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羅書亦趴在桌上休息。
    她沒有上床，因為她知道根本不可能睡得著。
    雖然剛才她見到了方響的父親，知道他父親和葉護法有交情。
    但淩雪宮的規矩太大了，她暗忖即便有葉護法幫襯，結果也好不到哪去。
    這時，外邊響起一陣敲門聲。
    “誰啊？”她問道，不知是何人。
    但對方沒有回答，她便上前直接開門查看。
    門外是一個紅衣美婦，她直接走進房間。
    羅書亦好奇得打量著她，見其氣韻不俗，暗自心驚。
    又見這熟韻美婦直盯著自己看，眼中似還起了一層薄霧。
    兩人對視之下，不知為何，她心裏咯噔咯噔，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孩子，我是你母親。”東方硯秋一把將她抱住。
    “我母親？”羅書亦愣住了，這對她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她從不知自己還有這麽一個親人
    “你認錯人了吧？我自小便在這淩雪宮裏長大。”她急忙道。
    東方硯秋：“是我將你安頓在此的，托顧宮主幫忙照料。”
    “別怪娘心狠，我也是迫不得已。”
    “當年若不將你安頓在此，你恐怕早就為人所害，被人利用。”
    沙幫並非鐵桶一塊，東方硯秋那時候沒得選。
    她若不爭取那個位置，她必會為人所害，不得已強行擠上去。
    她那時更不能有任何的軟肋，便將自己唯一的女兒，尚在繈褓中的女兒冰封。
    之後暗中送到這北域的淩雪宮裏。
    之所以送她至此，不僅是因為淩雪宮是個好去處，可以讓她安心。
    更是因為當年她曾救過顧萌的性命，知道可以托付。
    東方硯秋說了很多，羅書亦就這麽默默聆聽。
    要說沒有埋怨，自然是假話，但她內心也理解。
    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內心的煎熬絕對比她更甚，最起碼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就不會去胡思亂想。
    但她卻知道遠在北域淩雪宮裏，還有這麽一個人……
    她伸手也抱住了她。
    羅書亦的這個舉動，讓東方硯秋滿心歡喜。
    她最怕的就是女兒不認她，但此刻她這小小的舉動說明，她內心沒有那麽抵觸，慢慢會接受的。
    一切隻是時間問題！
    “走吧！我帶你回西域。”
    “從前對你的虧欠，娘都會百倍償還。”
    “如今局勢已經明朗，娘也有能力保護你了。”她又說。
    羅書亦聞言，弱弱得說道：“可我不想走。”
    “我有心儀之人，我想跟他在一起。”
    東方硯秋聞言，俏臉一凝。
    “帶我去見見他。”她說，“一切等我見了再說。”
    羅書亦點點頭，隨後母女二人又在裏聊了許多，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幾天後，方淩帶著方響來到會客廳。
    此時這裏人不多，就連葉冰瀾都不在，除了顧萌外就是東方硯秋和羅書亦。
    東方硯秋看了眼方響，表麵上看不出滿不滿意，神色淡然。
    接著她又瞄向方淩，看了更久。
    “我的身份你想必已經知道了。”她說，“也請閣下自報家門。”
    她從顧萌這其實已經知道，但她還是要聽方淩親口說。
    方淩：“撼天城城主是也，兼一個珈藍禪院法師的閑職。”
    “我們家雖然不算闊綽，但書亦丫頭要是嫁過來，我們絕不會虧待她。”
    “這兩個孩子情投意合，我看就抓緊把事情辦了。”
    “這等大事，不可急切。”東方硯秋淡淡道。
    “我們母女二人才剛相認，我想先帶她回西域住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也正好讓他們年輕人好好想一想。”
    “大家都是過來人，知道感情這種事是容易衝動的。”
    一旁的顧萌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或許不該待在這，但又擔心這兩人打起來……
    “你說的倒也不無道理，不過時間也不能太久。”方淩說道。
    東方硯秋笑道：“我看還是久一點好，給你們更多時間準備。”
    “準備什麽？”方淩問道。
    東方硯秋：“當然是彩禮了。”
    “我在仙庭也算有點地位，我女兒成親自然不能太寒酸，惹人恥笑。”
    “彩禮這方麵……八百八十八億明金，你覺得如何？”
    “要這麽多？”坐在方淩旁邊的方響叫出聲來。
    他覺得太離譜了，這彩禮高得嚇人，分明是在為難他們。
    “小子，我女兒難道不配嗎？”東方硯秋冷哼道。
    “不是……”方響看了眼對麵的羅書亦，小聲道。
    羅書亦悄然看了眼自己母親，傳音道：“未免要的太多了。”
    “彩禮意思一下就行，我看八萬八明金就挺好。”
    “丫頭，你不必多言，一切聽我的就是。”她回道。
    誠如顧萌之前猜測的，東方硯秋確實有些看不上方響的背景。
    她在仙庭也是一方人物，早就考慮好幾個女婿的人選。
    他們當中甚至還有天王子嗣，早就有人來接觸過。
    她有女兒這件事並非無人知曉，隻是不知她將女兒藏在何處而已。
    來訪的人多了，東方硯秋的眼光自然也變得很挑。
    在她看來方響的背景隻能算一般，眼前叫方淩的家夥有點本事，但也僅此而已。
    但她女兒還有更好的選擇。
    她看向方淩，又問：“你兒子覺得太高了，那你覺得如何？”
    方淩：“確實高，能不能少點。”
    東方硯秋笑道：“不高，其實一點都不高。”
    “因為不管你們給多少彩禮，我都會返還兩倍的嫁妝。”
    “我東方硯秋可不是為了賣女兒賺你們便宜的，隻是想看看你們家的態度而已。”
    “今日當著顧宮主的麵，由她作證，我一定說到做到。”
    她傲然得昂起下巴，心想這下你還有何可說？
    她對北域雖然不是很熟，但也知道一座大城的大概底蘊。
    八百八十八億明金可不是一筆小數字，絕大多數大城就算砸鍋賣鐵，變賣產業，也搞不來這麽多錢。
    即便是仙域那些有名氣的達官貴人，也沒多少人能很快掏出。
    她是要方淩知難而退，莫要再癡心妄想。
    “給多少彩禮，你都返兩倍嫁妝？”方淩弱弱得問道。
    “當然！”東方硯秋連連點頭。
    “那行，彩禮一個月後湊齊給你。”方淩立馬說道。
    “好！”東方硯秋還在笑，但笑容戛然而止。
    “等等，你說一個月後就能湊齊？”
    “是啊！沒什麽問題。”方淩回道。
    之前他就攢了很多錢，原本是想將止殺聖主她們接過來的。
    結果她們另有去處，這就直接省了一大筆路費。
    再加上這些年他走南闖北也有不少收獲，前段時間在黑暗大陸更是卷走一筆。
    黑暗大陸的明金儲存量可不少，因為明金對黑暗生靈有害，所以黑暗高層特地吸納明金到黑暗大陸，這個戰略早已持續了很多年。
    東方硯秋要的這筆彩禮確實是巨款，但方淩現在湊一湊還是能搞到的。
    差一些也無妨，他可以去找金瑤仙子借高利貸。
    或是去找李凝芷，他一向知道她是個隱藏富婆。
    靈素軒作為北域第一醫宗，光是煉丹一項每年都不知道能進賬多少。
    此外他在仙域也還有不少人脈，這完全不是問題。
    “行，那我等著月底收錢。”東方硯秋冷笑道，她懷疑方淩是在詐她，她不信方淩真有這麽錢。
    剛才她已經說了兩倍嫁妝，此時要是慫了改口，那無疑是在打自己的臉。
    她可是個要麵子的人，尤其在自己女兒麵前，這臉丟不得。
    “那你們就先別回西域了，這一來一回，耽擱不少功夫。”方淩又說。
    東方硯秋點了點頭：“好。”
    雙方沒再多聊什麽，很快就各自散了。
    ………………
    “我們家真有這麽多錢嗎？”回屋的路上，方響看向方淩。
    他心情陰鬱，事情果然不像他預料的這麽容易。
    “你不必操心，夠的。”方淩說道。
    “明日你就先離開淩雪宮，到大燕王都去。”
    “糯糯她們也在那，你先到那待好。”
    “我明日出門一趟，做些準備。”
    “等月底我們再一起回淩雪宮，看看東方硯秋還有何說辭。”
    “好！”方響乖乖聽方淩安排。
    另一邊，羅書亦同樣心情陰鬱，跟在東方硯秋身後不吭聲。
    東方硯秋突然停下，回頭看向她。
    “你在心裏埋怨我吧？”她問道。
    羅書亦沒說話，用無聲表示抗議。
    東方硯秋：“現在你還年輕，又一直待在這沒有男人的淩雪宮裏，情啊愛啊的，你其實把握不住。”
    “我早已幫你物色到很多比他更優秀，同時背景也更好的人，那些人裏總會有你看順眼的。”
    羅書亦：“要是方響他們家月底真能湊夠錢，該如何？”
    東方硯秋：“不是我小瞧他們，八百八十億明金，他們掏不出來的。”
    “要真能掏出來，那此事我也絕不會再阻撓。”
    “能有這份底蘊，說明是我小覷他了。”
    “兩倍嫁妝你娘我也給得起，不用你擔心。”
    羅書亦也不再多說什麽，隻希望有奇跡發生。
    “我在北域還有一個朋友，明日我去找她，仔細問問這方淩一家的底細。”東方硯秋又說，“你就在淩雪宮裏好好待著。”
    ………………
    與此同時，冰原一道深不見底的冰淵裏。
    此地卻聚集著一批頂級強者，從他們的裝扮和口音上不難辨認，他們來自蓬萊仙域！
    此刻他們嘀嘀咕咕，不知在商量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