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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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團長,巫市大學那邊說,他們接到舉報,你的侄女鹿芝芝同誌,她的資格審核可能有些問題”
什麽?
鹿建軍聞言很是詫異。
鹿芝芝的資料是他看過,並且親自遞上去的,連軍區這邊的審核都通過了,為什麽巫市大學那邊還會出現問題呢?
他皺了皺眉,神色嚴肅的問道:“對方有說這是因為什麽原因嗎?”
負責聯係巫市大學的那人搖頭,說道:“並沒有說的很詳細,隻是說審核有問題。”
鹿建軍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如果對方說了具體的原因,那還能順著問題改正。
可是對方甚至連到底出了什麽問題都沒有告訴他們,這才是最棘手的。
畢竟這可能意味著,對方連改正的機會都不打算給他們了。
鹿建軍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性,因此今天下班的時候沒有片刻耽擱,直接回了家。
蘇嫿向來都比他早回來,今天依舊如此。
而下午鹿芝芝很乖的看了書,睡了午覺,這會正在廚房和蘇嫿一塊,幫著葉崢做飯。
雖然蘇嫿也覺得讓葉崢做飯不好,但是沒辦法,她自己也得承認葉崢做的飯比她好吃,而且鹿芝芝也想吃了。
好在經過快兩天的相處,蘇嫿還是大概知道了葉崢的性格,他是不在意做這些事情的,甚至還很樂意做飯給鹿芝芝吃。
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
這邊剛做飯呢,那邊鹿建軍便回來了。
蘇嫿聽到聲音,趕緊走到門口去迎接他。
剛想說點什麽,卻沒想到就看到了鹿建軍緊皺的眉頭,看上去心情還很是沉重。
蘇嫿一愣,忙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鹿建軍沒有隱瞞,這事也確實不敢隱瞞。
他沉聲道:“明天咱們可能得找個時間去巫市大學一趟。”
一聽是巫市大學這幾個字,蘇嫿很快便意識到這事肯定是跟鹿芝芝有關,而且看鹿建軍的表情,很明顯這事並不是什麽好事。
“是不是上大學的事情,遇到麻煩了?”
鹿建軍點頭,歎了口氣。
“先去那邊吧,跟芝芝和葉崢他們一塊說。”
這事到底關乎著鹿芝芝上大學的事情,她是當事人,自然得知道。
蘇嫿隻能心事重重的隨著鹿建軍一塊走到了飯桌旁。
“二伯,你回來啦。”
鹿芝芝幫著葉崢將菜端出來,一轉身便看到鹿建軍神色凝重的樣子,而他身後的蘇嫿的情緒也很低落。
她一愣。
“怎麽了嗎?”
鹿建軍看著鹿芝芝,擺擺手,示意她先坐下。
“等葉崢過來吧,我再一塊說。”
好在葉崢做飯也已經到了尾聲,很快便出來了。
四人坐在飯桌旁,聽鹿建軍說出了下午的事情。
聽完這事之後,蘇嫿第一個出聲,她難以置信,同時也覺得很憤怒。
“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情,芝芝的資料我也幫忙看過了,沒有一點問題啊!”《七零之嬌氣美人穿成對照組》,牢記網址:1而且正常情況來說,部隊這邊的審核其實比外麵的審核都要困難,所以隻要是部隊這邊審核通過了的話,那外頭的審核基本上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這也是為什麽在鹿芝芝的審核在部隊這邊通過了之後,鹿建軍和蘇嫿便徹底的不擔心鹿芝芝能不能通過巫市大學那邊審核的原因。
不用擔心,這事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百分之一的意外,居然讓他們給碰上了。
鹿芝芝本人也有點出乎意料。
但她並沒有像鹿建軍和蘇嫿他們那麽擔心,甚至心裏其實還隱隱有一種——說不定這工農兵大學真的不適合我不然為什麽來上個大學都要一波三折——的感觸。
不過還是先看看事情能不能順利的解決,畢竟這也是二伯好不容易拿到的名額,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那明天我自己去那邊問一問吧,反正我在家也沒啥事。”
鹿芝芝提議。
鹿建軍也是這個意思,巫市大學那邊必須是要有人親自去問問的,且最好是他們本人過去,而且這樣的話,如果有什麽問題,說不定還能當場就解決了。
雖然鹿芝芝已經十八歲,還都結婚了,並且有葉崢陪著,但蘇嫿還是很擔心。
“要不明天我請個假跟芝芝他們一塊去吧。”
鹿芝芝知道雖然蘇嫿最近團裏不是很忙,但是她作為副團長其實比一般人更走不開,所以請假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因此鹿芝芝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放心吧二伯母,有葉崢在,肯定不會出事的。”
蘇嫿見鹿芝芝這樣堅持,最後到底也沒有強求。
之後鹿建軍便將他留在手裏的鹿芝芝的資料備份交給了她,然後還有部隊這邊審核通過後的資料,讓鹿芝芝明天帶著一快去問。
巫市大學那邊最好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的話他也會將這事上報給部隊這邊,讓他們好好問問,為什麽一早就定好的名額,結果接收大學會給出這樣的反應。
因為資格審核出問題這事,這天晚上鹿家的氣氛都有些低迷。
甚至在晚上上樓睡覺的時候,鹿芝芝還看到葉崢好幾次欲言又止的看著她,眉頭緊皺,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又不敢說出口的樣子。
鹿芝芝被他那副表情成功的勾起了好奇心。
“你想說什麽?給你五分鍾,說吧。”
她其實猜到葉崢要說的事情,肯定是跟上大學這事有關的,但見葉崢那麽擔心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想讓他把話說出來。
不然的話她真擔心葉崢心裏想著這事,晚上連覺都睡不好。
鹿芝芝盤腿坐在床上,仰頭就這麽看著站在床邊的葉崢。
葉崢猶豫了一下,接著才開口道:“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你都不要擔心,我會陪著你的。”
不管鹿芝芝到時候能不能順利的去上大學,他和她的相處模式都是不會變的。
他不想讓鹿芝芝覺得他對她好是因為她即將是大學生。
鹿芝芝聞言愣了一下,隨後嘴角輕揚,嬌聲道。
“你當然得陪著我,我們才結婚不到兩個月,難道你就敢對我始亂終棄?”
葉崢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他隻是不想鹿芝芝有那麽大的壓力。
也是習慣了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麵想,最好迎接最壞的結果的打算。
即使真的鹿芝芝不能去上大學了,那他便帶著她回家,和之前一樣,上工幹活養活她。
而且,鹿芝芝從老家這麽遠跑過來,就是為了上大學的事情,如果她這次真的不能上大學了,心裏肯定會很難受吧。
“你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擔心,但其實我也不是很在乎這次到底能不能上大學,我隻是不想浪費二伯他們的心血而已。”
“而且哪怕是暫時不能上大學,也不代表以後不能上啊,你要知道,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變化的。”
鹿芝芝不敢把一些事情說的太明顯,但是葉崢作為她未來的“長期飯票”,她覺得自己也是時候該暗暗的提醒一下他,讓他有所準備了。
她眨了眨眼,故作天真道:“說不定以後是這些大學求著我去他們那念書呢?”
見她還有心思說這些,葉崢便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至於鹿芝芝說的世界在變化什麽的,對於此刻的葉崢來說,這隻是一句不怎麽有意義的話而已。
他不奢求會有什麽變化,能維持現在的情況,讓大家吃飽飯就行了。
因為明天一大早要趕部隊的買菜車去附近的鎮子,所以鹿芝芝和葉崢不敢再耽擱,很快便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沒亮,兩人便帶上東西由蘇嫿帶著坐上了買菜的車。
到了鎮上的時候,買菜車將他們放下,鹿芝芝他們便在鎮上等起了班車,隨後趕上了第一趟班車去了巫市市區。
巫市大學在市中心地帶,是巫市最好的大學,雖然這些年早已沒有高考了,但巫市大學裏仍有不少大學生,這些大學生都是通過推薦名額製進去入讀的。
其中的學生同樣來自全國各地,五湖四海,甚至什麽年齡的人都有。
鹿芝芝他們到的時候,還看到有個看起來年齡和她爸差不多的大叔正在和一個十來二十歲的年輕人站在一塊舉著本書,看起來是在晨讀。
其實從第一印象看過去,巫市大學的學習氛圍倒是比鹿芝芝想象中要強一點。
不過當她走近那兩人,聽到他們口中在念什麽之後,那點學習氛圍的濾鏡瞬間破滅。
大叔在問那個年輕人考試的時候能不能坐他旁邊,還說他馬上就要被召回廠區了,要是這次考試不過的話,那廠裏領導那邊肯定會對他有意見的,他好不容易被推薦過來上大學,不能就這樣頂著不及格的成績回去。
那年輕人估計成績比他好一點,但同樣心裏也沒啥底。
“我自己都還沒複習完呢,李哥,你有在這跟我費的時間,不如自己再去背背題吧!”
“哎,我都四十歲了,我還能背的住個什麽啊,老弟你就行行好,你年輕記性好,到時候幫我一下唄,反正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老師他們也不會太苛刻的到時候我給你我們廠的內部優惠券?”
鹿芝芝聽了之後再次深切的意識到了如今大學的內部情況。
當然,可能她遇到的是個例。
但是看那位大叔的樣子,都趕在外麵肆無忌憚的說出作弊的事情,可能學校裏這樣的人也不在少數了。
他們來上學可能就跟完成廠裏交代的任務一樣,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學到東西。
這樣一來,學風怎麽會好呢?
葉崢雖然沒有上過多少學,但聽到那兩人的對話,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從小老師教他們的就是自己的作業自己做,考試也是不能作弊的,他們怎麽能這麽公然的說這些事情呢?
他之前並沒有聽過巫市大學,但是隻要沾上“大學”兩個字,在他們眼裏就是神聖的。
不過眼下的情況倒是有些超出他的認知了。
當然,後麵兩人一路走來,也看到了真正的認真學習的學生,心裏這才安定了不少。
不過當他們來到教務處的時候,才意識到他們這顆心安定得可能有點早了。
站在門口的時候,鹿芝芝和葉崢便聽到了裏麵傳來的陣陣談話聲。
“這個資料審核機械廠蓋過章了,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就把名字登記上了讓這學生過兩天直接來學校。”
“這個是劉主任推薦的,直接登記分班吧。”
“還有這幾個”
屋內的人應該正是在進行學生的資料審查和資格審核等,但出乎鹿芝芝和葉崢意料的是,他們的審核方式比他們想象中的要簡單許多,幾乎是掃了兩眼便就這麽通過了,基本沒有任何問題。
而那些廠裏的,還有其他單位的資料都能這麽輕鬆的通過,為什麽鹿芝芝的資料審核卻被說有問題呢?
她之前還以為審核得很嚴格,不止她這一份有問題。
但眼下一看這情況,很明顯不是這樣的。
鹿芝芝和葉崢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深深地疑惑,還有狐疑。
正在這個時候,屋內忙活的人走了出來,隻剩下一個人還坐在辦公桌去忙活,正好趁門徹底打開,鹿芝芝和葉崢便走了進去。
屋內唯一的辦公人員注意到了鹿芝芝和葉崢,忙問道:“你們二位是?”
鹿芝芝走進屋子,便直接做了自我介紹,並說明了來意。
一聽她是被推薦來上大學的,但是資格審核卻有問題,那位辦公人員立刻想到了什麽,直接說道:“哦,是你啊,xx部隊推薦過來的是吧?”
鹿芝芝點頭說是。
見鹿芝芝承認了,那辦公人員不知為何看向她的眼神不自覺帶了幾分鄙夷。
鹿芝芝眉頭一皺,她怎麽覺得麵前這人對自己的印象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
可是她可能很肯定的是,今天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在這之前她並沒有見過這人。
好在很快,麵前的人便為她解答了疑惑。
“不好意思這位同誌,我們接到群眾舉報,你在生活作風方麵有些問題,可能不太符合我校的錄取標準,我們巫市大學曆來都是鼓勵學生勤奮自立,積極向上,對一些抱有消極態度和思想行為落後的學生,並不願意接收,還請這位同誌能夠理解我們學校的難處。”
勤奮自立,積極向上?
抱有消極態度和思想行為落後?
還有
接到群眾舉報?
鹿芝芝眯了眯眼睛,幾乎是立刻便想到了某個可能的舉報人——姚雲。
想到姚雲,她幾乎要氣笑了。
她沒想到姚雲竟然會來這麽一出,直接跑過來偷偷把她給舉報了。
而更讓鹿芝芝沒想到的是,就因為姚雲的幾句話,巫市大學就認為她不符合入學資格,然後把她的申請給打回去了?
這年頭犯人還能有申訴的機會呢,他們這是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直接下定論了。
葉崢聽到這番話,臉色早已經冷了下來。
他剛想開口說點什麽,卻被鹿芝芝伸手攔住。
她走上前,看著那位說話的辦公人員,問道:“這位同誌,我想請問一下,你怎麽能這麽肯定舉報的內容是真的,而不是有人故意捏造了,然後陷害我呢?”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是人都會這樣反駁。
隻是那辦公人員卻一口斷定。
“是真是假我們自然有辨別方法,這位同誌,還請你不要再胡攪蠻纏,浪費我們的時間,耽擱我們的工作,我們還有很多資料要審核。”
鹿芝芝眯了眯眼睛,看著那辦公人員明顯不耐煩的表情,懂了。
其實有沒有確切的證據,他們根本不在乎,他們在乎的隻是結果。
他們都不會仔細的去調查,因為懶,嫌麻煩,還有可能是受了前些年的影響,導致如今的大家都會選擇以最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情,被舉報了那就隻能認栽。
而鹿芝芝則很不巧,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
她知道這會再在這問是肯定不會讓他們改變主意的了,但是要讓她就這麽灰溜溜的離開,然後接受被姚雲輕鬆陷害的事實,那也肯定是不可能的!
於是鹿芝芝很快便換了個表情,一臉傷心無助的看著那人。
她本來就長得好看,這會眼眶通紅,如泣如訴的樣子,倒是也很快勾起了人的憐憫之心。
鹿芝芝抽泣著說道:“這位同誌,對不起,我不是真的想找你們的麻煩,但是我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能夠上大學的名額,我從老家千裏迢迢的趕過來,以為我就要成為一名光榮的大學生了,結果卻被投訴,我心裏真的很傷心,很難過,一時間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希望你們能夠體諒我一下”
這話說的倒是合情合理,也挺心酸的,那辦公人員忍不住也跟著歎了口氣。
“你的情況我們也很同情,但是規矩就是規矩,我們也不能因為你一個人就壞了學校的規矩吧。”
鹿芝芝心裏冷冷罵了句:呸,狗屁的規矩,不就是嫌麻煩罷了!
“機會雖然難得,但是同誌你也要認識你自己身上的一些缺陷,如果你真的沒有問題的話,那別人也不可能跑來舉報你是吧,你說你家在那麽遠的鄉下,更不可能有人跟著你跑這麽遠來寫舉報信吧。”
哦,所以這就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論唄。
鹿芝芝都快惡心死了,但是為了自己的目的,還是隻能裝了然的點頭,然後繼續哭訴道:“同誌,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會好好的反省自己的,但是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我想看看關於那封舉報信裏都是怎麽寫我的,我也好針對自己的不足去改進。”
“你放心,我已經接受了我不能來上大學的事情了,不會再鬧了,不然的話,我說不定會心裏放不下這件事情,一直來麻煩你們也不一定。”
本來那人是打算直接拒絕鹿芝芝的要求的,但是聽到後麵一句話,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最終還是說道:“咳咳,既然你能想通是最好的,但這信你肯定是不能帶走的,我隻能給你看幾眼,好讓你知道以後該從什麽地方改進就行。”
切,說的這麽冠冕堂皇,結果還不是因為不想惹麻煩上身,想快點打發走她
說著,那人便將抽屜裏的信拿出來,讓鹿芝芝當場看。
鹿芝芝也懶得揭穿他,她快速的打開那信一看,幾下便看完了信裏所有的內容。
信裏說的內容跟那個辦公人員說的差不多,通篇就是在說她思想覺悟和人品上的問題,認為她不符合大學生的身份,沒有資格來上大學,如果這樣的人都能來巫市大學上學的話,那她覺得巫市大學的校職工就完全是玩忽職守,沒有任何職業道德可言,她將會繼續上報教務部以報不平。
看完這封信,鹿芝芝才知道為什麽巫市大學這邊把她的資料給打回去打得這麽痛快呢,原來還有這層原因在啊,他們也怕被姚雲這樣的瘋子舉報,所以才選擇直接把她給放了。
不過最讓鹿芝芝生氣的不是這一點,而是姚雲竟然敢那麽貶低自己!
她雖然懶是懶了點,但是大家都很喜歡她的好嗎!
姚雲才會臭狗屎!
找到了對方不讓她通過審核的根本原因之後,鹿芝芝便將那封信遞還給了辦公人員,然後在他鬆了一口氣,以為她被滿足了心願即將離開的時候,卻忽然聽到鹿芝芝笑著對他說。
“多謝這位同誌願意讓我看這封信,不知道這位同誌怎麽稱呼?”
因為鹿芝芝是笑著的,對方也沒有提起警惕,下意識的便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鹿芝芝繼續微笑。
“原來是廖偉廖同誌啊,這可太好了,知道廖同誌的姓名和單位之後,我想給廖同誌寫表揚信也終於知道該怎麽寫了。”
廖偉還沒有意識到不對勁,見鹿芝芝是笑著說這話的,他還以為她真的是想給自己寫表揚信,便說道:“哎,這算不得什麽,我隻是盡了我該盡的職責而已,鹿同誌你也不用”
他謙虛的話還沒說完,鹿芝芝便繼續補充了一句。
“嗯,不知道教育部的領導們這會在沒在呢,我現在去給廖同誌遞表揚信的話,他們應該直接能看到吧,廖同誌,你等著我哦,我很快就回來。”
說著她便拉著葉崢往外走。
而廖偉臉上的笑容卻逐漸凝固。
鹿芝芝要給自己寫表揚信,那不是應該給學校寫,寫到校長那裏去嗎?
為什麽她還要往教育部去寫呢?
尤其是剛剛她還看了那封信,而那封信裏寫了
廖偉瞳孔猛地一縮。
這鹿芝芝哪裏是要給他寫表揚信,她這是要去舉報自己啊!
“你給我站住!”
廖偉幾乎是連滾帶爬的站起來,然後攔住了門口的鹿芝芝和葉崢。“不是,你們兩位怎麽回事,我沒有要讓你們寫表揚信,不用給我寫!”
鹿芝芝眨眨眼,無辜道:“可是我就是覺得廖偉同誌你辦事很穩,工作也很認真啊,你看,一旦有一封舉報信到你手裏,你就會立刻做出處決,多麽的嚴厲正直啊。我當然要把這樣的好同誌表揚給教育局的同誌們聽,讓他們知道巫市大學教務處有位這麽好的職工,這是整個教育事業的驕傲啊!”
要是這個時候還聽不出來鹿芝芝是在嘲諷他,是在說反話,那廖偉這些年也算是真的白活了。
“你們給我站住!”
廖偉臉色難看的瞪著鹿芝芝,“這位同誌,我知道你因為不能上大學的事情心裏不平衡,但是我認為你既然被舉報,那就說明身上肯定有這樣的問題,我作為負責招生審核的職工,隻是在做我應該做的,篩選更適合我們巫市大學的人而已。”
他到這個時候了還是一副“我是為了學校好我是在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的嚴肅表情。
“你如果非要故意挑事的話,以後哪怕是你再次拿到推薦名額,恐怕也沒辦法繼續入讀我們這所大學了。”
這已經是威脅了。
廖偉想到剛剛鹿芝芝哭的眼睛都紅了的樣子,而且這麽大一大早找過來,可見她是真心的因為這次的機會而擔心,而難過的,非常看重這次的入學機會。
那麽一旦他開口說她之後也不能繼續來巫市大學念書,那她是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
但很可惜的是,在意識到巫市大學有廖偉這樣的人的時候,鹿芝芝就已經放棄了入讀巫市大學的念頭了。
大學千千萬,沒必要跟一所有這種耗子屎存在的人共處一個空間。
隻是該撒的氣還是要撒的。
即使被威脅了,鹿芝芝也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廖同誌,看你這話說的,我上不上大學不重要,重要的是像你這樣的好職工不能被埋沒姓名啊,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我就算是上不了巫市大學,也會把你的好名聲宣揚出去的。”
什麽?
她真的連以後上大學的機會都不在乎了嗎?
廖偉這下是真的感到有些棘手了。
他先前確實是和鹿芝芝猜測的一樣,秉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想著鹿芝芝應該會和其他人一樣,在得知被舉報了,不能上大學了,事情已經成定局之後,便會黯然傷神的離開,哪怕是起初心有不甘會鬧騰,但最終還是隻能就此離去。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看上去嬌滴滴沒什麽脾氣的小姑娘,竟然還是個硬茬,要去舉報他!
經曆過之前的事情,廖偉比誰都明白“舉報”這兩個字的可怕性,甚至他們學校現在還有不少老教授因為這些事情而被發配到了偏遠的農村,進行所謂的“改造”。
他絕對不能被舉報!
“你到底想幹什麽!”
廖偉簡直快要氣死了。
“舉報你的人又不是我,你衝我來幹什麽啊!”
他吼完鹿芝芝還沒動,倒是旁邊的葉崢冷冷的看著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不悅的氣息,好像要是廖偉再敢吼鹿芝芝一句,下一秒他的拳頭就要招呼過來似的。
廖偉看了葉崢那壯實的身板,到底收斂了一下語氣,不敢和葉崢硬碰硬。
想了想,他幹脆又語氣一軟,打起了感情牌。
“小姑娘,這事我真的是無能為力,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這份工作沒了的話,我全家人都要跟著遭殃啊!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不要折騰了,我也是沒辦法啊。”
“這樣嗎?”
鹿芝芝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我其實也覺得廖同誌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哎,我連到底是誰在針對我都不知道,該找誰出氣啊,因為找不到人,甚至連個證據都沒有,所以我隻能”
隻能找他是吧!
廖偉心裏把鹿芝芝給罵了個痛快,但是又因為鹿芝芝這話而鬆了口氣。
反正他和那個寫舉報信的人非親非故,那人最後會是什麽樣子跟他沒關係,他隻要確保自己不會受舉報就好。
於是趁這會辦公室沒其他人,廖偉狠了狠心,轉身將那封舉報信再次拿出來,然後遞給鹿芝芝。
“這信你拿走,可以對對信上的字跡,去找找是誰舉報的你,至於別的,我是真沒辦法幫你了,這信是昨天上午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那人可能放了信就跑了。”
廖偉覺得自己已經給出了相當大的誠意,按理說這種信是不可能給當事人的,但是他都給了,想必鹿芝芝應該能滿足了吧。
而鹿芝芝看著手裏的那封信,果然笑了起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廖偉卻還是覺得她那個笑容讓他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
其實能夠拿到這封信正是鹿芝芝的目的之一,畢竟這年頭的人並沒有所謂的為了躲避嫌疑還會特意改變字跡寫舉報信的想法,所以拿字跡作對比是很重要的一個證據。
至於另一個目的,當然是要讓廖偉繼續幫忙了。
“廖同誌,謝謝你給我提供的這封信,你果然是個樂於助人的好同誌,以後我給你寫表揚信的話,這封信就能派上很大的用場了,不然別人可不相信你是這麽一個大好人呢。”
說著,鹿芝芝便立馬將那封信交給葉崢,讓他收起來。
要想從葉崢手裏搶東西,廖偉還沒那個本事。
廖偉聞言,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我都已經把信給你了,你還!”
還打算舉報他!
而且更讓廖偉後悔得捶胸頓足的則是,這不就相當於他自己將證據遞給鹿芝芝手裏了嗎!
而且這封信昨天不止他一個人看到了,雖然說是他在管理,但是如果鹿芝芝將這封信以證據的形式遞上去的話,這辦公室裏對他有意見的人肯定能站出來指證他的,說他徇私枉法,把舉報信交給了當事人,這依然是會被開除的大罪名啊!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他就不應該一時心軟!
廖偉後悔得快吐血,但好在鹿芝芝也不是真的想把他給氣到徹底的撕破臉。
她還打算讓廖偉幫自己辦事呢。
“廖同誌,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是這麽忘恩負義的人呢,我要對付的人從始至終都不是廖同誌啊,我隻是想廖同誌幫我討回公道,對付那個在背後汙蔑我的人而已,隻要廖同誌幫了我這個小忙,這封信我絕對不會透露辦法,怎麽樣?”
廖偉心裏嗬嗬,但是眼下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他隻能咬牙說道:“你先說你打算讓我幫什麽忙。”
如果是很麻煩的事情,廖偉幹脆直接向上頭承認這事算了,好歹還能因為“自首”被懲罰得輕一點。
“放心吧廖同誌,這事不會很麻煩的。”
廖偉心裏才不信。
隻是在聽完鹿芝芝的話之後,他才驚訝的意識到鹿芝芝讓他幫的忙,竟然真的是個小忙。
“這事對於廖同誌來說不是什麽難事,我回去等廖同誌的好消息哦。”
說完,鹿芝芝便揮了揮手,和廖偉告別,然後帶回葉崢離開了。
一走出教務處的辦公室,鹿芝芝便晦氣的哼了哼。
而葉崢見證了全程,也已經意識到鹿芝芝是不打算去巫市大學念書了,心下有些無奈,更多的則是心疼。
至於那個姚雲。
本來前天陸紅梅帶著姚雲上門的時候,葉崢便對姚雲的印象很差,而此刻,在看到那封舉報信之後,葉崢更是對她厭惡至極。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的心竟然能那麽狠。
而鹿芝芝則是很快調整好了心情,想到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心情忽然好了幾分。
她忍不住催促葉崢:“走,咱們先回家,回家等著看好戲,然後等著收好東西!”
姚雲當然得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但是她浪費了二伯辛苦得來的名額這事,也當然得好好的補償他們一番啊。
而此刻,在宋家的姚雲在家是坐立難安,忐忑的看著門口。
她昨天從市區回來之後,便一直處於內心飽受煎熬,但同時又暗含期待的狀態中。
她知道自己寫舉報信的事情是不對的,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眼看著小姨和小姨夫那裏都弄不到名額,她隻能用最後的辦法了。
好在她昨天去巫市大學那邊的時候,剛好在外麵碰到一群人在安慰一個女生,她湊近了一聽才知道,原來那女生被人舉報了,不能繼續念大學了,而舉報她的人正是她們廠子裏的另一個工友,這個女生不能去了之後,廠裏的名額也不能浪費,便自然而然的會去挑選其他的工人上大學。
所以那名額可不就有機會落在其他人頭上了嗎?
姚雲聽到那事之後,幾乎是沒有過多的糾結,眼看著教務處辦公室就在眼前,而巫市大學是那樣的美麗,周圍都是來來往往的學子,她那顆向往大學的心前所未有的激動。
所以她最後做了一件她自己都不恥的事情。
隻是她不能肯定鹿芝芝的結局會不會和那個女工一樣,直接被放掉名額,不讓她上大學。
而她唯一能夠知道這事結果的渠道,就是她小姨夫了。
不過前天和昨天晚上她小姨夫好像都沒有回來,不知道去哪裏了,因此姚雲隻能期待的看著門口,希望他小姨夫今天會回來。
大概上頭是眷顧她的,這天晚上,她小姨夫終於回來了。
宋東和姚雲本來不熟,再加上他前天和陸紅梅大吵了一架,這會看到陸紅梅的外甥女也提不上什麽勁,隻能勉強一笑維持禮貌。
倒是姚雲,不顧尷尬,直接開口問起了名額的事情。
不過她問的不是讓宋東幫忙繼續要名額,而是問:“小姨夫,我就是想知道一下鹿芝芝的審核通過了嗎,她能去上大學了嗎,巫市大學那邊有沒有傳來什麽消息”
宋東覺得奇怪,但好歹姚雲沒有像陸紅梅一樣硬要他去開口要,心裏到底安心了些。
而且見姚雲到底也是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樣子,他隻好無奈道:“我明天早上去幫你問問吧。”
姚雲一聽,立刻點頭。
明天,明天她就能知道最後的結果了!
最好是明天得到好消息,鹿芝芝的名額作廢,不能去上大學,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新的人選了!
而這天晚上,鹿芝芝回家後直接將巫市大學那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鹿建軍和蘇嫿,成功的得到了兩人憤怒不已的反饋,他們倆也很快反應過來那事絕對是姚雲做的,想去隔壁找姚雲算賬。
但是鹿芝芝卻攔住了他們。
“二伯,二伯母,咱們這麽直接過去找她算賬有什麽意思,打她一頓,罵她一頓,多沒勁啊,而且這些事情是她理所應當的,但是我的名額沒了也很可惜,所以先找她討回點補償,不過分吧?”
鹿建軍和蘇嫿一頓。
“芝芝,你的意思是?”