，猛地將我頂開以後，“噔噔噔”的一陣助跑，迅速躍到對麵樓頂去了。
    “良哥！”梁小夢最先撲到劉永良的身上，查看過他的傷勢之後，又嚎啕大哭起來。
    我也迅速奔了過去。
    但我沒看劉永良，而是先看那幾個農民工，就見他們大多都是一槍斃命，有額頭中彈的，有喉嚨中彈的，有胸口中彈的。
    劉永良這槍法真是絕了，不愧是梁雲澤手下最鋒利的刀啊！
    再看劉永良，身上至少挨了十多槍，整個人已經被打成篩子了。
    人，自然也是死了的。
    梁小夢抱著劉永良，哭得肝腸寸斷，哭得泣不成聲。
    ……
    我報警了。
    一口氣死了五個人，我不可能不報警。
    梁小夢還被通緝，所以她沒留在現場，哭著離開了這座工廠。
    我在現場守著五具屍體，一直等到警察來了，告訴他們現場的情況——自然，是略去了梁小夢的。
    我說這些殺手是洪衛軍雇的，他們好像來自一個叫“屠手”的組織，而劉永良是來救我的，最終卻和這些殺手同歸於盡。
    我知道，這樣控訴洪衛軍沒用，他有一萬種法子可以脫離罪責。
    我也沒指望靠這個就扳倒他。
    我被帶回局子做了筆錄，洪衛軍自然也來了。
    和我想象中的一樣，洪衛軍極力否認，並且提供了自己不在場的證明，直言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四個農民工。
    “李虎誣陷我。”洪衛軍這麽對警察說。
    “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吧。”我也沒有辯駁，本來就知道這是無用功。
    最終，我和洪衛軍都被放走了。
    “你小子還真命大，胡文瀚那次沒弄死你，這次直接雇人還是沒弄死你……”
    站在縣局的大門口，洪衛軍叼了支煙，默默抽了起來。
    到了此時，他也懶得裝了，徹底撕下偽善的麵具！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笑著說：“我是個大禍害，肯定沒那麽容易死。”
    “我要是你，我就趕緊逃出襄縣了……”洪衛軍沉沉地說。
    言外之意非常明顯，現在的他已經不可能放過我了。
    胡文瀚、梁雲澤都倒在了他的腳下。
    更何況區區一個我？
    但我還真有點不服氣。
    “我不走。”我仍舊笑著：“我要把你扳倒。”
    “你有這個本事？”洪衛軍斜眼看我。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我還是笑。
    “好啊，讓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手子……”洪衛軍微笑著，邁步下了台階，上了他的路虎，“轟轟轟”地離開了。
    再下一秒，兩邊各衝出一輛麵包車來。
    十多個手持刀棍的漢子衝下車，瘋狂地朝我奔過來！
    是的，這就是洪衛軍。
    這還是在縣局的門口，他就要動手了！
    他的囂張跋扈，他的目空一切，我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他在襄縣，確實是王。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朝我衝過來。
    “吱嘎——”
    就在這時，又一輛麵包車直衝過來。
    “都他媽給我滾！”
    副駕駛的車窗放下，董星手裏抓著一支土銃，怒氣衝衝地瞪著那一群人。
    吳凡開著車，冷眼旁觀。
    洪衛軍能叫人，我當然也能叫人。
    我能猜到他想幹什麽，自然也會做足了準備。
    “哥們，這可是縣局大門口，你敢把這玩意兒拿出來啊？”領頭的是個紅毛男，滿臉微笑地看著董星。
    我認識他，自從龍龍死了以後，就晉升為洪衛軍身邊最親近的保鏢了。
    “嗬嗬，有什麽不敢的？”董星不屑地一笑，突然一槍打在紅毛男的胸口！
    董星這個自製的土銃威力不大，裏麵隻是裝了些火藥和鐵砂，根本打不死人。
    但就算是打不死人，也夠人受的了。
    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紅毛男崩出去，這家夥直接坐倒在地，胸前一片殷紅。
    “啊——”他痛苦地捂住胸口。
    其他人也都驚慌失措，連忙就去扶他。
    “李虎，走！”吳凡衝我大叫。
    我也急匆匆奔上車去，迅速駛離這片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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